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城,关茶尔和万年青寻了一家客栈住下,感觉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发生的那些事见到的那些人像做梦一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店小二送来茶水,关茶尔寻问道:“小二,这城里,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客官是外地人吧!”
“是的,这城里可有什么有趣的事儿吗?”
“有趣的事倒没有,但好事确实有一件。”
“哦?说来听听。”
“就在昨夜,临沂城的知府大人在家中被刺杀身亡了。”
“这是什么好事?”
“听说是一个红衣女子所为,江湖人称红衣女魔头,听说她永远带着斗笠不敢用真容见人,顺道还杀了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儿子三王爷。于是才下令全程封锁,现在是只准进不准出,抓铺这红衣女子。不过此事对于官家来说,肯定是件骇人的事,但是对于临沂城百姓来说就是为民除害。”
“依你所言,这个红衣女子其实也并非什么恶人咯!”
“哎!咱们这位知府大人早年间也是个好官,但后来时间长了就变了,听说寻了那个三王爷做靠山,后来就不管百姓死活了。谁家要是有什么冤案,到他手里要么石沉大海,要么花钱了事,总之没有办成一件的。那个红衣女子坏不坏我不知道,但是帮我们老百姓去除了这么一位昏官,却是好的。”
“原来如此,那……”
关茶尔还准备在问些什么,店小二却急急忙忙打断道:“我不能跟你们说了,万一被官府的人听见我在议论他们的不是,我这颗脑袋怕是不保了。”
关茶尔送店小二出去,关门时看到走廊上有个熟悉的背影走进了对面的一间房,但是衣着又大相径庭不敢确定。
关茶尔随口跟万年青说内急出去方便,让他去找人打听一下那店小二说的事情。
关茶尔趁机偷偷走近对面那间房门口,贴耳至窗户仔细听着屋内的声音,就想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可是怎么听都只听到脚步声和茶杯放桌上的声音。
关茶尔正听得入神时,门突然打开了。
“关公子打算这样偷听到什么时候?”
熟悉的声音让关茶尔眼前一亮。
“蕊秧,真的是你啊!我刚才看到了背影觉得像你,但又不敢确认,所以才,嘿嘿。总之见到你真高兴。”
“进来吧!”
“蕊秧,你那日不辞而别,我都难过了好几日。你为何这么急着下山?”
“接到家师传信,有急事处理,拖延不得。”
“哦!那现在事情处理好了吗?”
“嗯。”
“那便好。蕊秧,你可听说了这临沂城近日发生的大事?”
“哪件?”
“呵呵!看来是不止一件了”
“嗯,确实是发生了好几件事。”
“听说临沂城的知府大人昨夜被一红衣女子杀死了,顺道还杀了当今颇得圣上宠爱的三王爷,这事你知道多少?”
“这话传反了,是三王爷被杀,顺道杀了临沂城知府。”
“先杀谁不重要嘛!重要的是两个人都死了。”
“关公子可知这三王爷平时的作风?”
“大概就是强权霸凌,贪得无厌之类的吧!不过,就算这样,说明他们的行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那红衣女子为何要选择在昨夜才杀他?”
“此事正是我要说的第二件。那个三王爷前段时间去城外围猎,没有捕到猎物,见几个逃难的村民路过,便将他们当猎物当场射杀。有人击鼓鸣冤,上告知府,不想这临沂城的知府不但不管,还将上告人关押收监,不久就死在了监狱里,对外就宣称是那人自知诬陷皇族,罪该万死,故而选择了自尽。”
“欺人太甚,这天下就没有王法了吗?”
“在临沂城,三王爷就是王法。”
“当今皇上是昏庸之辈吗?三王爷如此暴戾之人,皇上就这样任他胡作非为?”
“这样的消息是永远传不进皇宫的,不,是连临沂城都出不去。”
“这,这是什么世道?对了,不是还有若云谷吗?道长也不知道吗?“
“云尊应该是知道的,但是他的行踪和心思比皇帝还难猜。而且他坚守的是平衡,万物生死轮回,因果有度。从不涉朝政之事,所以但凡关于朝廷官员的事,他都不插手。”
“哎!这个道长真是迂腐,现在看来那个红衣女子更值得敬佩。”
啊???蕊秧吃惊道:“我听过别人骂云尊最多的是冷血无情,但迂腐,我还是头一次听有人这样骂他。”
“哦!看来他并不受爱戴和拥护了?有很多人骂他?”
“不,我也只听过一个人骂过他。相反他很受尊敬,世人皆奉他为这世上的神明。他处事公正,从不徇私枉法,不包庇罪人。总之他是这苍生的守护之人。”
“所以你很敬重他,仰慕他?”
陆蕊秧摇头不语,陷入沉默中。
“那蕊秧可知这红衣女子的来历?
“什么来历不重要,不过那两个人都该死,不值一提。江湖传闻,这个红衣女子想杀你时,你便是罪人,不需要直接得罪。”
“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她杀的都是贪官污吏,昏庸无道的权贵之人,他们一手遮天,祸害一方百姓。既然朝廷不愿除掉他们,那必然是要有人来代为执行的,不然这世间还有什么正义可言,人们又为什么要尊奉正义,保持善良呢?”
“嗯………此话确实在理,但毕竟是人命关天,动私刑恐怕难以服众嘛!”
“服众?你不是听过店小二说了吗?你看他服不服?”
“这女子虽然是为民除害,可传出去,终是见不得光的,她的名声永远都得不到应有的赞赏,只能一辈子做黑暗里的星光。岂不委屈?”
