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家只剩下灵修了,陆家小姐嫁过来几年也不见怀孕,她自己也请来大夫看过,陆陆续续喝了不少药。
灵修二十五岁这年,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没有挺过来,我在一旁急的很,灵力输了一次又一次,好不容易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因为这事,地狱来的小鬼把我好一顿教训,还威胁我,如果在坏事,就烧光我的树丫子。
虽然救活了灵修,但是灵修却还是病着,每日咳血,我看着都疼,灵修的一生也是孤苦的,比小钟还苦。
但是好在,陆家小姐没过多久就怀了身孕,据我观测,应该是个男孩儿。
就这样,灵修又撑了几个月,就在他妻子生娃的这一日,他活不成了。
所有人都关注着那个孩子,只有我待在灵修的床边,看着灵修。这是一年里最冷的一天,房间里的炭火燃的很旺,我坐在灵修旁边,都能感觉到这暖烘烘的热气。
“好灵修,你不要怕。”我伸手去摸他的头,他睁开眼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泪眼婆娑。
我听见他说:“原来,父亲说的是真的。”
小钟说的,钟家后人都能看见院里的那个仙子,成亲前和临死时,所以灵修才每日都在自己的饮水里加慢性毒药。
“我想见你,这一想就是七年。”灵修握住我的手,我看见他的眼泪滑进发丝里,他才二十五岁,头发里却有了不少白发。
我说:“灵修是个爱哭鬼。”
我知道灵修要死了,身边的牛头马面都站着了。
“阿桑,你等我吧,等我投胎,等我来娶你。”灵修气若游丝说道。
我点点头:“好,我等你。”
灵修抬手,手里抓着一副画轴,我接过,打开,画卷上,画的是穿着绿衣的我,手里拿着红色的冰糖葫芦。
我突然想哭,凑近灵修:“我知道灵修喜欢我,那我就等灵修,等下一个灵修,到那时,我一定把你找到。”
其实我不懂什么是爱,我以为,对你好,那就是爱。
灵修笑起来,伸手触碰我的脸,他的脸上带着病态,那手哪里像是年青壮年男人的手?和我的枯树爪子差不多了。
“阿桑,阿桑……”他开始叫我的名字。
我慌忙抓住他的手:“灵修,我在呢。”
“阿桑……阿桑……我要记住你的名字,你的声音,还有,还有你的样子,那样,那样下辈子,我可以在人群里,一眼,一眼就认出你。”
我将他的手握的很紧,好似是怕他突然离开。
“阿桑,阿桑,我,我很,惭愧,我,我没教会你去爱。”
灵修强迫自己不要闭眼,可最后还是闭上眼:“我悔。”
灵修停住呼吸,不远处的房间里传出一声孩提的哭声,我回头,这房间,突然显得空荡荡的。
我低下头,眼泪却无法流出来,灵修走了,我低头,在他逐渐冰冷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只是轻轻一下,像是蜻蜓点水。
钟家的人啊,竟然每一代都是这样孤苦。
我被困在钟家,永生永世,而他们,富贵永生,却都不得善终。
世人都以为钟灵修爱慕自己的表姐,在梦阳去世后的第三年里,自己也与世长辞。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钟灵修死时,怀里抱着的画轴子里,画的是一个没人见过的女子,她一身绿衣,手拿冰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