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魏晋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蜀郡在岷州弄得颜面扫地。
原本想借吴越的名头自己搭个顺风车也来个衣锦还乡,却没想到先是辛月辉不拿自己当回事,接着吴越几乎和自己翻脸,而那个本以为是囊中之物的黄毛丫头若然,竟然在自己和多年未照面的街坊邻居的聚会上让自己下不了台。
而今天原本该是自己此行最亮点的岷州大学的报告和下午省文联为自己举行的国学研讨会也被一个退休教师弄了个灰头土脸。赵魏晋在宾馆的房间里气得脸色发白。
宾馆里只剩下赵魏晋一人。
吴越和他的学生住到了石桥镇政府为他们提供的度假村的别墅里,若然因为新小说的创作本来就准备在岷州住上一段时间,所以一来就找人租房,昨天房子租到了,今天一早也就退房搬了过去。
这几年赵魏晋靠网络成名,因炒作走红,很有点轻飘飘头重脚轻的感觉。
他的确到北大作过报告,也的确引起了比较大的反响。因为他在北大师生面前公然说五四运动最大的作用就是成就了一批根本没有文化底蕴的所谓文豪。他含沙射影地攻击鲁迅是因为学医不成以文字消遣世人。
当一位北大学生问他“以白话为赋到底是对传统文化的革新还是对当代文化的做旧”时,赵魏晋当然知道这位学生是在说自己写的赋四不像。
在网络中早就有人骂他在秀才面前耍光棍,在光棍面前充秀才。
那时赵魏晋还有自己的工作室,所以自然有人出面迎战,而且越战他的名气越大,到后来,就被冠以了国学大师的光荣称号。
面对北大学生的诘问,赵魏晋不慌不忙地说:“请问这位同学,就艺术而言,形式和思想哪一个更为重要?”
当北大学生说形式服务于内容的时候,赵魏晋轻松地说:“我的赋服务于我的思想。至于一千年以后,后人把这种文体叫做什么,我已经没有必要考虑了。”
他的这番言论一度在网络上成为焦点,接着一大批连骈文和散文是什么都没弄明白的人开始写赋,终于在网络上出现了一篇题为《我已经谈赋色变》的文章。文章说,受某国学大师以白话入赋的影响,最近许多地方都在修建城市标志性广场,而广场的目的是为了展示和存放一篇为该城市而写的赋。或洋洋千言,或寥寥百字,勒石成碑,镌壁为屏。然而,细细读来,只有八字考语:牵强附会,狗屁不通!不过是皇帝的新衣。所以作者一见到赋就头晕色变。偏偏又赋满九洲,文章犀利辛辣。笔锋直指赵魏晋,赵魏晋虽然懒得理会,却也开始学着矜持起来,不再轻易动笔。
渐渐地国学大师退出了文化前沿成为让人高山仰止的一个符号。
那时的赵魏晋在几年的摸爬滚打中也淘得了几许身家,开始以国学大师的身份游戏于情感世界,最终把自己弄的声名狼迹,那晚年才挣得的一点身家也只好拿出一大部分孝敬了以拳脚刀枪在他干瘦的身躯上做出了锦绣文章的黑道兄弟。
此后,赵大师渐渐对京师米贵,居大不易有了切身的体会,于是打算借尚有余威的名头,回家乡再创辉煌,却因了要在美女作家面前卖弄引起了辛月辉吴越的反感,被冷落在宾馆里。
今天上午在岷州大学的报告,吴越、辛月辉、邓长治没一个到场。主席台上除了赵魏晋就是省委宣传部的一位处长、岷大中文系的主任、另外两位是临时被请到主席台就坐的岷大的两位教师。
而更让赵魏晋气愤的是,昨天给省委宣传部熊部长的秘书打电话要车,居然也被客气的告知车实在安排不出来,最后秘书协调岷大来了一辆面包车接他。
赵魏晋把这几天的怨气带到了报告中。
“我就是要骂人!我不在乎历史的评价,我要让那些不懂得尊重文化尊重国学的官僚们知道,为什么你们治理不好一个省,一个市甚至一个县,因为你们不懂得国学。半部论语治天下,没读过论语根本没有资格为官一方。我还要骂那些以雕虫小技沽名钓誉的伪文人,笔墨是什么?是文人的工具,只要是文人,谁不会!我就敢说,那些所谓的大家们,只怕未必有我赵魏晋这个从不在笔墨上浪费时间的人更懂得笔墨的内涵!”
省委宣传部的处长听赵魏晋这么一通慷慨激昂的言论,赶紧写了一张纸条递给他,赵魏晋一看,上面写着:赵老,请注意分寸,尤其不要有太强的针对性。谢谢!
赵魏晋当时就想把纸条上的内容念出来,可最后终于忍住。
下面鸦雀无声,赵魏晋喝了口茶,转移了话题,从《三字经》说开去,在报告最后以美国大兵强暴女战俘而被判刑而结束。下午,在岷大小报告厅,岷州文联组织了一个国学研讨会,岷州电视台和蜀郡卫视架好了直播设备,这是一个互动节目,赵魏晋自然在主宾位置,下面坐了十多个岷州国学研究者和爱好者。
一位六十多岁的退休教师又让赵魏晋面对镜头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