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届学生对于如何躲避检查都是无师自通。不用大声宣扬,学生之间心照不宣,一个眼神,一声轻咳就能心灵神会。
咳嗽声是暗号这一事,政教大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简单的说也就是懒得管罢了。不过要是当真如此,你的运气也挺不错的,因为政教们一般是由体育老师或者退伍军人担任的。所以他们一般精力非常充沛!只不过好运不是谁都能有的。正如接下来的这位。
接收到危险信号的安七快速回了个眨眼,可惜还是慢了半拍。
“过来!”政教处主任李大奎站在高二教学楼大厅一脸阴沉冲着安七三人的方向喊着。
我去!是大逵!(李大奎也称小李逵、逵逵。除去膀大腰粗的肥膘和交加的一字眉,大逵的性情也是像极了李逵,力大如牛更是神似。不过精明这一点,倒像是那泼辣的王熙凤。)
看着大逵那遮了一层“人造雾霾”的国字脸。
三个小姑娘的小心脏都是扑通扑通的跳得很快,身体也是不由得打颤。
“短头发那个过来!听没听见!”
大逵的声音明显更加急躁,甚至有些不耐烦了。
三个人,两个人是短发,安七是套着皮筋,草草扎着的,只有余可儿的短发最显眼。
刚听到喊声的余可儿身体哆嗦了一下,喊声结束后,余可儿意识到喊的应当是自己背过手,向后推了一下安七,比了一个OK的手势。好像在说,放心,我去去就回。
刘书严和安七在大厅等了四五分钟,大逵还是没有结束训话的意思。期间路过很多学生,但没有一个敢靠近大逵,就好像政教处主任自带结界似的。
看着安七在大厅门口徘徊着有意等余可儿,刘书严不太好意思介入别人朋友之间的事,但是她也知道,这个时候,在旁边傻站着也容易被扣分。既然当班长就要当好,
她在脑袋里过了几遍话,然后拉过安七的手,小声说:“先回班吧,我们在这站着也帮不上什么忙,别再惹着大逵了。”
“嗯。”安七逆来顺受的性格,向来很好打发。而且她也明白余可儿的个性,四五分钟都没训完,估计是政教还有别的什么事。
但她不知道,其实她简简单单的一个回应,刘书严心里也松了一下,不用浪费心思说服她。如果是别人可能就会说她多管闲事。刘书严从来不会发脾气,但是心里还是有所顾忌。
两个人穿过走廊的时候,训话还没有停止,也没有降音。这两个人,也可以说是这一层楼的人都清楚地听到了“没长脑子和没带名签”这些个杂话。
到超级后门的时候,刘书严却说了一段话,“凡是骂人的人就已经受影响了,骂人的人才是受影响最深的人对吧?”
“骂人的人……大逵?”安七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与自己可以说是毫无干系的班长会忽然开口讲到这一段话。她略有印象,好像在哪篇文章上看到过。
“可能吧。以前在《时文选粹》看到的几句话,可能我记错了。”
“嗯……”
安七想着自己也在哪里看到过,估摸着是张晓风的哪篇文章。可是她的语言表达能力真的糟糕透顶,时而上线,时而掉线。仅仅一句话的时间,安七就脑补出了以后每次和刘书严聊天都会冷场的画面。
当安七找回神的时候,刘书严早就已经进教室了。
安七在后门转来转去,迟迟没有看余可儿的身影。走廊里的的声音逐渐小了。大概是都回班了。
还是先回去吧,总在班级门口徘徊也不好,毕竟在班级后门紧靠着隔壁班的前门。
刚去高中的时候学校实施了一套“不打扰”政策,具体是去别的班级找人,去老师办公室不允许敲门,学校领导说是敲门会打扰到屋内人专注的学习思路,所以要找人只能在门口徘徊。等屋内你要找的人注意到你,悄无声息的把问题解决。
只不过这个政策实施的效果确实不怎么样。虽然说现在只是“间歇性实施”,但是乌龙事件可也闹出不少。
不过,安七才半条腿迈进教室,教室里的几十个学生几乎同一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嘈杂的教室一下子肃然无声。
安七想起了一个传说,当喧闹的人群都不约而同地忽然安静下来就意味着人群上空有天使经过,或者是坠入地狱的有罪之人正在经受油炸的刑罚。
不过,现在这般场面好像二者皆否。
“我去!我还以为政教来了呢!”
学生里传来一句乡音浓厚的男声。
安七噗嗤的笑出声。
“大逵在大厅呢!你们……”
学生之间,你瞪我,我瞪你。眼睛瞪溜圆,直到玩笑声再次响起。安七也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抽出一张面巾纸,抹了抹积灰的桌面,开始摆放书本。
十几分钟后,被挂在班级墙壁两个破旧的小音响开始“嗞啦”乱响。
“嗞嗞嗞嗞嗞嗞……”
准确的说,现在只有一个在响了。
安七对学校的广播没有要求,也不敢有要求。能听个响就行。只要有声,“嗞啦”一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嘛。
但是,偏偏有的时候就出大问题。比如半个月一次的“电影课”(音乐课时常被学生们叫做电影课)“恰巧”音响就坏了。
随后,数学老师就会激情澎湃地参加名为音乐课的自习课去补习因为拖堂而没有讲完的数学知识点。虽然数学老师热情很澎湃,但是安七还是偏向于在音乐课上看“默剧”。
另外,学校的广播大致分为三种类型:一、广播会议,集合通知。二、四十分钟的心灵鸡汤或者年级领导的休息日励志小作文。三、一年只有几次的“周广播”(高三除外)。
集合的铃声响起了,学生都在控制如何不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毕竟开头的人最容易被“抓包”。
“大家先别走,都看看自己的名签带没带,刚开学楼分重,没带的自己找人借一借!裤腿儿别挽……”
刘书严一边检查名签,着装(校服)整洁度,一边叫人往班级后排传话。
后排的几个女生开始不耐烦的发牢骚,“管的真宽……”
刘书严朝后排瞟了一眼,无奈的笑了笑,回过头来继续挨个检查。
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做事有分寸,心细体贴,仿佛一眼就能看清楚自己的处境。即使身处一个不是那么友好的环境之中她也会在这个环境里拼尽全力做好自己的本分。
安七想到了,刘书严在教室门口嘴里嘟囔的那句话。
“凡是骂人的人就已经受影响了,骂人的人才是受影响最深的人。”
心想,这段话,兴许拗口,倒也痛快。说是怪论却不无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