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还保持着强尼那犹如地狱精灵般的怪叫,姿态丝毫不显方才被狠揍的痕迹,撕扯着胸前画着图腾的标志冲着门口,一下一下,好像要脱衣服般的进行异样示威。
渐渐走来的蝎子无语,闷闷的打断道,“要是有劲就干这个…”
被这个声音打断的强尼这才意识到眼下要干什么,于是瞬间恢复了平静,也把衣服穿好了,大脑好像也被刚才所唤醒了,眼睛中都透露着各种智慧双手半空比划着,口中不停地出着主意,“我现在马上打电话把塔伦他们都叫来…嗨,我一下能叫好多人。你要相信,流浪狗是说话算话的…我们可以把医生也叫来的,让他们把这个傻子现在就弄醒,然后我们就走路回去…”
看着眼前的人好像不理他,将包中的绳子掏出来,惊讶的继续说道:“嘿,你想把他从这里拖出去么?就是想要把他从这里带出去,也得需要滑轮和木板…”
蝎子只是将绳子把五十得令一圈圈缠绕了起来,且没有语气的说道:“你还是先去找找自己的车,一会儿,我们在下面见。”目光静静的看向那扇年代久远,且带有宗教图案的窗户。中间画的是上帝,四周被框架隔开了许多形象,虽然她都不清楚这些故事的由来,不过此时的她却决定‘打破神话’一次。
貌似听懂了一些的强尼点点头,片刻就离开了这里。
随身携带绳索,是她的习惯之一。一是多年特殊生涯使她每回任务时,都带着必要的东西,绳索是其中之一。二是,多次险些丧命的经历,都是随身携带的绳子起了很大的作用,于是,如今即使离开了原工作环境,她依然还保留着当初的习惯。只是因为,这个习惯与命有关。
没想到,这一回绳子再一次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耳听得楼下强尼的口哨声,早已准备好的她,用头部顶着桌底,且双手举着桌面猛地一下就将窗户捅碎。接着,就将桌子耽在了窗户下方,大部分在屋内,只有小部分被耽在了窗外,像是一个跷跷板一般。
看着诺大的窗户被捅破了,玻璃碎了一地,更让强尼吃惊的吹起了口哨,尖叫不已。怪异的声调回荡在整个楼群中。
一边将绳子搭在上方的窗框上,一边准备着将依旧昏迷不醒的五十得令拖到已经被打断了腿的桌面上,蝎子很是有些郁闷,底下暗道:“谁能让这小子安静一会儿吗?他是不是也想把警察给招来。”
一个用劲,五十得令的身体就被她用绳子拉到了斜放着的桌面上,双手紧紧控制着绳子,一只脚将桌子翘起,缓缓将五十得令的身体送出窗户。等到五十得令的身体完全脱离桌面后,这一下的力道才是最猛的。由于五十得令实在是太重了,一不留神就会摔死。而早作准备的她在最猛烈的那一刻,直接就将桌面彻底贴在了窗户上,她几乎是与地面平行的踩在桌面上。利用桌面,使她的力道缓冲一下,也保护了她不至于跟着一起跳下楼。
几乎用了吃奶的劲,直到最后一下她坚持住了,五十得令就在最后被放慢了速度缓缓坠下。
由于五十得令被绑的主要位置是在中间,纵然被吊在半空,还是斜着身子缓缓向下。于是,强尼不但重新把车停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还站在车顶,颇费劲的将五十得令的身体平稳的放到车顶上…直到一切妥当了,强尼抬头看向那个被损坏的窗户,早已没有了人,一片漆黑。
下一刻,那个身影出现在拐角,且正朝着这里走来。
蝎子是有些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开的是这种车,不但款式很老,而且感觉承重力还不怎么样,只是放了一个人,正面看上顶就已经微微变形。
感觉出了眼前人眼中的异样,强尼坏着嘴,叼着烟为自己争辩道:“嗨,你要知道,这座城市不是每个人都有车的,你要的那种车只有…”
蝎子不语的将绳子从其身上卸下,且将五十得令跟车身紧紧绑在一起,就怕他被滑出车顶。一边帮忙打下手的强尼,一边口中还不停,不是说这个,就是扯着那个,说的让蝎子时时处于暴走边缘。
她好像没有跟对方说过,自己十分不喜欢话多的男人,因为,很聒噪。
打好活扣,蝎子只是径自坐在了驾驶座,当她把车门一关,对方才意识到眼下是什么状况,扒着车窗很认真的说:“你要干什么?”
