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泱泱的人群,你一言我一语,看着杂乱,可是不到五分钟,学生们就凭借着记忆当中的“固定模板”,聚集在了主席台前面。
主席台上望去,从东至西,高三、高二、高一,每个年级的每个班级共四列,男女分开,男两列,女两列。
即便如此清楚,还是有零星的几个腿脚慢的,估计已经被扣分处理了。开学就被扣分儿,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高二14班后面的那几男生能不能好好站!”
震耳的声音吓得安七一哆嗦,一听那唬人的声音就知道一定是孙校了(高二学年的校长)。
她下意识低头调整了一下站姿,呼了一口气。
“高二学生会的人都哪去了?下去扣分!双倍扣分!”
孙校一声令下,主席台底下的几千个学生几乎同一时间寂然无声。
五六个学生会的成员随即离开队列,开始跟着各自年级的政教开始抽名片扣分。
“刚开学就这么懒散,再有小半年你们就高三了啊,连个排都站不好,还想不想考大学了!”
队列里穿过一个其他年级的政教,安七没敢转头,却又乏得很,只好用余光瞟校外的彩色广告牌。
幸好那个政教只是草草的扫了几眼就离开了。趁着队列里没人,安七又将视线转到学校的主席团后面的窗户前。
学校的主席台是在高二楼前建设的,刚进高中的气候安七一直好奇主席台在二楼,可是从外面看,明明楼外没有楼梯一类的,那那些校领导和学生到底是怎么上来的?
后来一次运动会陪余可儿投加油稿的时候才发现高二政教处正好在二楼,而政教处靠外的窗户地方有三层的台阶。窗外对应的就是主席台。所以每次升旗仪式的时候都是从那个窗里钻出来的。
而现在钻那个窗的人正是林柯。
“下面有请高二学生会代表林柯讲话!”
平日里谁都不愿意集合的时候站在前面,虽然安七也不愿意,但是瘦小的身材迫使她常常被推到前面来。
不过今天倒是近水楼台,台上发生了什么事安七都看得一清二楚。
看着林柯那么高冷的人木木地从窗里钻出来去演讲还拿着一个大红喇叭。怎么能不忍俊不禁呢?
至于那个大喇叭,刚才孙校讲话的时候,安七都注意。估计是政教处没找到麦克风,临时替的。
安七也搞不懂自己的笑点,她看所有事情都是奇奇怪怪的,傻傻的却又自得其乐,不过她正努力控制自己别笑的太明显。
林柯架左手里拿着演讲稿,右手举着红色大喇叭,一本正经的讲着演讲稿上的内容,时不时的还看着高二学生的地方。
“噗嗤!”安七还是没控制得了自己的笑点,果然笑是憋不了的。
“额……”林柯卡壳了!还笑了一下!
安七快速眨了眨眼睛,醒醒神儿,确保自己没有看错。
他……他刚刚不会看到我了,不会吧?安七的脑袋又联想到余可儿今天上午说的话,慌得往后退了一步。
“干什么呢?”
安七心又咯噔了一下,班主任小高正拿煎饼果子在旁边儿看她。
“我没……没干什么。”安七结巴的回应着。
“好好听,别一天天老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嗯嗯嗯,对。”一定是我多想了!安七一边在心里说服自己,一边点着脑袋。
而这个时候,林柯已经巧妙的续上了演讲稿。
一阵掌声响毕,又要进行下一个流程。
“下面有请高一代表祁陌讲话!”
人还没出来呢,高一区域里就传来一阵欢呼声,不知道是哪个政教吼着,但欢呼声和掌声却没有止住!
安七心想,这是谁呀?刚才林柯上台讲话都没有这么大排面。
好奇心所致,安七不自觉的朝主席台上观望着那个备受关注的人。本来是想看看这个人是什么模样,可是安七的脑回路却停在了他没穿校服这件事上。
这小子胆子也忒大了吧按道理高一已经上了一学期,早应该已经发校服了呀。不仅没穿校服,还这么随意,一身轻快的黑色运动装,左肩上还搭着一条白色毛巾,这是刚刚打完球,顺道上来参与一下演讲吧。
安七忍不住在心里开始连环炮式的吐槽。
“那谁呀?还挺帅的!”
“高一的你还想……想桃子啊”
隔壁班的三个女生开始叽叽喳喳地八卦了起来。
“什么高一,他是二中的,跟咱们一届休学才来咱们学校的。”
“可不,你也没想想谁是他爸。”
“孙校啊!好像早就离婚了,随他妈的姓啊!”