“她既然选择遮面,应该就没打算得到什么赞赏,更别说其他的,她应该都不在乎!”
“哎!如果她是我的朋友,我一定会很难过吧!”
“难过什么?”
“明明做的是正义之事,却让人觉得有些委屈,还有些愚蠢。”
“委屈就罢了,愚蠢从何说起?”
“虽然愚蠢却又很勇敢,勇敢到让人心疼。”
陆蕊秧不语,一向冷淡的她,在看向关茶尔那一刻,目光竟然出奇地柔和。此时关茶尔竟然有种错觉,陆蕊秧像个真心的闺蜜,即使她看上去比自己小许多。只要看到她,关茶尔便不再似从前那样时常感到孤独,往日就算有万年青陪伴,但仍然会感到孤独。
“蕊秧,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你为何从来不叫我的名字?”
陆蕊秧的目光从关茶尔身上卸下,没有回答。
“没事,那不如这样,看你年龄应该比我小许多,今后,你就管我叫姐……简单称呼叫哥哥吧!”
“哥哥?”
陆蕊秧嘴里轻吐着哥哥两个字,眼神里却闪过一丝哀伤,关茶尔没注意到她眼神里的变化,接着说道:“对,就叫哥哥,以后我照着你。怎样?”
“天色已晚,关公子还是早些回去休息。”
陆蕊秧说着就把关茶尔外撵。
关茶尔刚回房里躺下,就见万年青气冲冲的从外面进来,在桌前坐下自己斟茶自己喝,嘴里还不停的念着“气死我了。”
“诶,我说这位兄弟,谁惹你了?你打探到了什么?”
万年青在气头上,一时半会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关茶尔又道:“消消气,多喝点水,茶水不够,我在让店小二送来。让你打听的事,打听得怎么样了?”
他依然没好气道:“打听到了,前段时间京城里来了位三王爷,这个人成天喜欢游山玩水,骑马射箭,但是箭术不好还爱围猎,每次围猎都要打一大堆猎物回去,以证箭术高超。”
“每次都能猎一大堆,这箭术怎么能叫不好呢?”
“问题就出在这,他那堆猎物哪里是他射的?明明就是陪游的手下私下准备的,他每射出去一箭,那些人就要准备一只猎物,所以他自称箭无虚发。”
万年青喝了口茶,顺了顺,接着说道:“就在半个月前,那三王爷在临沂城外围猎,因为那附近猎物本来就少,所以临沂知府准备的不够多,不,应该是只准备了几只。三王爷不高兴,觉得是有毁名声,命令这临沂知府在找些猎物来,可是没有就是没有,即使他想找那也得找得到才行啊!因此三王爷大发雷霆,突然听到山里有动静,看都不看就射箭出去。没想到一向箭术不好的他这次箭术突飞猛进,一箭就射中了,士兵去检查时才发现射中的是个村民。”
“那个三王爷发出去的箭第一次射中目标,他高兴都还来不及,哪管射中的是人是物。临沂知府见他转怒为喜,也不管死的是什么,只让拖下去。这时有几个打鱼的村民路过,他便举箭向他们射去,村民吓得乱跑一通,他还是全部射中了。重点是他杀了人不但不害怕还越发高兴,本打算再等几个路过的人,临沂知府面上高兴但也害怕,委婉劝说了一会三王爷才离开。你说气不气。”
“气。”
“还有更气人的,后来有人上告,他们却诬陷上告的人造谣,便将上告人活活打死。后来就没人再敢提起了,你说气不气。”
万年青重重吐了口气,情绪发泄了不少,才欣慰道:“好在老天有眼,这两个狼狈为奸的人被杀死了,听说还是在小半溪出现的那个红衣女子所为,之前都说她是女魔头,依我看她就是个好人。那些人如此忌惮她,就是心虚自己不干净,怕有朝一日被她找上门。这不全城下了通缉令,抓走了城里所有修行的女子,眼下就快到这了。”
关茶尔下意识看向陆蕊秧的房间方向,心里的弦突然紧绷起来,想到陆蕊秧今日的打扮就是个普通的女子,如果她不武,完全看不出她会武。想到这,关茶尔心中的弦才慢慢松懈开来。
关茶尔接着问道:“然后那些村民尸体怎么处理的?”
“随便挖了个坑连鱼带人一同扔下去,就这样埋了。”
“那他们家人得多伤心啊!”
“是挺伤心的,不过很快就不伤心了。”
“因为恶人得到报应了吗?”
“不是,因为他们的家人给他们殓尸后便自杀了。这不就不用伤心了?”
“哎!这是什么世道?”
“还有一事,比这个更让人生气的。”
“还有?”
“这事半个月后,也就是这几日,那些村民曾经住的村子发生了几庄离奇死亡事件,那个村叫什么来着?”
万年青可能是一下子说得太多,一时半会忘了些内容,挠挠头,双手一拍,说道:“想起来了,如意村。听说新来的知府只顾抓铺红衣女子,完全不查村里的命案,为防有人此时出来添乱,便下令禁言,若听到有人私下谈论此事,便立刻抓铺定造谣生事之罪,轻则几十大板,重则连命都没了。”
“这还了得?真是过分!那几庄命案到底怎么会事?你可有打听到?”
“这事虽然不让说,但知道的人也不少。不过也没有人知道那些人的死因,听说死者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也不是中毒而亡,更没有什么仇家,总之就是在家里莫名其妙的死了。”
“看来要知道真想还必须亲自去一趟如意村,木青你先回去休息,我们明日一早出发。”
“嗯,我也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