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君逸弯着自信沉静的笑容,起身,走到桌前,不紧不慢的倒了杯酒,又转回,递给宁惜末,漆黑的眼瞳亦如初见时那般,若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没有任何的思绪可供猜测。
待宁惜末接过酒杯,他才悠悠的开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寂寥:“因为寂寞,我们都太过寂寞。”
玫瑰露的酒香在空气中逐渐流动着,偶尔从窗外吹进一缕清风,带着丝丝的凉意。
寂寞吗?呵!
辛辣的酒香划过喉咙,蔓延成微微的暖意,抬起头,迎上上官君逸夜空色瞳眸,“为什么想要做那个位置?”
举着酒壶,又为宁惜末倒上了一杯,看着肆意的酒香流进杯中,嘴角张扬着淡淡的自信,“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一直都知道。”
轻轻抿了一口玫瑰露,辛辣的酒气中带着淡淡的玫瑰香气,沁入心扉,处在生死边缘,必须前进吗?
或许……她可以理解,就如同她,她的血海深仇,也是非报不可。
仰起头,顺着清风,笑靥如花道:“如果你为我暖床,我倒是可以考虑?”
上官君逸一愣,随即慢慢靠近宁惜末,面对着面,在只有半截小指的距离的时候,上官君逸眼角笑意渐起,“乐意直至。”
微微的热气,和着酒香,呵在宁惜末的面上,他邪肆的气息和着宁惜末自信的傲气,缠绕出几许暧昧,看着上官君逸带着邪肆的笑意,宁惜末伸手堵住了他的薄唇,将两人之间渐渐凝聚的臆想瞬间截下,“小爷我现在没有这样的需求,等我需要的时候,自然就会临幸你的。”
看着眼前的上官君逸,宁惜末笑的暖风恣意。
接近房顶处的一块小方窗口,透进来的光芒逐渐暗淡,渐渐转红。
望着那那缕红色的柔光,宁惜末轻吐道:“红色落幕的晚霞,染尽天际的尘埃,这个时候的夕阳一定很美吧,”目光移向上官君逸。
看着透进来的光芒,上官君逸漆黑的眸子逐渐褪去所有的光芒,又恢复了夜空漆黑无光的森冷,薄唇欲起……
“启禀太子,太子妃,皇后娘娘于凤仪宫中,要提见太子妃。”
太子妃这个位置,看来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取走了呢。无谓的目光望向已经直着身子,端着太子威仪的架子,漫步走向牢房门口的上官君逸。
感觉到宁惜末的目光,上官君逸停下了步子,没有转身,只是侧了侧头,直到眼角的余光能够落到宁惜末身上,这才悠悠道:“惜儿如此聪慧,帮着本太子除去了上官阡陌,那么和皇后的小小对弈,想必也是没有问题的吧。”
宁惜末恢复了她疏离淡漠的,浅媚笑容,看着他的坚实的后背,声音傲然有力:“自然没有问题。”
“太子妃需要时间整理易容,你们去取些干净的衣裳过来。”
“是。”
听着上官君逸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宁惜末逐渐收起了嘴角的笑意。
因为她帮着上官阡陌想要打压他,所以他生气了吗?就算他们之间有合作前提在,他也要她自己想办法脱离困境吗?
瞥了一眼桌上的清酒,原来,上官君逸也会生气?嘴角笑意渐起,无所谓,自己脱离困境就自己脱离,那么多灾多难的都走过来了,还有什么是她过不去的?
红舒,她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艳红色的牡丹,雍容高贵的坐落在宁惜末明黄色的挽裙中央,望着铜镜中略显苍白的面色,宁惜末选了一款比较艳丽的红色胭脂,轻扑在面上,红润了些许血色。墨黑色的流云髻上,凤型金步摇静静的闪耀着它的尊贵。
转头,看了看桌面上,上官君逸不知道何时用酒气写的字:见金步摇,如见先皇。
满意的看了看铜镜中,因着金步摇瞬显尊贵身份的自己,宁惜末浅浅的弯起嘴角,红舒想要去掉她太子妃的位置,将沐青蕊捧上,只怕不能梦想成真了。
起身,倒了杯酒,轻轻在杯沿上一点,满杯的玫瑰露倾倒而出,听着玫瑰露顺着捉沿滴落到地上的“滴答”声,宁惜末仰着嘴角,理了理裙摆,挺直了背脊,往天牢外走去。
门口的狱卒看到带着凤型金步摇的宁惜末,皆为一愣,都收起了准备捆绑她的铁链,这种凤型金步摇皇宫中只有一个,是当年先皇在祭天大典的时候,赐给先皇后的,他们都认得,见凤型金步摇如见先皇,这个时候,谁还敢无礼?
还未踏进凤仪宫,便看见红舒穿着凤袍,高高的坐在凤座上,气定神闲的饮着茶,周围坐着沐青蕊,还有三位以前在太子府中见过的侍妾,目光最后落在坐在沐青蕊边上穿的有些清凉的绿衣女子,一张妖媚的脸经浓妆的覆盖之后,却显的有些媚俗,看着那双如蛇一般张扬着永不满足的欲望,十年不见,沐绿漪还是那样。
欲望会使人进步,但也因为欲望,会将人推向最残酷的死亡,沐绿漪,你一定会是后者,因为会将你推向死亡的,一定会是她……宁惜末。
移着莲步,在众人的注视下,宁惜末勾着嘴角的笑意,恭敬的作揖道:“参见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从刑部天牢到皇后的凤仪宫,后背的疼痛已然逐渐不觉了,墨长流的确有些本事。
红舒没有看宁惜末一眼,依旧悠悠的品着茶。
沐绿漪恨恨的锁视着宁惜末,看着已入天牢的宁惜末,还穿着太子妃的朝服,冷哼道:“太子妃真是好大的胆子,在皇后娘娘的面前,居然不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