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开始倒数第二日,谢瑢见到了一个人,一个很久都未曾见到的一个人。
他叫惊蛰,是她的属下,也算是她半个老师。
当时她还靠在院子中一棵树下面翻书,树叶沙沙在风中摇曳,除了自己不时的咳嗽,一切的一切都美好的不像话。惊蛰就是在这样子的情况下带着一身的肃杀和血腥气出现在她的面前,没有说话,伸手抽走了她手中的书。
谢瑢意外的抬眼,看到背着阳光站立的男子,一头墨色的发丝在日光的渲染下有淡淡的金色,那张绝色勾魂的面容似乎还可以依稀看到点点血迹在他的唇角慢慢绽放。
“受伤了?”她问。
男子摇头:“是别人的血。”说着舌尖轻轻的舔舐掉血印。
无意间举手投足却带着足以带着整个世界一起毁灭的诱惑。
这就是惊蛰,是她四季楼的首领,这个世界上她第一个看不透的男人,苏城是第二个。
谢瑢曾经一度认为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任何一件事情可以打败面前这个男人,至少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不可以。但是立冬告诉她,惊蛰不是万能的,他是人,也会受伤,就算是肉体上不伤,心里也会难过。
和惊蛰相遇的那年,她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世家假嫡子,躲在漆黑的暗房内,只敢在冷月出来的时候才跟着一起出来晒晒自己。
一场杀戮,她救了一个伤痕累累恍若丧家之犬的惊蛰,作为回报,他给了她一个名为四季楼的组织,并且推波助澜为她打下了谢家的天下。
“在想些什么?”手腕被轻轻执起,两根不带温度的玉指摁在上面,男子顺着椅子边缘坐下来,就着这个姿势替她把脉,神情冷淡清浅。
谢瑢摇摇头,勾唇,唇色苍白:“在想你第一次遇见我的时候有多狼狈。”
惊蛰将她的手腕放下,两个玉指放在她的脖颈经脉处:“人都会有狼狈的时候,比如说现在的你。”
谢瑢淡淡的白了他一眼:“只不过是咳了点血而已。”
“咳了点血而已?”惊蛰摁在她脖颈的手微微用力,谢瑢身子往后倾斜了一些,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带着笑意:“你在生气?”
惊蛰轻哼一声,将手收回来,站起身,居高临下:“这回想干什么?千里迢迢让寒家兄弟喊我回来就是让我看你咳血致死的?”
谢瑢啐了他一口:“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我最惜命?!”
惊蛰从怀中掏出一枚用金色纸包裹着的圆球扔过去,谢瑢接过放在掌心,疑惑:“这是什么药?”
“祝你一步登天的药。”留下这句半是讥讽半是狠辣的话语,惊蛰甩袖离开,隔了很久,谢瑢似乎还能闻见空气中蜿蜒流转着淡淡的药香味。
将金色的纸拆开,是一颗白色的丸子,她捏起药丸塞进嘴里,药丸瞬间融化在她的口中,然后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一股子酸苦味,谢瑢咬牙切齿的将椅子旁边的书甩了出去。就知道这回这个惊蛰生气了,想要惩罚她一次,她最怕就是苦味了。
院子拐角处一颗银杏树下面,有一位绛色长袍男子靠在墙上,双手环在胸前看着院子内苦的挤眉弄眼的小人儿,眼角划过一道笑意。
“少主子应该会生惊蛰大哥的气,主子很怕苦。”小寒煞有其事的从树上倒挂下来。
惊蛰吝啬的一个眼神都不给:“你觉得她会生我的气?”
小寒想了想,有些不确定,似乎记忆里面,少主子惹惊蛰大哥生气比较多。“……少主子心情一直不好,不过,这个似乎不怎么好说。”
惊蛰微微勾唇,抬手将倒挂在自己眼前的小寒像拨珠帘一样拨开,转身离开,小寒看着还在那边骂骂咧咧的少主子,无奈的撇撇嘴,再次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