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关茶尔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担心官兵半夜敲门,轻睡了一夜,好在一直没有动静,直至天明关茶尔才沉沉睡去。
咚咚咚咚咚咚,开门,开门,例行搜查。关茶尔从睡梦中惊醒,官兵已经破门而入,到处翻腾,上下打量着他。
“没有,下一间。”
关茶尔穿好衣服立刻向陆蕊秧房间悄悄跑去,低声在在门前喊了几下,没人答应,害怕待会官兵来直接破门,还不如自己先进,好让她有个准备。
推门进去,房间里早已空空,与之前天山派一别不同的是桌上留了封信。
关茶尔拆信一看,信上只写了三个字“如意村”
关茶尔准备回房间收拾好在去叫万年青的,没想到他早已到自己房中等候。
关茶尔大致给他解释一下便火速离开了客栈。
二人行路上向人打听如意村,那些人只要听到这个名字要么摇头不知要么害怕吓跑。问了好多人都是这样的反应,大半日过去还是没问到,觉得不能这样盲目的问下去,寻了处墙脚蹲下慢慢观察在集市上来往的人流。
有一个穿黑白道袍的算命先生气定神闲的从他俩面前走过,关茶尔和万年青两眼一对,就他了。
二人立马上前逮住那个算命先生,扣着他在墙角一同蹲下,那个算命先生以为是遭了抢劫,不停求饶。
“贫道只是一个算命的没什么钱,还望各路英雄好汉高抬贵手。”
“先生,先生,我们不是抢劫的,不要怕。”万年青说道。
“不是抢劫的?”那人说着便抬起头来,左右一看,于是白了他俩一眼,使劲抽出被拽住的双臂,整理衣帽后说道:“不抢劫,你们抓我干嘛?是看不起贫道我吗?”
“呃………”
“说吧,抓我干嘛?”
“嘿嘿,先生,我们就只想向您问个路。”
“问路?还有这样问的?等等,让我给你算一卦,看你面相,还未成婚吧!正好,前些日子有人托我给她算个如意郎君,现在看来你,你就不错。”
他先是指向万年青,又转向关茶尔。
“先生,您就别开玩笑了。”
关茶尔说着便给万年青抛了个眼神示意,二人再次紧紧抓住算命先生的手臂,算命先生又被吓一跳,道:“你们到底要干嘛?”
关茶尔嬉笑道:“先生,可知道如意村怎么走?”
“唉!不就问个如意村吗?松手。”
“哦!这不是怕您跑了嘛!呵呵!”
“跑哪去?你们两个把我围成这样,我怎么跑?”
“哦,嘿嘿,不好意思啊!你请说。”
那个算命先生捋了捋胡子,一本正经说道:“这个如意村嘛!从东侧门出城,往西上方走一炷香就是了!”
“先生,多谢啦!后会有期。”
出城查得很严,好在是男子就比较容易通过。沿着算命先生指的方向走了一段,看到陆蕊秧在前方一个亭子里,双手交叉剑抱于胸前,头倚靠在一根柱子上似睡着一般。关茶尔和万年青走近,她才睁开眼睛说道:“赶夜路,有些困,小憩了一会。”
“陆姑娘是专门在这等我们的吧!”万年青道。
“你们来得比我预想的慢了许多,走吧!”
“嘿嘿,耽搁了一下。”
三人行至如意村村口,从外面看,村子一派祥和,田间劳作的村民各自忙碌,有些屋顶还炊烟袅袅,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沿路进村,随便找了个人寻问最近村里发生的事,那人只是摇头无奈道可能是命苦吧!又给他们指了死者的住处后便离开了。
顺着指引他们来到一座普通的茅草屋前,屋子门是掩着的,屋里有轻微的响动声。
陆蕊秧拔剑慢慢走在前,关茶尔和万年青随手捡起一根木棒屏息凝神跟在其后。走至门口突然一根筷子如箭般飞出幸好陆蕊秧出手快,斩断飞来的筷子,关茶尔和万年青手里的木棒才举起就被一片蓝紫色花瓣削掉。屋里传出一声:“谁?”
这声音关茶尔在熟悉不过,心下大喜,没多想就跑上去推门。
“道长,是我……们”
声音没有脚步快,眼前一串蓝紫色花瓣呈剑状向关茶尔袭来,眼看就要刺入眉心,吓得闭上眼睛,睁眼,剑状花瓣瞬间又零落飘散,还伴随着淡淡的花香飘撒下来。
许子韫收袖,眉头有些紧促道:“没伤到你吧!”
“没,没事,见到道长真高兴。”
陆蕊秧和万年青随后进来,万年青第一时间跑来问关茶尔有没有伤到。
“云尊怎会在此?”陆蕊秧问道。
“你们是谁?又怎会在这?”一个女子声音从一侧传来。
“这位姐姐,之前我们见过的,你忘了?莫家庄,对了还有天山派大殿里,站你旁边那个。”
“是你们?”
