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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不要温柔地走进那个良夜”

李元回过神,站在玻璃大房子的客厅里。落地窗外是黛蓝色的夜。山间有飞鸟归巢。

理财师杨洲坐在沙发上,他的脚踝后面、沙发底下,伸出来一只手。

李元无法集中注意力,但他能感觉到那只手想要改变什么——那是射手座女孩自己的挣扎。她本属于自己的欲望世界,但终究被欲望世界吞噬。她若要挣脱这欲望,则必须......

李元心头一沉,他无法告诉别人欲望到底是什么。

他只能提醒别人——别被欲望吞噬了——别让自己成为欲望本身。

一旦成为了欲望,那就无法爬出来了。

忽然,沙发底下的那只手一把抓住理财师杨洲的脚踝。杨洲向前踉跄,面朝破碎的茶几摔下去。他本能地用胳膊护住脸,玻璃渣子只是划伤了他的手背和手侧,还有些则浅浅地插在了西装手肘上。杨洲慌乱爬起来,一身玻璃碎渣往下掉。他直起上半身、跪在地上,脸面向李元,好像在这慌乱中还想保持风度。

杨洲的脚踝被死死抓住,但他却不回头去看。好像一切仍在他的掌握之中似的。好像他知道:他只要慢慢站起来,一切就都能恢复正常。他跪在地上,看着李元,好像在说:怎么?还不快扶我起来。

李元的内心涌起一阵难以遏制的怒火。

一脚踢在杨洲的脸上,杨洲的鼻子顿时歪在一边。

为什么要踢这一脚,李元也无法理解自己。但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元发现自己已经拽着杨洲的衣领朝着落地玻璃门外拖去。

“所有的一切都是关于你自己,是吧?!”李元一边拖着杨洲,一边低头质问道。

“什么?哥们,怎么了?”红色液体从鼻子里流出来,涌进杨洲的嘴里,他一脸疑惑地抬头问李元,话音前所未有地颤抖着。

李元一把将杨洲甩在大观景台上,杨洲迅速地爬起来,抚平自己的西装,手腕去擦鼻子嘴巴上的红色液体,但越擦越多,弄得衬衣袖口上都红了一大片。

“你咋回事儿?!”杨洲破口大骂,一改之前文质彬彬的语言,转而一身匪气。

“你的脑子里就只有你自己吧!反正你有钱,人家凑过来,你就玩,玩好了就不管了,丢一地垃圾。你肯定平时就是个乱丢垃圾的人!”李元气得话音颤抖。

杨洲反倒是平复了心情,多年以来混迹所谓的“金融圈子”,赋予了杨洲油滑、顽强的个性。

“咋回事儿?这么着吧,哥们,你是不是看上了射手座?”杨洲说。

李元心想:杨洲无法说出射手座的真名,是因为也他困在射手座这梦魇里吧。

不。他又转念一想:杨洲就是射手座的梦魇吧!

“嗯?说话啊?喜欢的话我让给你。”杨洲轻蔑地说道。

“她不是早就背叛你了么?”李元喘着气,愤怒和兴奋夹杂在一起,让他说话声音异常颤抖。

一道阴影掠过杨洲的额头。他的脸颊开始扭曲,眼神开始凶恶,街头混混的模样终于暴露无遗。

“我(略)!(略)!你(略)(略)(略)!”杨洲边骂骂咧咧,边挽起西装袖管,里面的粉色衬衣袖管却没挽起,露在外面。他大步走向李元。

李元紧张起来,恐惧扑向了他的心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害怕——他就是单纯地厌恶、害怕杨洲这种人。

李元举起双掌,准备对付迎面走来的杨洲。此时,他的掌心异常火热,他知道只消集中注意力,一瞬间就能收拾杨洲。

正当掌心里的沥青即将喷涌而出之时,李元忽然放下手掌。杨洲一步上前,一个勾拳打在李元的左脸上,李元顿时头晕眼花、大脑在脑壳里晃荡,一下就扑在了地上。

他有些懊恼自己没使用能力,但很快,这种懊恼便褪去了——他要用自己的能力来收拾杨洲——即便以后回到现实世界,他也必须有能力收拾这种人!