班级后排又传来一阵唏嘘声。
隔壁班的班主任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上前喝住那几个女学生。
“都别讲话!再讲话购物假别想要了!”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哪几个女生的话,孙校阴沉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而台上那个叫做祁陌男生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只不过他并没有去接林柯的大喇叭,而是从松垮的裤兜里拿出了一个小麦克风,接着轻蔑的对着台下冷笑了一声。
本来以为这个男生兴许也只是应付着草草了事,没想到讲得颇有一番趣味,引得台下的几千个学生哭笑不得。
这和孙校也差别太大了吧。
安七不由自主的端量着那个被叫做祁陌的男生。从台底下往上仰视的话,身高打量得估计不准,只能看到他的身材是偏瘦,发型是学校规定的圆寸,眉毛看起来和他本人现下状态最贴切,叛逆的稍稍向上扬起。眼睛亮亮的,澄澈而自然,鼻梁英挺,唇形也是很好看样子。
刚上高一的时候,常常有男学生因为觉得寸头太难看拒绝剃头和政教起冲突。最后统一学校领导亲自剃。
事情发生的多了,安七也会自然而然的觉得男学生头发不能超过一节手指的长度过于苛刻了。
但是看到这个人,安七又觉得好不好看可能真的不是只换一个发型就能改变的。
安七又看了看孙校,心想,这肯定遗传了他妈妈的基因。
祁陌后来讲了什么安七完全没听进去,因为她又沉浸在自己丰富的内心里了。
想到自己表面上不表现什么,实则有那么多的小心思,而且从来没有绝对坚定的立场,虽然大多都是自娱自乐,但是她心绪又开始朝着低落的方向滑落。
净想着有的没的还不如做套题实在。安七试图用上一个数学老师的话“删醒”自己。
演讲结束后,祁陌摆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架势,像一个色子一样把身体扭到了二楼的窗台前。
一个学年中,下学期的的开学检查是最轻松的,毕竟也就走个过场。
“全体带回!”
终于等到这句话了,全学校广播开始播放起《我们都是追梦人》这首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哎不对呀,怎么有一声惨叫?
安七好奇的往后一瞅,正好瞅见楼上孙校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扭着祁陌的一只耳朵。再推着祁陌怼进窗口。
紧接着接着一股人流嬉笑着涌进了教学楼。
和往常一样,刚进到教室,学生之间就开始形成各种的小团体,或者嬉闹调笑,或者窃窃私语。
安七回到自己的座位里,想到集合的时候一直没见余可儿的人影,便朝后排瞟了瞟。
看到余可儿已经回到了教室里,安七这才放心,但又想问问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可是无奈座位实在隔得有些远。就算能说上话的,也得是隔着一条“银河”。
为了防止男女学生之间关系过密,同桌之间关系太好会经常讲话违纪,学校和班级又各有各的规定。比如,学校规定男女学生必须分开坐,教室内分成男生学习区域和女生学习区域才可以上课。班级还有班级规定,即两个人最多只能坐一个月的同桌。
这对慢热的人可不友好,刚刚相处一个月关系好点就得换另一个新同桌再去适应。而且也不可以单方面换座。
尤其是对安七,余可儿是安七高中的第一个同桌,当时军训,且班规并不完善,所以当时她们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同桌,相互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在这个班级里,安七只和余可儿聊得来。和其他人关系既然一般,自然也不好意思去麻烦别人请教别人问题。如此便形成了一个死循环的圆圈。
趁着这会儿教室里人多,安七试探着叫了一下余可儿的名字,“余可儿……”
“啊?”
以余可儿的人际交往能力,她向来不缺朋友。和安七坐一排,只是凑巧身高差不多。选择了安七做在她的身边,起初也只是好奇她的故事。但是随着时间嗯推移,她越发得感觉到安七的情绪不定,时而高涨时而低落,多愁善感,胡思乱想,敏感悲观。余可儿有时会想安七的某些特质与内心深处的自己很像。所以她对她的声音格外敏感。
但是为了降低被政教抓包扣分的风险,她只好趴在桌子前小声应着。
安七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去那么长时间?”
“啊,被拉去剪头发了。”
拉去剪头发了?这要不是余可儿说,安七也没分辨出来头发的长短。
“你头发也不长啊!”
“没有办法,撞枪口上了呗,我敢打赌,大逵早上肯定有起床气。头发到肩膀上的都没被抓,就我被抓了。哎!点子真不好。”
起床气?安心猜想,莫不是今天早上找不到麦克风才气的。
“咚!”
班级后门传来一下叩门的声音。
“开学第一天都还挺兴奋啊,昨天晚上没熬夜补作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