“对对,是我们。那些日子见得匆忙还未来得及正式介绍呢。我叫关茶尔,叫我茶茶就行。”
她收回拔出一半的剑道:“若云谷弟子谢清霞。”
陆蕊秧和万年青也向她自报家门,几句简短的介绍后,便不再多言。
“你们怎会来此?一路过来可见有何异常?”道长问道。
“在临沂城听说这个村里发生了几庄离奇命案,想过来一探究竟。道长也是为此事而来的么?”
“不错。”
“所以那天道长不辞而别就是为了赶来此地么?”
“嗯。”
他只应了一个字,但总感觉他还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不说了。
“云尊可查出什么来了?”陆蕊秧道。
突然,一个男子急切的声从门外传来。
“掌门,掌门,快来看看这边,又有人快不行了。”
道长速度极快,眨眼便不见身影,其余人跟随前来通报的男子一同走到不远处的一间房内,只见一个妇人跪在地上,怀里抱着躺地上的丈夫不停的哭泣。
还没问,来通报的男子便向大家解释道:“这家人刚才还好好的,丈夫刚从地里回来,吃了几口饭后就胸闷气短,呼吸急促,随后就头晕倒地。我们奉掌门之命在如意村探查多日,几乎是一天死一个,刚才在附近寻查,突然听到这屋有人求救便进来看看,这才得知。这村民眼下被掌门施法封住了穴脉,不然等你们来看到的时,他就是个死人了。”
“这些人死前都有什么共同之处吗?”关茶尔问道。
“这几日死的都是同一家人,就刚才你们去的那里,据村民所说他们家先死了一个老父亲,第二天就死了老母亲,然后就是一对中年夫妇。有人说是闹鬼,但夜里又没听到什么恐怖的声音,人也不是夜里才死,都是白天才死。所以闹鬼的说法就没有了。不过后来还是请来法师捉鬼,法师收了钱,办了场法事,说好了。法师走后第二日,这家人的三个孩子又相继死去。消息传到我派,便向掌门呈报,于是我们就都到这来了。”
“那家人生前都做了什么?可有打听到?”
“临沂城来的三王爷,你们都听说了吧!”
关茶尔点头示意。
他便继续道:“据说第一个死的人之前给那些枉死的村民收过尸,他一人将丢在坑里的人一个个背出来,又一个个重新安葬好,没想到半月后就死了。”
关茶尔上前在那哭泣的妇人身旁蹲下道:“能给我们说说您丈夫这几日都去过哪里,做过什么,之前和那户人家有什么关系吗?”
那妇人见自己丈夫在许子韫手里由危转安,才渐渐平息哭声,又轻咳一声后说道:“死的那户人家是我堂兄一家,前些日子我们给那三个孩子殓过尸。过了几日,我丈夫便时常说困乏,还有些咳嗽,发烧,我们以为是感染风寒便请大夫开了几副药,吃过之后好了一些,今日晨起他说身体好了许多,便下地干活,回来吃了几口饭就说困得不行要去歇会,随后又说胸闷气短,然后我就见他才站起来就突然到地,呼吸急促,吓得我不知所措才大哭起来,这才幸得这位道长相救。”
说完又掩面抹泪道:“都说是碰了死人才倒的霉运,起初我是不信的,可是现在我相信了。”
随后她又咳嗽几声,看她一脸疲惫,道长给她把脉,神情复杂,后只是让她多多休息,还命人进城开些风寒之症的药。
突然又有人来报,隔壁邻居有人晕倒了,症状和刚才这个差不多。关茶尔等人到了另一个屋,屋里倒下的是一个妇人,身边还有几个未成年的孩子哭成一片。
许子韫给孩子的母亲稳住心脉,转向孩子们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你们的母亲今日是怎么晕倒的?你父亲呢?”
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孩子道:“我叫阿莲,父亲前年就去了,只有阿娘一人照顾我们兄弟姊妹。阿娘前日有些咳嗽,说是感染了风寒,吃几了副药,昨日见好了,可是今日不知怎地就说头有些疼,想要休息会,怕吵着阿娘,我便带弟弟妹妹们出去玩,我不放心就进来看看,没想到阿娘额头滚烫,我给她喝了治风寒的药,又用湿毛巾给她降温,可就是不见好,就在刚刚阿娘突然呼吸困难,感觉快不行了。”
说着便向许子韫跪下磕头道谢。
许子韫扶起小女孩,问道:“你阿娘之前可有做过不寻常的事?比如接触过什么死去的人没有?”