李元晃晃悠悠地翻转身子,想要爬起来。杨洲才不给他机会站起来,便朝着李元的侧脸、脖子、背脊、肚子一阵乱踢。李元护着脸,无法动弹。他听到杨洲一边踢、一边急促而凶恶地说道:“我叫你怼我!我叫你怼我!”

听到杨洲的话音,李元的内心既恐惧又厌恶。这两种情绪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他要集中注意力,让自己兴奋起来,而不是借助沥青主人的能力。

必须丢掉患得患失的心情!

怕什么呢?

李元想到这里,忽地站起来,也不管在这过程中脸上和胸口挨了几脚,他将嘴里的红色液体“噗”地吐在杨洲脸上,杨洲恶心地闭上眼、直往后退,“我(略)!”杨洲用手背抹脸。

李元一脚蹬在杨洲胸口上,杨洲向后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李元上去就对着杨洲的脸来了一脚。杨洲气得大骂“我(略)你(略)!”说着抓住李元的小腿,接着朝反方向掰去。

李元一阵疼痛,应声倒下,屁股朝天趴在地上。杨洲一下子压上来,按住李元的背,对着李元的后脑勺就是一顿揍。边揍边骂:“跟我斗?!嗯?!跟我斗!?射手座那骚(略)自己凑我身上来的,啊!又自己凑到别的老总身上。她就一骚(略),你跟我较什么劲?啊?!你个傻(略)!你个(略)子!你个穷鬼!穷鬼跟我较什么劲啊!穷鬼一边呆着去!我从一开始就看你这傻(略)不顺眼!”

说完,杨洲站起来,用皮鞋跟朝着李元后脑勺蹬了好几下。疼痛和屈辱感钻进李元的心窝里。但他不敢动,只想以不抵抗来换取扬洲的停手。

“(略)的,为了个骚(略)跟我来斗......”杨洲打累了,一瘸一拐走到一边,将西装脱掉,挂在大观景台栏杆上,又将粉色衬衣袖管挽起来。

李元趴在地上,他觉得后脑勺一阵清凉,像是被打开了一样。他不想动,他知道自己从气势上就已经输了。在那个鬼魅魍魉的世界里,笑贫不笑娼。即使自己有着坚实的道理,却仍旧拦不住粗暴的世俗。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二十多年以来,他一直是魂不守舍、飘飘荡荡、心不在焉——那是因为自己本身对那个世界饱含着发自内心的厌恶。久而久之,便不再与世俗争吵了。他早已放弃了抵抗,却也未合流同污,只能像孤魂野鬼一般游荡在世外。

但是:这样能换来结果吗?

一味地逃避,到头来还不是换得个头破血流?

一股热腾腾的不甘心涌上心头。

“不要温柔地走进那个良夜。”

迪伦·托马斯的诗闯进了李元的心扉。好像诗人自己就在李元耳畔有力地朗诵一般,这铿锵有力的朗诵声随着热腾腾的不甘心,灌进了李元的心里。

“不要温柔地走进那个良夜......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李元的嘴里暗自朗诵着。

“你说啥?”正要走回屋子的杨洲歪着嘴问道。

“不要温柔地走进那个良夜......”李元趴在地上嘟囔道。

“糟糕!把你脑袋打坏了!哈哈哈!”杨洲歪嘴大笑。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李元缓缓抬起头,念道。

“啥?说啥?傻(略)!”

“不要温柔地走进那个良夜......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李元慢慢地爬起来,嗓音越来越高、越来越有力。

杨洲上来就朝李元嘴上一拳。李元忍着剧痛,继续用颤抖、浑厚的嗓音说道:

“不要温柔地走进那个良夜......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你傻了吧!”扬洲一脚蹬在李元小腹上,朝天竖起一根食指,大骂,“我有人!XXX是我大哥!你在哪儿上班?我一弄就让你丢饭碗!”

