“哎,我这不是被你们稀里糊涂地蒙了五年,有点草木皆兵了,呵呵……”
“哼哼,暂且饶过你这次,还有甚不明白的?再不问,明日宫神医就要带你走了!”
“呃,你别生气了,那不过是我昨日一时伤心说的胡话罢了,等晚点我见到神医自会与他说不跟他不走了,我可舍不得你!”
我讨好地道。
“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已经晚了,午膳前,宫神医找叔父说要带你去西域,叔父不同意,他们两人又打了一架,叔父输了,已经答应宫神医带你走了!”
“啊,师傅与宫神医打架?师傅没事吧?”
“自是被揍得找不着北,躺着歇息了”
“嗯,嗯,那你去看看师傅吧?我很担心他被宫神医打得更严重了!”
“哎,不去了,宫神医虽打伤了他,又去帮他包扎了,我回来时,他们正在闭关疗伤。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一句话讲不清”
我因与小蝶一番交心后心情平定不少,见她已十分疲惫,不忍心再说个不停,待她说着说着睡着后,我自靠在榻上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所有事情貌似全部已明朗,但仍有一些疑点,我自是不完全相信他们费尽心思,瞒着我五年只是因为怕我受到伤害这么简单,只怕是连小蝶亦不知真正的原因,施为肯定知道,但目前来看,他定不会说,云翊又不知在哪里,当下之计只能从神医处下手了。
正在我咬着指甲想得出神之际,听到有人轻声说道:“凝玉小姐,在下依约前来,叨扰了!”
“哦,赵公子来了!”
“正是。昨晚冒然前来,还请小姐见谅。”
赵崀作势又要行大礼,我因对他观感不太友好,懒得跟他掰扯,直接道:“赵公子不必如此多礼,还请您有事直言。”
“这……”
他一边犹豫着,一边又瞅瞅我边上睡着的小蝶,一脸为难的样子。
我不为他所动,想着小蝶好不容易才得以休息片刻,不能因他而废。
便毫无所觉似地说道:“有甚事还请赵公子直言便是,小蝶是我的手足姐妹,我所有事情她皆知悉,况她近来因照顾我实在辛苦,我方才已点了她的昏睡穴,现在她正睡得人事不醒,便是打雷也叫不醒她,你但说无妨。”
说完这话心中正暗下得意,心想不过是骗人么,我也是会的。
却在这时感到被子底下有手扯我的衣角,我一时心内有些尴尬,真是的,第一回蒙人就被这么快拆穿。
我便有意地伸手去拂了一下小蝶额际的碎发,意思是暗示她:别捣乱!
我明显看到小蝶嘴角微微一动,但我装作并未看见,仍然一副坦荡模样看向赵崀。
只见他低头稍稍沉思片刻旋即抬头来,很是真诚地对我道:“即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在下曾从程章处得知小姐之前身中蛊毒,名曰:相思引,是也不是?”
我心中很是诧异程章为何向他提及我中蛊毒的事,毕竟我身上的蛊毒我自己都是近期才知晓,而他竟像是早就知晓的模样,就坦然道:“正是。不过,师兄何时与你说的?”
“两年之前。”
“嗯,也就是说两年之前你就知道啦?那你还问我是不是相思引?”
“呵呵,在下只是与小姐确认一下而已。”
“你便如此不信任别人么,我师兄既两年前已告知你了,缘何你今日仍然不信,还要与我对质一番,这样说来,那接下来你说的话,我是不是也要斟酌地来听?”
