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
谢瑢的病情已经严重到双脚打颤,甚至不能自己走路的地步,更加不用说她苍白若雪的肤色,咳几下几乎就要背过气去了,看的谢家的人那叫一个提醒吊胆,生怕这谢家的嫡子一个不慎真的就这么没了!
最为担忧的要数前院的谢家家主谢楠了,好不容易过了几年的纸醉金迷的日子,眼看着谢家就快要搭上盐商这条路子,从此飞黄腾达,能够在嫡系面前扬眉吐气了,谢瑢若是一倒,他们这个谢家刚刚发展起来的家业指不定要怎么萧条呢。
于是这两天,谢楠是费尽心思,天南海北的收集了一堆珍贵药材往谢瑢这边送,连他准备用来养老用的千年人参都毫不吝啬的一并让福叔送了过来。
当时,谢瑢正在书房里和惊蛰下五子棋,想着怎么把五个棋子凑到一块去的时候,福叔带着人敲开了书房的门。
谢瑢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咳咳……福叔来了啊。”
福叔带着四五个小厮搬来了两大箱东西搁在门口,满脸的褶子堆成的笑意看起来有些渗人,他道:“听闻少主子身体不适,这两日老爷找来了些许珍贵药材,希望少主子可以赶快好起来,老爷对少主子的好真的是无微不至,天地可鉴啊……”
他说了一堆话,但是谢瑢像是一句话都没有听见一样,自顾自的捏着一粒圆润白色的棋子,整个人窝在一张狐裘里面,慵懒的托着下巴看棋盘,想着应该往哪边下。
因为谢瑢没有反映,所以场面有些尴尬了,福叔又将视线落在少主子对面的那个人身上,只见这人一身绛色的长袍,三千墨发悉数以一枚紫色玉扣竖于发顶,虽然只能看得见背影,但觉器宇轩昂,贵气逼人。
“少主子,这药材您打算放在哪里?可要厨房里准备着马上熬着?”福叔收回了视线,将音量提高了一些。
谢瑢这才有了一丝反映:“不用,搬进屋来就好。”
看着谢瑢一副懒洋洋,爱搭不理的样子,惊蛰唇角带上了一抹风情的笑意,但是很快便消失了,他知道福叔正在悄悄的打量他,便故作大方让他打量个够。既然谢瑢姑且没有开口要介绍的想法,他惊蛰便当这人不存在便是。
福叔让小厮将药材全部搬进来,又说了几句话才带着人离开。
书房里还是一阵安静,大概半盏茶的功夫后,只听见一声清脆的棋子砸在棋盘上的声响,然后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才总算是打破了这书房里的静谧。
谢瑢咳得眼泪都出来,捏着白绸的帕子使劲的捂着唇,一张白皙的脸上因为连续的咳嗽有了些许血色,她缩在狐裘里的纤细的身子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将帕子团成团直接扔在身旁的篓里,帕子在空中舒展最后落下,上面猩红色的血迹有些刺眼,但是当事人却好像是麻木了一般,掏出另外一方帕子擦拭了一下唇角的血迹,哀怨的看着对面的人。
“你就不知道让让我!”
惊蛰余光扫了一眼篓里的层层叠叠渗透着血迹的帕子,然后薄唇微勾,一双潋滟的眸子透着媚意看过来:“已经让了你两步,你还不知足?”这可是五子棋。
谢瑢干咳一声,将棋盘上的棋子推散:“不玩不玩了!没意思!”
惊蛰早就见惯了她撒泼耍赖皮的样子,也不气恼,伸出修长白皙的手越过棋盘将她的手腕捏了过来,两根手指摁在脉搏上面,他又轻轻的松开收回自己的手。
“是不是又严重了?”谢瑢满脸笑意,没心没肺的问。
惊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棋盘上被她推散的棋子都归了棋坛里面,才开了金口:“暂时还死不了。”
“有你在,我绝对死不了。”谢瑢对于他的医术,有盲目的自信心。
惊蛰白了她一眼,嫌弃的摇了摇头:“你要是再这么作下去,不让我给你治疗,这幅身子算是废掉了。”
“等建康的人走了,我立刻就让你治疗如何?”谢瑢一张白皙的小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看着惊蛰,惊蛰却只是勾了一下唇角,无奈的摇了摇头,从怀中又掏出一粒像昨日那样的药丸:“这是今天的量。”
“能不能不吃?”想到昨天那股子酸苦味儿,谢家嫡子莫名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惊蛰也不强迫,只是淡淡的挑了一下眉:“确定不吃?”
“吃!”识时务者为俊杰!
谢瑢知道要是现在自己不听话,要是等到真正治疗的时候,指不定这个小心眼的春楼楼主要怎么给她使绊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