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后来呢?”白妙生趴在桌子上问道。
我点起一盏灯,让屋里亮堂起来,一团白毛圆滚滚的窝在桌上,那是我捡来的白狐。
他说他叫白妙生,原本是长在寺庙里的狐狸,后来战乱,寺庙里的和尚都搬离了,白妙生就自己跑了,谁成想,会在城外遇到悍匪,他的毛差点被剥了去做披风。
我就是在那里救了他。
“后来,我走了很多路,也没见到灵修的转世。”我说道,外面很吵,好像是官兵在抓壮丁,这几年战事连连,民不聊生。
白妙生从桌上跳下来:“这都几百年了?怎么可能还没有转世?”
我坐到凳子上,拿着针线,准备绣一个荷包,说道:“三百年了,我走了那么多地方,也没找到他。”
白妙生问:“那钟家怎么样了?”
“钟家依旧富贵,子嗣绵延,他们困住了我的神根,保住了世世代代的富贵,但是他们的子孙,每一个都未能活过七十岁的,我灵力渐长,便封住了自己的原身,一个人出来寻灵修的转世。”我刚说完。
院子里就传来一声响声,我心有不悦,透过窗子看见一个穿着官服的士兵站在院子里。
我走出去,站在门口,笑道:“官爷这是怎么了?我家就我一个,没有男人。”
士兵站在门口,环视着院子,走进来,我心有不悦,看着他,冷声道:“从我这院子出去,走远一点。”
话音刚落,士兵就两眼放空,神思具灭,像一具木偶一般走出了院子。
白妙生走出来,姿态优雅:“这样用法术,不会招来敌人吗?”
也是,我的法力不能多用,扶桑是能神树,不管是妖还是人,都想要得到。
我轻笑:“我好歹也活了这么多年,一般的东西,也奈何不了我。”白妙生舔舔爪子,一双蓝色的眸子发着光:“就喜欢你这盲目的自信。”
我叹口气,将院门关上,远处传来吵闹声,似有百姓诉苦,不一会儿又传来歌声,歌声悲凉,诉说自己的儿子,被抓上战场,十年未归,生死未卜。
白妙生回头看我:“怎么?一个没心的树,还会悲伤?”
这话我不爱听,横了白妙生一眼,走上前:“你一个小畜生懂什么?有本事化成人形了再和我犟嘴。”
白妙生开始炸毛,他化不了人形,这是他的痛处。
我笑着走进房间,将东西收拾好,我打算明天离开,我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待上十几年,但是我的容貌不曾变过,在这人间,不老便是怪物,我在这里待了十五年,该离开了。
墙壁上挂着灵修离世前给我看的画,在灵修下葬后的第二十年,我终于能出钟府了,我连夜去灵修的墓地,刨开他的墓,拿出他陪葬的画轴。
他坟头的草都长满了,肉身也早就腐化了,连他的白骨,都被虫子啃噬干净了。
我不知道是谁让我封印在钟府,也不知道是谁给钟家后人下的诅咒,所以,我在找灵修转世的时候,也要查清这些事。
白妙生跑进来跳上桌,问我:“扶桑,我们就要走了吗?”
收好画轴,回头看白妙生:“这地方待得够久了,要换个地方了,记住,在凡人面前不可开口说话!”
白妙生趴到桌子上:“不说话可真难受,要是能变成人就好了。”
“凡事都是要有机缘的,就像我,原本只是一棵树,可突然就拥有了神志,你也别着急,该来的,不会少你的。”我安慰道。
窗外吹起一阵风,我看向外面的天,自言自语道:“但愿明天是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