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扎好后,柳如眠从包袱里翻出一套干净衣袍,让宋墨浔自己换上。
宋墨浔瞄了一眼衣袍,傲娇道:“本相身上有伤,不便更衣。”
柳如眠瞪大了明眸,腮帮子气鼓鼓的。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但不清楚他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可能真的是伤痛作祟呢。毕竟自己闯的祸,还得自己收拾烂摊子。
她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宋墨浔配合地站起身,缓缓舒展开身体,让她伺候穿衣。
柳如眠踮起脚尖,艰难地帮他套上衣服。
虽说不情愿,但也不能说没有收获,毕竟这样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垂涎他那完美的身材——肌肉线条分明,紧致结实。
穿着衣服觉得没什么,如今脱光了看,还真是有料。
柳如眠觉得鼻头一酸,有股暖流涌动。但怕当着他的面流鼻血,太丢人了,便收回了自己色色的眼神,快速帮他套上衣服,盖起来这罪恶的身材。
她并未发现,自己一切小表情、小动作都在某人的视线内。
小狼跑到了他们中间,仰着头,嗷呜嗷呜的叫着,好像是在抱怨没人理睬自己。
“大人,你看这小狼倒有些像你。”像你很难搞,很麻烦,很事儿多。剩下半句柳如眠没敢说出口。
宋墨浔偏了偏头,道:“一只狼崽,怎会跟本相相似。”
柳如眠不理会宋墨浔,抱起小狼,亲热的叫着:“浔浔,浔浔!喜不喜欢你的新名字!”
小狼咧开嘴,欢叫了几声。
“不行。”宋墨浔不乐意了,沉着脸拒绝。
柳如眠小声嘟囔:“又没问你。”但碍于自己惹不起这家伙,便重新取名,“那昭昭,叫昭昭吧!”
宋墨浔思忖,昭昭?秦昭?
他眼神一凛,道:“不行!”
柳如眠怒视着他,随后蹲下身,撒泼打滚地赖皮道:“我不管,我不管!你就叫浔浔了!你也很喜欢对不对?你喜欢就行,不要在意某些人的意见。”
宋墨浔转身走开。
柳如眠见他走了,莫不是被自己气跑了?忙问:”你干嘛?”
宋墨浔在火堆旁停下,席地而坐道:“睡觉。”
柳如眠这才觉得自己已经疲惫不堪了。一路颠簸,刚才又经过一场恶战,饥困交迫。不过是一直与宋墨浔斗嘴,所以转移了注意力。
“我也要睡。”柳如眠放下怀里的浔浔,走到火堆旁。
她本想跟宋墨浔隔火而睡,但念及自己那不敢恭维的睡姿。生怕明早起来,自己就被火给烧焦了。所以得缠着宋墨浔。
柳如眠纠结的绕着手指,谄媚地笑着:“大人,您看,要不然我睡您背后吧。将后背交给我,我时刻保护您!”她说的叫一个义正言辞。
宋墨浔冷漠拒绝:“不要。”
“大人,您毕竟有伤在身,我在您身边,也好照看着些。”柳如眠不屈不挠,打算凭借自己顽强且厚脸皮的精神说服他。
“说请你真正的目的,不然没得商量。”宋墨浔看出来她没这么好心。
柳如眠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声若蚊蝇道:“我睡姿有些自由,担心……担心被火烧到。”
宋墨浔笑看着她,她还真是个奇女子啊。不在乎这些男女有别,也不担心自己会图谋不轨,倒害怕自己会被火烧。
柳如眠看他笑了,就知道这事儿成了。忙不迭地绕过火堆,走到宋墨浔背后躺下。
柳如眠不顾形象的打了个哈欠,体贴道:“大人,您别觉得别扭。就当我是个男人就行了。我睡觉不老实,要是打搅到您了,把我摇醒。”
宋墨浔勾唇一笑,点点头。
两人并排面对面侧躺在地上,好在这山洞干燥,这样躺着也并没有多少不适。
浔浔见他们躺在一起,自己也去凑个热闹,趴在两人中间。
宋墨浔仅是闭目养神,并未睡着。只听耳边传来了断断续续的鼾声。
他微微皱眉,睁开了眼。看到柳如眠双手抱臂,身体蜷缩,冷得有些发抖。
火堆离他很近,他并不觉得冷。但柳如眠是个女子,阴气重,火的热量又几乎被自己隔绝了。所以她被冻得睡不太踏实。卷翘的睫毛翕动着,红润的小嘴有些颤抖,带有几分楚楚可怜的韵味。
宋墨浔不想多管闲事,又合上了眼。但一闭眼,脑中便浮现柳如眠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他挣扎了许久,终是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妥协般的睁开双眸。慢慢挪动身子,避免扯到伤口,靠近柳如眠。
浔浔在中间挡着,宋墨浔嫌它碍事,提着它的脖颈,把它提溜到一边。
宋墨浔伸出胳膊,轻轻揽着她,想以拥抱供她取暖。
柳如眠哼唧了一声。她感受到了温暖,便似醒未醒的往宋墨浔怀里蹭,像一只柔软的兔儿。
宋墨浔胳膊一僵,鼻尖萦绕着少女甜美的气息,呼吸也粗重了几分。
他喉结上下动了动,见她睡得正酣,只得强迫自己闭上眼。
早晨,柳如眠被耳边嗷呜嗷呜的叫声吵醒。心情很糟,琢磨着是时候搓一顿爆炒狼肉了。
她侧躺着,一直觉得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她伸出手去触碰,但温热的触感,让她顷刻间清醒过来。
柳如眠飞速睁眼,眼前一幕惊得她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宋墨浔那张人神共愤的脸距离自己不过二拳,他那只咸猪蹄子此刻正搂着自己的腰。
柳如眠盯着他安静美好的睡颜,心里不安的整理着思绪。
昨晚我记得还特地离他远了些,就怕我睡着时误伤到他。但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肯定不是我主动钻他怀里的!绝对是这货贼心大起,奈何他负伤,战斗力下降,才没做出更为龌龊的事情!
