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就带着白妙生上路了,左右邻居就不用打招呼了,我这张脸他们看着也害怕。
我戴着遮面,手里拿了一把黑木红面的二十四股折扇,这扇是用我树枝做的。
白妙生就跟在我身后,一路上引来不少路人的侧目,这样毛色纯正的狐狸,也是很少见得。
走了一段路,便找了一棵树歇腿,正是当午,太阳正晒,我拿出水壶,喂白妙生喝了点水,又拿出干粮喂他吃了点。
“我们去哪里?”白妙生小声问道。
我咬了一口干粮,看着蜿蜒的小路,说道:“一路北上。”
白妙生侧眼看我:“北边正打着呢!你上赶着讨死?”
“所谓富贵险中求,说不定我就看见灵修了呢?”其实这是瞎说,我就是很想北上看看。
接着又是好几日赶路,路途中,见多了流离失所的难民,原本该阖家团圆的人,却不得不逃亡。
这本就是一个乱世,我这样渺小的存在,也无可奈何。
我被抓之前,还坐在路边的茶庄里喝茶,白妙生将爪子伸进茶杯里,然后提出来舔自己爪子上的茶水。
穿着粗布麻衣的店小二笑着说:“姑娘这狗可真俊。”
白妙生突然咧起牙齿,他已经被好几个人说是狗了,所以心里很生气。
我拍拍白妙生,对着店小二说着:“这是白狐,不是狗。”
店小二恍然大悟,拍拍脑袋,笑道:“小人眼拙,竟没看出这是灵狐啊!”
那是你眼瞎,白妙生内心说道。
我笑着摇摇头,茶还没喝完呢,一群官兵突然围住了茶庄,穿着红色官服的士兵将茶庄里的人都抓了起来,我也委在其中。
白妙生攀上我的肩膀,有些害怕,小声说道:“他们不会又要剥我皮吧。”
“你不说话只是剥你皮,你说话被他们听见了,可能就该拿你炼丹了。”我话说完,白妙生就禁了声。
又走了半日,我才发现,原来,我们成了俘虏,男人被抓去充军,女人嘛,大概是沦为军妓。
金人在中原胡作非为,大肆进攻中原城池,这次,他们举兵攻打北方城池,我记得那座城,叫做幽州。
早就听说城内断水缺粮,外援也未见来助。
“幽州该是要被降服了吧?”身边的女人说道。
这里有十几个女人,手腕上都带着镣铐,我们蜷缩在一起,不是担心自己,而是先担心起幽州。
稍微上了点年岁的妇人说道:“城内沈家刚上任的少将军是个厉害人物,想必不会那么早投降。”
我坐在一边,嘴角上扬,管他们做什么,我是不怕的。
隔天金人送来吃食,中途拖走了两个女人,之后也没送回来,估摸着是死了。
身边的少女开始哭泣:“这可怎么办?我们是不是都要死了?”
妇人安慰:“怎么多人,黄泉路上也热闹,莫怕。”说完又看向我,说道:“这位姑娘,从昨天到今天,我都看见姑娘云淡风轻,从容不迫,看这身打扮,也是大户人家出生吧!”
大户人家?我长在钟家,理应也是大户人家,我笑着点点头,未搭话。
“哎,这是什么世道哦,你这样大户人家的小姐要是也死了,家里人该是多伤心。”妇人赶慨。
我轻声说道:“人们生来平等,未有贵贱之分,我们离开,家人都会伤心。”
这话是我说出来的,白妙生不敢相信的抬头看我一眼,然后又低头吃起我的饭来。
约莫到了下午,来了几个金人,将我和另一个小姑娘扯了出去,地上是黄红相间的泥土,踩在上面沙沙作响。
走了一段路,我看见了高高的城门口,上面站满了士兵,我被推上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几十匹马,马背上皆有人。
一个金人士兵将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寒气逼人。
我听见身后的领头人叫道:“沈清晨!你还不开门降服吗?这可是你们的子民,我每天在你们门前杀两个,看看能不能染红幽州黄土!”
说话的男子是一个极为年轻的男子,声音温柔,可是说的话却十分狠毒。
他们这是要杀我?我心里一惊,不是这么狗血吧?不是应该沦为军妓吗?这和我看的话本不一样啊!
马背上的男子冷哼一声:“沈清晨!你既然不开门,那我就把这些女子,全剁成肉泥!”
说着,那男子驾马上前,挥起大刀就要砍我,那刀刃明晃晃的,刚好晃到我的眼睛。
我闭上眼,刀却没有落下来,等我睁开眼,原本骑在马上的男子被掀翻在地,他的身侧黄土之上插着一根箭。
我回头看去,那高耸的城墙之上,站着一个身穿银色盔甲的男子,手拿弓箭,双眼通红,满脸血污,纵使如此不堪,但是他的容貌,足以让人眼前一亮,眉星剑目,气势不俗。
原本不会跳动的心突然跳动了一下,三百年,整整三百年,我辗转人间,就是为了寻找他。
那是我的灵修,他们的样貌,有七分相似。
墙头之上的沈清晨怒不可遏,吼道:“魏卓成!你怎敢?”
魏卓成从地上爬起来,有些狼狈,却还是笑着:“你也舍得出来?怎么?舍不得这女子死?”说着,魏卓成就捏住我的下巴,让我和沈清晨对视。
沈清晨看着我,神思突然被打乱,明明是第一次见我,却好似见过我好多次,那样熟悉。
魏卓成笑起来:“你开城门,我就放了她!”
这样的事,说出来就是个笑话,沈清晨愣了一会,说道:“一个我不认识的人,你也拿来要挟我,是你天真?还是我傻?”
“啊,这样啊。”魏卓成松开我,看了一会儿我的脸:“可惜了,这样的女子。”
我还看着城墙上的沈清晨,他就是我找了三百年的灵修啊。
就在魏卓成抬刀想要砍我手臂时,沈清晨突然抬起弓箭,朝我射了一箭,那箭正好射中我的心脏,我低头看了一眼,胸口有血流出,眼前开始模糊,我抬头看见城墙上的沈清晨皱着眉,双眼通红。
魏卓成停下刀,看着我倒在地上,扭头看向沈清晨,对着沈清晨竖起一个大拇指:“这幽州最厉害的沈清晨,果然不负众望,宁愿自己射杀,也不让我们凌辱。”
神思涣散,我听见旁边的人走开,接着又走上来几个人,用草席卷住我的尸身,将我抬起。
耳边传来魏卓成的声音:“可怜这么个美人了,早知道先享用一番了。”说着就踹了身边士兵一脚,吼道:“这样的美人怎么不先带来给我瞧瞧呢?”
士兵唯唯诺诺:“将军您,您不是最近醉迷男色吗?所以我们就没带女人给您瞧。”
“草!”魏卓成又是一脚踹在士兵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