“没有,阿娘每日都很辛苦,整日不是在地里干活就是在帮人浣衣,夜里才归来。隔壁阿牛家的阿爹阿娘末了的时候,我阿娘都不知,是后来我们告诉她的。”
“那你们和阿牛他们是好朋友吗?”关茶尔问道。
“是的,只是阿牛他们太可怜了,阿爹阿娘阿爷阿奶连着几日都没了,后来有些日子我还给阿牛他们姐弟送过饭,突然有一日我再去找他们就找不着了。阿娘说他们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等我们长大就明白了”
说完,她的弟弟却在门外大哭起来,回头一看,只见另一个十分瘦弱的小女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接着又有弟子来报哪家有人突然晕倒了,据描述和前几位大致相同。道长分不开身便命弟子给他们先封住心脉,将那人抬过来一起救治。又命谢清霞进城请大夫说明情况并抓几副清热解毒治风寒之药来。
短短一日住这附近的几户人家出现了三人呼吸困难,随后晕倒的症状。这是什么病,为何来得如此急?此时,阿莲在屋里哭喊起来,隔壁那妇人也哭起来,一行人赶进屋时,阿莲的阿娘已经了断气,那妇人的丈夫也断了气,随后那妇人便哭晕过去。
“怎么回事?云尊刚才不是已经稳住她的心脉了吗?”陆蕊秧问道。
“阿莲,刚才发生了什么?”关茶尔问道。
小女孩边抽泣边说道:“阿娘刚才还好好的睡着,就在你们出去后她的呼吸又突然急促起来,一口气上不来就不见呼吸了。”
“糟了。”
许子韫闻言,立即调头走出门外。
刚才躺在地上的小女孩也出现了呼吸急转直下的情况,小女孩面色已近惨白,这时一串淡蓝色花瓣圈绕着一道光从道长掌心飞出直接注入小女孩的眉心,小女孩面色这才渐渐恢复血色。被抬过来的人也突然急促起来,许子韫分身乏术,又一串花瓣环绕着光注入那人眉心,这才稳住他们的呼吸。
“道长,这使的是什么术法?”关茶尔好奇道。
许子韫无暇回答,那个来报的蓝衣男子在一旁解释道:“关蠡公子,我们掌门使的这叫清心术,这术法在一般弟子手里使出只是做清心凝神之用,但在掌门手里那就不一样了,不仅清心凝神,还可通经活血,修复灵力,化脓愈伤之用,总之什么东西到了掌门手里就可以使其作用发挥到最大。”
“不愧是道长。对了,在下惭愧还不知修士如何称呼呢!”
“若云谷大弟子穆阳。”
穆阳说完又向其他几位示意见礼,又接着说道:“我等惭愧,修为不精,如若明日再多添些病人,恐怕无法像掌门一般能完全稳住患者。而且掌门虽然能以法力救人,但毕竟精力有限,三五六个还好,若是成群出现,那就不好了,他们又都是寻常百姓,突然给他们体内加注了法力,如果法力中断,又还没找到药物治疗,恐怕会比没注入法力的人死得更快。所以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得先找到病因和救治的药房方才行。”
许子韫收手,又在他们身边蹲下仔细检查起来。
关茶尔问道:“道长,你可查出是何病因了?”说完就伸手准备摸摸小女孩的额头,却被许子韫拦下。
“此病来得蹊跷,最好别碰,各位切勿直接接触。通知下去,所有人做好防护。刚才有接触的人立刻净手更衣,吃下解毒丸。”
不多时,谢清霞便已经带上一位郎中降落屋前,她介绍说道:“这是临沂城里有名的张大夫,之前就是他给这家人看的病。”
谢清霞身后还跟了几个若云谷弟子,每人怀里揣了几大包草药。郎中来复诊了几遍倒下的那两人,大喜道:“此二人算是得救了,老夫从未见过此等猛烈的病症,来得快去的也快。前些日子我来此地给那户人家看病,起初只是些感染风寒之症,我给开了药,第二日见好,不想三日后便突然死去。敢问各位是用了何种方子治好的?”
“先生,贫道只是施法暂时压制了他们体内的力量,并未得救,还得吃上些药才行,眼下清热解毒丸只是缓兵之计,先生可有其他解毒药方?”
“哎!治病还得知道病因才好治,可是老夫行医多年,却从未见过此等怪病。发病第一日只是咳嗽吃药后见好一日第三日直接呼吸困难死去,身上还不留任何痕迹。这病因怕是难找啊!”
说话间有人来报道:“禀告掌门,东侧屋里发现有人死了。”
又有人来报:“报告掌门,西侧有人咳嗽猛烈,四肢无力,瘫软不起。”
接着又有人喊道:“报告掌门,北侧也有。”
又有人喊道“掌门,这边也有人倒下了。”
“这些人应该是病发第一日,否则就这样倒下,恐怕生者不多。”
许子韫说完命人给他们喝下煎好的药。
药有剩余,煎好后,许子韫命在场的众人各自喝了一大碗。
大伙动起来检查周围,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许久,烛光火把纷纷在如意村亮起。这个不大不小的院子,也不知何时围了许多人。
许子韫说这个村里有一半的人极可能已经感染了此病,只是不知何时发作,便让众人喝下煎好的药预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