我见他这样多的心思,一时心中不渝,便不想与他再客客气气讲话,把话直接挑明。
“呵呵,小姐果然性格率真耿直,两年前,我与程章兄在梅岭的山中相识,因我二人都相中了一株灵仙草,我二人皆想得此草,便当即约定以武定胜负,胜出者得草,而在下险胜一招,赢得了灵仙草,但在下与程章兄亦是不打不相识,就在我二人把酒言欢后,程章兄才告知在下,他想要此草乃是为了师妹,说他师妹中了相思引,灵仙草可降解一部分毒性,但我当时亦是十分需要此草,家母因中毒多日急需此草救命,所以不便相让,故此我便承诺他日后如有用到我处,必当全力以赴,以报承让之恩……”
说到这里,赵崀停下来看着我。
我心下正在为听到的故事激动不已,即使听到后面得知程章并未得到灵仙草,我仍对他满满的感激,一时想到当**他承认骗我,是多么薄情地举动,不免心中凝霜一般难受。
须知往日他最是宠我护我,任何时候都不曾对我说过一句重话,我任性时候也由着我,便是从前我屡次在他眼皮底下做些忤逆施为的恶作剧,他也是能遮掩时便替我遮掩,当然,还为此替我背过不少黑锅,而我自当日吐血晕倒至今就再未见过他,醒来后也不曾问及过他,倘是被他知道,他该是多么伤心啊。
我想到这里,更觉不安,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被下的手忽然被小蝶紧紧握住,从她身上传来的力量一下子很快稳住了我的心神。
我马上收回散乱的心眼,抬眼面对赵崀投来探索的目光,坦然又感动地道:“多谢赵公子告知我此事,若不是今日得你相告,凝玉怎知自己何其有幸,得一众师傅师兄护佑,当真是坐享其福还不知回报,深感有愧。但我想当日之事,师兄应当亦是有感于公子对令堂的拳拳赤子情,故而真心相让,且事有缓急,令堂年岁已高,解毒定是不能耽搁的,故而灵仙草之事,公子实不必如此挂怀。”
我自认为这一番说辞很是清持恭正了,放做以前我是决计不会去与人这般虚与委蛇,但我不能再像从前一般一味只管自己,不去考虑他人感受。
大概被我一番说辞懵到了,赵崀似有所怀疑地看着我。他既与程章交情貌似不浅的样子,可能也没有少从程章处听说我从前的各样丰功伟绩罢?估计在想我是不是在逗弄他?
哎,只怪从前的自己“太优秀”啊。
但很快,他就收敛了神思,又一脸诚挚地向我道:“在下自从得知小姐患的是世所罕见的蛊毒之后,也常与程章兄书信互通有无,皆因在下家母两年前为奸人所害,中了蛊毒牵机醉,在下及家人苦寻解药不得,因听得程章兄言及在无解药情况下可寻相思引压制,我便于两个月前动身前来云齐山欲向程章兄求证,后走至途中时,得知神医宫无名从西域到了南楚,我便又折去了南楚,想求得神医前往家中医治母亲,不想在南楚误入一场黑帮火拼,在下当时受了些内伤,与家人失去联系,亦与家丁走散,不得已之下,扮作边境流民,几经周转方来到了此处。”
他说到这里,又停下看我,我不知他目中深意,只得道:“赵公子为令堂的孝悌之心可表日月,为我等的楷模,相信令堂吉人自有天相,解毒之日指日可待。”
“在下也希望借凝玉小姐的吉言,家母能早日脱离苦海,故而昨晚相见时厚顔以你救命恩人自居,确非君子所为,但实为别无他法,还拜请小姐相助在下!”
赵崀说着居然向我行叩拜大礼。
我被他的举动惊呆了,不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的么,他这样跪我,所求乃大罢?
我心中不禁忐忑不已,我有什么是他要求的?
“赵公子这是做甚,你有话还请言明,这般跪我实为不馁,请起,快起来罢。”
“求小姐赐我一些你的血。”
“什么?你要我的血做甚?”
小蝶也瞬间睁开了一直假眛的眼睛,似想要替我说话,我按捺着她,以眼神示意叫她莫动。
“在下听闻江南国太子也中的牵机醉,往日发病之时都是饮下小姐所供之血才得以压制。”
“若是以往,你之所求不过是举手之劳,可你昨晚自己也说了,如今我的毒已解,且神医已为我换了一身血,现下恐怕我纵是有心,我的血已没有这种功效。”
“有没有功效,不试过怎会知道?总比没有希望强罢,如今不还是有一丝机会么?”
他说着这话竟然眼中流露出炙热地渴求,仿佛我便是他全部的希望一样,让我都不忍心拒绝。
我略为思索之后,想到他想要我的血的一种可能,但因一时还不确定,还需要证实,于是便对着他答应下来,只是对他言明此事我需要知会过宫神医后再放血与他,而他明显在听完我的话后神色一振,我便更加确定他其实是借我之血另有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