蝎子好像很正常的样子将安全带系好,抬头看着强尼静静的说道:“你,想要自己走回去么?”
“嘿,你在看玩笑…”强尼一脸的不可思议,并十分的不认同。
看着对方很顺手的抚着方向盘且发动了车子,强尼立即安静的绕过车头,坐在了副驾驶座上,当他把车门关上的那一刻,车子已经开动了。
看着对方熟练的操控着自己的车,如果不是亲眼见,怕是他还真以为这辆车是她的。感觉真像不是第一次开,而是开了很久。
很顺利,车缓缓停在了五十得令的家门口。
响了响喇叭声,看着大厅的灯光亮起,强尼离开车拆着绳子,刚打算要跟另外一人说几句的时候,门被打开了。五十得令的母亲站在门口,惊讶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强尼被这种难以解释的现状也弄得不知该如何说,因为五十得令却是瞒着母亲去打拳的。不对,不是瞒着,而是很久以来,五十得令已经习惯了极少跟母亲说自己打拳的事。绝不是像正常人般那样玩弄语言的技巧来进行欺骗,而只是做着傻子该做的事,比如天生本就不是活在同一个世界,那此时,也就在各自的世界中找寻着生活的真谛。
他,其实真的不是傻子,虽然连强尼都叫他傻子,但是强尼很清楚,五十得令虽然时常被骗、被偷,而且说话极少说完整过一句话,甚至是只知道挨打,但是他从不做傻事。从不做欺骗朋友的事,也从不对母亲不好,甚至会善待流浪猫及流浪狗。这些,怕是连一些正常人都未必做到的,而他却始终如一。
饱受人间冷暖的他,却在这位傻子身上得到了真正的友谊。
看着五十得令的母亲难过万分的抚摸着昏迷不醒的儿子,强尼左顾右盼,在找着刚才还在一起的,且坐在同一辆车上的…失望的是,那个人好像突然不见了,就像是所有的一切对方没有参与,只是自己做的。
不理会强尼的一脸茫然,五十得令的母亲静静的吩咐道:“去找腓力大叔…”强尼闻讯,会意的点点头,转身就朝着漆黑的巷道奔去。
夜阑如水,月光清冷的散布到这片城市的上空,湿濡的水汽笼罩朦亮的灯光。该散的,都散了,只留下寂静陪伴这个夜晚。仿若任何一刻,时间也选择在此时停留。停留在母亲微颤的双手中、眼中含着最悲痛的泪花,呼吸处也体验不到活着的滋味,唯有全身无处不在疼痛。
疼的不是伤,而是儿子又挨打了。好像,这次比哪回挨的都多,都狠。几天前,他就挨过打,伤的,连走路都有些晃。问什么都不肯说,就是打他,他也只是笑着挨自己的打。当妈的能真的狠劲打么?就是因为太爱了,太在乎了,太为这个儿子不值了,所以才动的手呀。
什么时候看,都像座山似的儿子呀,却晃了。山,能晃么?可他就不是山,他只是一个人,一个挨了打也会知道痛的人。一个饿了也会知道找妈妈的人。
虽然他不会说话,不会做许多事。但是,只要是他会做的,且认为是对自己好的,自己一切人做傻事。从不做欺骗朋友的事,也从不对母亲不好。他都会不顾一切的去做。他就是这么傻,傻到只为了别人好,而傻傻的活着的妈妈的好儿子。
仿佛,这个夜晚格外的催情。在他们的正上方,却有一人也在默默的注视着。安静的,仿佛嵌入了身后的漆黑。
或许,妈妈真的老了,在面对这一切,还是软弱的无以自拔。双手抚摸着不知死活的躯体,只剩下了流泪,面孔写尽了悲哀。
“我真不是个称职的妈妈,从生下了你,再到有了简。我都没能保护你们免遭危险,知道你身体不好,就是在医院里,我都无法去多看你一眼。他们说什么我都信,是我错了,我不该一切都听他们的。就连简,我都无能为力。”
话语说的很小声,仿佛只是自言自语。但是,感官灵敏的蝎子却听的清清楚楚。在她眼中,下方的母子俩就是一个世界,那个只属于他们二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