柳如眠嫌弃地提着他的衣袖,将他的手从自己腰上扔开,然后一个鲤鱼打挺就站起身,戒备地怒视着他。
宋墨浔的手停在半空,原来他并未睡着。此时幽幽睁眼,好像早就料到柳如眠的反应,并不惊讶。
“大人,我觉得你有必要解释一下自己的禽兽行为,并向我道歉!”
宋墨浔坐起了身,拂开垂落胸前的墨发,微笑道:“眠眠不是让本相把你当成男子对待吗?”
柳如眠记得自己确实说过这句话,但你丫会抱着个男人睡觉?!难道你是个断袖……
柳如眠看着宋墨浔的眼神逐渐变态,意味深长道:”原来如此。“
宋墨浔接受到她的怪异的眼神,便知她又在胡思乱想了。他勾唇戏谑道:“可本相岂是坐怀不乱之人?再者,你看光了本相的身体,本相也该讨回些便宜。”说着,视线下移,轻描淡写的扫视着柳如眠的身体。
果然还是色心大起。
柳如眠依旧不改怒容,反驳道:“我那是为了帮你包扎,又不是和你一样有龌龊的想法!”虽然确实有那么一丝丝小想法。
宋墨浔没有答话,脸上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一双眸子越发阴冷。
柳如眠头皮发麻,眼神飘忽,心里直打鼓。忘了他脾气不好,好像说错话了……
柳如眠舔舔嘴唇,为了安抚他的情绪,讨好地说:”大人,你饿不饿,要不然我们把外面的死狼拖过来烤了?”
宋墨浔见她服软,心情缓和不少,挑剔道:“外面的不新鲜。”
说罢,二人的眼神齐刷刷对准正安心舔自己爪子的浔浔。
浔浔小小的耳朵扑棱了一下,意识到了他们的不友善。瞬间急得啊呜乱叫,拖着圆滚滚的身子在他们面前乱窜。好像是在表达什么意思。
“大人,它是被虫咬了,还是突然抽风了?”
