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那些搁着,我先带你看大夫……”车夫扶着妇人起身。
“好!”妇人看了眼男孩,语气坚定。
刚出了屋子,看到院中躺在地上的程坛九,身形一颤,靠在车夫身上,差点没晕过去。
“娘,久叔叔只是睡着了。没事的没事的,他很快就会醒的。”程祥面色强行镇定,他的语气很踏实,让人莫名的安定
很难想象他刚刚堵车夫的眼神和语气……
妇人紧咬下唇,睁大眼睛撑着要落的泪,尽量让语气平和下来:“是啊,他只是睡着了。”
借着车夫转过头,衣袖生抹去了还未落下的泪珠:“我们走吧。”
“娘……”程祥非常小声地说……其实……我都懂……
此时天已经很黑,离这最近的,便是南宫仲掌首的问天医馆。
回到城中的路很长,车夫索性背起阿姊,程祥为阿娘添置一件冬衣,一行人走了一刻,方才看到人烟。
倪露已与陌散眠去过医馆,谢无恙已然清醒,方才倪露与陌散眠去医馆接他,不想还在昏睡……稍等了片刻
他正系着一条蓝色围巾和面纱,南宫仲说他需要这些。
四人刚刚从医馆走向歆慕客栈,陌散眠正与谢无恙和莫竹展说着早上的事。
谢无恙知道自己出了糗事,脸泛着红,语气反而嚣张跋扈,做出不在意的模样。
莫竹展静静地听着,配合着大笑,偶尔用意味深长的眼神偷瞄一眼倪露。
一行人正巧遇到了背着他姊的车夫,程祥在周围转着,担心他娘摔下来。
“老伯要去医馆?”谢无恙率先反应,忙走了过去。
“哈……”车夫喘着气,微微点了点头。
自他们几人出现后,程祥的眼神就变了,满满的戒备和恶狠。
“这小孩……”莫竹展被吓了一跳……这样的眼神出自一个孩子么……
“前行百米左拐。”倪露淡淡地看着他们。
“谢了!”车夫道完,速度快了一倍,照顾背上的阿姊,还是慢慢降了下来。
陌散眠未语,方才讲的故事没有关于那刘夫子的,又看到车夫后,不禁想起下午与车夫所谈。
“那富家子弟为何要持刀杀人?”
“女子生得美丽,那人是个贪色的,竟想突破祖宗的规矩立她为自己的私房物。”
“祖宗的规矩?”
“与北城一致,天子国实行一夫一妻制,唯有天子可以破例,在没有继承人的情况下。”
“有报官吗!”
“他是外来的,不由天子政堂干涉,原老板又是外地的人,后向衙门通了通路,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真是无法无天!那富人后来呢!”
“这老朽就不清楚了……已来许久,就此告别了。”
“慢走。”
世上真有如此任性妄为之人……像是话本中的反角,天道轮回,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
问天医馆
车夫走进医馆将阿姊轻放床上,上面已换成崭新的单子。
身着麻布,面色苍白无光蜡黄,皮肤粗糙……怕是因贫穷长期劳累所致。
南宫仲走进为妇人把脉,脉象强弱不等,节奏紊乱……眯起了眼。
“大夫?我还……”妇人看向程祥耐不住地开口。
口中臭不可闻……长期消化不良。
“夫人最近心悸、气短、呼吸不畅,喘促、冷汗自出,不得卧,心痛至于背,痰涎更甚?”南宫仲逐渐有数,收回手来。
“……不错。”
“是为胸痹。适宜栝蒌薤白白洒汤加半夏以逐饮降逆。
也可加苓桂术甘汤。若血瘀之象著者,加丹参,红花,川芎等活血化瘀之品。”
南宫仲扯来一纸,添与笔墨,行云流水般写下:
栝蒌实一枚(捣碎)(五钱)
薤白半升(三钱)
白酒七升(适量)
半夏
以上三味,同煮,取二升,分温加第四味再服。
“大夫……阿娘可吐过血,喝汤就可以吗?”程祥抱着怀疑的眼神看着药方。
“……夫人最近可犯恶心,黑便?”南宫仲紧了紧眉。
“大夫真是神仙!”
“胃轻微出血,不致命。”南宫仲看向程祥:“你娘大量喝过酒?”
“……”
“病情应如实相告!”南宫仲看着程祥沉默的样子,皱了皱眉。
“对……阿娘前段时间,一直喝酒。”程祥咬牙
“从现在起,禁酒。”南宫仲略一思考:“上述只能缓解,根治之法尚未有。除此之外,还需针灸推拿,我一师妹精通此道,明日开始。
饮食清淡需七分,适宜锻炼,辅以药酒。诸位远来,今日便在此处住下吧。”
外面已然漆黑一片,南宫仲盛情邀道。
“多谢大夫。”车夫拉着程祥,对南宫仲道谢。
“早日安歇。”南宫仲看着罐里的金元宝,恍惚了视线,轻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