“不要温柔地走进那个良夜!”李元一口吐在杨洲脸上,杨洲的脸上铺满了红色液体。

“还吐!我宰了你!”杨洲毛发竖起、两眼瞪圆,张开双臂就来掐李元的脖子。

李元忽然像被战斗天使附身一般,忽地下蹲,躲过了杨洲扑来的双臂,扬洲扑了个空。紧接着,李元半蹲着以左脚为轴、抬起右脚,原地一个180度转身,绕到杨洲的正右侧。李元又以半蹲姿势,左手伸向左方保持平衡,抬起右胳膊、扭足了腰力,对着扬洲毫无防备的右腰就那么直勾勾地一个上勾拳,像是打进了杨洲的腹腔一般。

“怒斥!”李元狂吼一声。

扬洲就那么低声说了句“我(略)”,整个人便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身后的观景台栏杆上,又摔在地上。

李元站直身子,他的右拳头火辣辣的,但那是一种令人爽快的火辣,就像是牟足了劲的气势找准了正确的出口、朝着正确的方向、尽全力喷涌出去的那种畅快!

李元走到趴倒在地的杨洲面前,杨洲颤颤巍巍地抬起脑袋,面色惨白,无助地望着李元,说:

“好、好......哥们......有话好说......我明白了......别斗了,射手座已经废了。被玩废了。懂不?她勾搭的男人......哦不,勾搭她的男人太多......像我这样的人多了去了......别一根筋,别死盯着我......比我更怀的人多了去了......哎呦......痛死我了......你哪个单位的?我跟说说去,给你加薪提职......我(略)痛死我了......”

李元一脸冷漠,他转身看到射手座女孩的左半身已经飘出屋外,也来到大观景台上。

“交给你了,射手座。”李元对射手座女孩说。

只见射手座女孩忽地来到杨洲身后,速度太快,以至杨洲还没反应过来,仍旧趴在地上,望着前方。射手座女孩那液态的右半身子也飞了过来。射手座女孩的左手抚摸着杨洲腰间那名贵的皮带,忽然一把将这皮带掐断。

“替所有被你糟蹋的姐妹们报仇。”射手座女孩说着,右半边液态身子“吧唧”一下从后钻进了杨洲体内,只见杨洲哦哦直叫,满地打滚,很快“哦哦”的叫声变为了干呕的声音。杨洲满脸涨红,两眼血丝,脖子变粗,舌头卷缩,不再打滚,而像虫子一样原地扭动:他的嘴里缓缓伸出了一条柱状物,那是射手座女孩变形了的左半身。只见那柱状物挑起杨洲,像串着虫子的竹签一样,在空中舞动。

杨洲发出痛苦的哀嚎:

“呜呜呜......”

“你不是爱吃烤串吗?嗯?”射手座女孩抬头看着空中飞舞的杨洲。屎尿横飞。

接着,被串在“大竹签”上的杨洲被架到大观景台栏杆上,“大竹签”微微倾斜,杨洲脸朝下,被重力拽着,向悬崖下方一点一点地挪去。每挪动一点,杨洲便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和恐慌的哀嚎:“呜呜~~~!”

“我的隐私被你公布于众,”射手座女孩左半边身子站在栏杆旁,冷冷地盯着嗷嗷直叫的杨洲,说道,“没错,我也不是什么好女孩。但别以为把所有的黑锅往我身上扣,你就可以大摇大摆继续去干恶心的勾当。被你弄脏的女孩不计其数,圈子里都知道。弄脏她们的身体还不够,还要弄脏她们的名声。我知道,我和那些女孩一样,本身就是被欲望蒙蔽了双眼的人,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你利用了我们这些迷途女孩的欲望,不能因此而饶了你这个和我们一样的脏东西。你挖走了我一半的灵魂,然后丢弃。你欺骗我,将我‘送’给了总裁,利用我的软弱和欲望,把我当做工具。这些年来,复仇的念头在我脑海里不下几千次了。”

射手座女孩停顿一下,喘了口气,接着,静静地说,“现在,时候终于来了。”

说着,“大竹签”朝悬崖下方垂直竖起,杨洲脸朝下、撅着屁股,顺着“大竹签”滑了出去,落入了观景台下面的悬崖,连叫一声都来不及。

杨洲落下悬崖后不久,射手座女孩的右半身恢复了正常,与左半身贴合在一起。

她转身看着李元,李元发现她已经完全恢复,左右两半边的身子严丝合缝地组合在一起。

李元朝射手座女孩走去,可女孩轻盈地一转身,爬上观景台栏杆,向下纵身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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