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啊味道,虽然没有我家大厨功底高,但就干粮来说,可比我爹那堆好多了!”
正值正午,前面的车队停了,倪露也让车夫稍作休息,拿出储备好的干粮,就见谢无恙的大脸靠近
丝毫不客气地拿了一块品尝
倪露面色淡定,神态从容,将斗篷的帽子掀开,从车后厢取来了四个篮子,将干粮分好
取出一个篮子走到前座交给车夫
“还,还有我的吗?”车夫很是惊讶,昏黄而疲累的眼睛略微睁大:“这……怎么可以收。”手里拿着一块煮熟的窝窝头
“你吃好,马车会行得更稳。”
倪露有一种从容的气质,像秋叶的静美,淡淡地来,淡淡地去。
眼眸像深邃的大海,但大多时候都是波澜不惊的
语气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哪怕她的音色属于柔嫩一列,却不会一惊一乍,不会妩媚妖娆,不会软糯娇嫩,像陈述事实一样让你相信
如她所说,只是关心马车的行驶问题罢了
车夫还是收下了,在放入口中后,眼睛一亮,后忙顾着咀嚼,确认它在口中连残渣都不剩时,方才开口:“这绝对是老夫下半辈子吃的最好的食物了!”
“这是倪姑娘自己做的?”莫竹展也尝了口
干粮还是点心味道像她这个人一样
初时惊艳,后来味道淡起来,又发现香中有苦,苦中带甜
掺加着自然的感觉,复杂却简单,口中留有余香
“嗯。”倪露也拿了一块,靠在车窗前
此时路边寂静,不像走时风烟弥漫,恰巧无风无雨,万籁寂静
“怎么了?”谢无恙坐在倪露旁边,发现此时的她情绪低落,静静地望着窗外
这姑娘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情感细腻,只是很少表现出来,谢无恙想
若非认识了这么久,怕他也是看不出来的……
“换了地方,有点不习惯。”倪露轻声说着
“身边的人没换啊,我不还在嘛!”谢无恙阳光地笑着
倪露的手臂相叠垂在车窗上,脑袋压了下去,遮住了脸,嘴角微微一弯:“嗯。”
莫竹展见他们相处和睦的样子,逐渐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再看着前面一样多余的车夫,惺惺相惜之情涌起
“老伯,出来这么久,家里的人怎么办?”莫竹展啃着一块饼
“老朽现在孑然一身,没什么家人拉……”
“看老伯也不是太大,怎么不娶个媳妇?”莫竹展喝了一口水
“耽误人家…老朽也是没什么能力,这辈子估计就拉个车,哪能让别人跟着,受苦啊!”
车夫看样子像是想开了红尘,性格倒豪迈的很,喝个水也得举过头顶,头摊平倒下来接,像喝酒一样
“这辈子不决定再拼一拼?”莫竹展放下手中的东西,看着车夫
“拼不起啦!身骨子也不行啦!是入了半个棺材了的命了!”
车夫看着年轻的时候应该也热血过,虽满面沧桑,但这眼睛还是炯炯有神的
“攒了些老本,再干几次,就回田家去,等老喽……”
“……”莫竹展不知怎么说,或许并不需要,车夫的脸上充斥着豁达
车夫看向车上的三个少年,青春的活力,稚嫩的身躯,忽然感慨一笑:“少年好啊!年少好,好多事可以做……”眼角反落下浑浊的泪水
“老伯怎么了?”
倪露在车上眯眼了不久就睡着了,谢无恙转过身后就看到车夫这般模样
“这个……”我也不知道,莫竹展懵然的想
“没什么,想起些年少的事……”
“老伯有什么事或许可以讲讲,反正也是休息时间。”谢无恙扶起睡着的倪露
她睡得很是安稳,明明也没做些什么,怎么这么困……
“公子身份不简单吧……”车夫看看谢无恙,浑浊的眼里精光一闪
“老朽当年,也是个锦衣玉食的少爷。”
“哈?”有些惊讶……
“不敢信吧,老朽偶尔回想,也不敢信
老朽出自一个商贾之家,身为家中最小的儿子,自生来便众星捧月,生活幸福安乐
当时从未想到,一日会为粪土发愁
出生来我唯有两位姊妹,她们和我都极为要好
后来一个嫁给了天子当朝状元,却惨遭嫁祸
为保住阿姊的命,生生被坑去一半家产,不久阿姊却病故了
另一个嫁了个平凡人,却贼心不小,色胆包天
去青楼高价赎了位名妓,留下这笔烂债,自己走了个干净!
这之后二姊还完债便出家为尼,从此未见。”
“这……那老伯你呢,为何落到这般境界?”莫竹展好奇道
“父亲是位生意场上的高手,他照继承人一样培养我,我却独独不想走这条道,总会想着去当一位大侠
当时他总对我讲算了,时间还长…
不长了……
姊妹出事后,他很快也出了事,这世间,只有我一人了……
他身边的人一起出了事
人也走了,茶也自此没了,我败光了家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