宋墨浔甩给柳如眠一个你问我我问谁的表情。
这小狼十分通灵性,甚至好像能听懂我们的对话。真的捡到宝了?让我再试探试探它。
柳如眠故意大声对宋墨浔道:“大人,你说是扒皮火烤,还是拔毛清炖呢?要不然先一人砍个狼腿,尝尝味儿吧!”说完,装模作样地嗦了一下口水。对宋墨浔神秘的眨眼。
宋墨浔领会到了她的意思,配合道:“此话在理。”
浔浔觉得这非常不在理!!它悲嚎着,在他俩面前撒泼打滚。
柳如眠无语,这家伙怎么跟自己一个德行。不应该叫它浔浔的,该叫眠眠。
“这样滚滚也好,放松肌肉,使肉质更爽口。”她继续逗它,看看它还能出什么招。
浔浔嗖的一下弹起,对着他们叫了两声,随后跑到了洞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柳如眠观察着它,只见它踌躇了良久,然后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晃着它的脑袋,一次次撞着洞壁。
宋墨浔和柳如眠面面相觑,都不清楚它的意图。总不会是想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愿撞死也不愿被扒皮烤了吧。
柳如眠圆润的耳朵动了动,仔细听撞击的声响。不太对,这声音听起来空洞,还有点回音。
“大人,这壁后面是空心的。”
宋墨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就跟自己的猜测吻和了。
柳如眠小跑过去,将浔浔抱起,免得它真把自己撞傻了。
她腾出一只手,弯曲手指,敲了敲洞壁,然后又用力推了推,洞壁竟有所松动。她略有些担心会不会有什么连带反应,导致整个洞塌陷。
宋墨浔已经走到了她的身旁,他此刻身上有伤,不便助力。颇具领导风范地指使道:“此地五行属土,坚固不倒。你尽管推,不会影响整体。”
这话给柳如眠吃了颗定心丸,她侧着身子,利用肩膀往前撞。
连撞几次,虽然松动程度更深,但依旧没有要倒的迹象。
宋墨浔不耐烦道:“让开。”
柳如眠摸着浔浔,乖乖的站在一旁。
他伸出修长的腿,狠狠踹向洞壁。动作优雅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
“轰隆”。
壁倒了,尘土扑面,柳如眠放下浔浔,扇动着口鼻旁的空气,被呛得咳嗽了几声。
壁内的景色与外面有所不同。顶端有一道缝隙,亮眼的光线顺着它倾泄下来,照拂着一小块土地。在周围的石壁映衬下,这块土地异常突兀。
几丛野草,几朵野花,肆意生长。数量不多,长势却极佳。野草绿莹莹,小花娇艳欲滴,二者相得益彰。在昏暗死气的洞内具有几分神秘味道。
宋墨浔打量着里面,长腿迈出,走了进去。
柳如眠还以为里面会有什么金银财宝呢,结果就这些,心里较为失望。
浔浔激动得叫了一声,跑到了那块土地旁,乖巧地坐在旁边。
柳如眠也走过去,蹲地上,百无聊赖地扒拉着花草,嘴里嘟囔着:“本来指望着你懂事些,用钱财换自己的命。结果就到这儿来,真是……”
她的手一顿,屏息看着眼前一株奇异的草。
“大人,续……续命仙……”
宋墨浔即刻走过来,居高俯视着续命仙。
深蓝的根深扎在土里,墨绿的叶片呈三角状。细长挺直的茎连接着根与叶,散发出清冷诡异的气息。仔细闻,便能发觉若有若无的淡香缭绕着。
我运气不要太好!本来只期待着能活着回去,没想到真找到了续命仙!
柳如眠赞许地看向浔浔,浔浔骄傲地抬起它的小脑袋。
她打算徒手拔草,但害怕伤到这极为珍贵的玩意儿,就回去找铲。
等到她回来,宋墨浔已经将续命仙握在手中细细检查。
“大人!你怎么就把它拔出来了!没伤到它吧?”她关切地奔了过去,好像自己的孩子被人捏在手里一样。
宋墨浔淡淡瞥了她一眼,道:“药已寻到,回府。”
柳如眠不屑道:“大人,你知道怎么回去?反正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去找。”宋墨浔将续命仙放入一个金色的锦囊中。
“兵分两路速度快些。”柳如眠讨价还价。
宋墨浔搪塞道:“本相是伤员,需静养。”
柳如眠喉咙一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宋墨浔真是句句见血,一把捏住她的咽喉。知道她现在心里一直为误伤他而过意不去,就拿这个当挡箭牌。
她心有不服,但最终还是去探路了,好在浔浔不离不弃。
但她不知道的是,浔浔只是怕宋墨浔真的把自己小狼腿给砍了吃。它第一次见到宋墨浔,就凭借动物灵敏的嗅觉,发现他绝非善类,所以它一直跟着柳如眠。
在小酒馆内,柳父柳母并不知道自己女儿做了多少惊心动魄的壮举。一如往常,招呼着来往的客人。
忽然,几名佩刀侍卫闯了进来,扫视着酒馆里的人,目光最终在柳父柳母身上停下。
领头的走到他们跟前,面无表情道:“尚书大人有请,还请二位跟我走一趟。”
柳父柳母迟疑地看着他,没有反应过来。
柳母机灵,记起秦昭是尚书的儿子,恍然大悟。她对柳父耳语:“孩儿他爹,估计是秦公子跟他爹商量好了。让我们去谈谈提亲事宜吧。毕竟是大户人家,礼节得周到。”
柳父赞同的点点头,对领头的说:“大人,容小老把店铺打点好就走。”
领头的不为所动,冷着脸道:“尚书大人事务繁忙,请立刻随我前往。”
“这……”柳父纠结地看着他,余光扫到他身后的那群侍卫手握刀柄,似是想动粗。
“孩他爹,算了,亲家要紧。赶紧过去吧,免得让他觉得我们礼数不周,让眠眠到时候嫁过去受白眼。”柳母柔声安抚着柳父,现在一切以眠眠的终身大事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