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嗓子大婶正说到:“你说那沈家儿子真的来索命的不成?老沈家造的什么孽啊…”
这时车门“啪”一声猛得打开。粗嗓子大婶和瘦妇女都被吓得一哆嗦,直拍胸口。
只见那客运司机往驾驶座一靠,一只手左手随意伸出车窗外。拉拢着眼睛,低吼了一嗓子:“到了!都给我快点下车…晦气玩意…”
司机说这话的时候虽然看都没看一眼车厢里的人,但是明眼人都知道是在说顾九虞前座那两个妇女。
粗嗓子大婶继刚刚被车门打开吓到又被这司机怼,一下子火气上来了。“嘿!你这赵国庆,你什么意思!好好好!”,说着她挎起位子底下的篮子,“怎滴,我说话关你啥事啊,你还想给谁说话不成?”末了还不屑地切了一声,附带着对司机后脑勺翻了个白眼。
从顾九虞这个位置只能看见司机小半个右侧身。不知道是哪一句让他慵懒嚣张的身形一怔,而后气场更加瘆人了。
这边,粗嗓子大婶还想凑上去继续说什么,却被一旁的瘦妇女一把拉住了。瘦女人朝她瘪了瘪嘴,默默摆了摆手示意她别去。粗嗓子大妈也想到了什么,最后只是哼了一声,两人便结伴匆匆下车。
车上的其他人显然也不想管这闲事,纷纷低着头找到行李,赶快离开车里。
顾九虞是最后一个下车的乘客。
“怎么还不走?我看你面生啊小姑娘…”赵国庆幽幽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时尚的丫头。在看到她的脸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丫头长得可真俏,水灵灵的一闺女。
顾九虞这才看清面前这年纪不是很大的黑煤球大哥,多了一丝打量。
这人举动行为十分不羁,像被砍了一只翅膀的雄鹰,收敛着凶性,隐藏自己,跟沈清越某些时候十分相似。顾九虞心里开始发涩,但依旧多了一丝提防。
“您好,我第一次来新市,过来做城乡调研的。”
“哦…是学生…”
赵国庆想了一会儿,依旧觉得这丫头面相亲切,这张脸也莫名熟悉。
对不认识的人乱抱希望,依他有限的人生经验看来,还不如那些个求神拜佛的闲妇做的事靠谱,他想。
他那伸出车外的左手习惯性的敲了敲车门,接着又把右手搭上了方向盘,也用食指有节奏的点着。
顾九虞这才发现,他右手小拇指只有三分之二!
曾经在美国的那段日子里,沈清越很少提起家中的事,但是却和她坦白和四哥的情谊。他能去美国继续读书,也是四哥帮摆平了一些麻烦事,但是具体什么事,他并没有多提。很清楚的记着他说,四哥右手小拇指只有两节。
思绪回拢,顾九虞视线再次对焦上面前坐着的这个不羁的老男人的时候,刚好他也猛的看了过来。
错不了的,赵国庆确定自己见过这个女孩,是在清越留下来的行李箱暗层里的照片上,那整个暗层里面什么重要的话都没有,唯独十几张和这女孩的合照。
“你!你是清越的朋友?”他低哑而又急促的声音里,有试探,有惊喜,也有一丝悲伤。
顾九虞这么多天来伪装积压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崩塌,终于让她遇到和沈清越有关的人了。在决定要来新市之前,她想过自己从别人口中听到关于沈清越的时候,哪怕只有一个名字,她想她都可能会崩溃大哭,把这些天的委屈和不甘都控诉出来。
但是此刻,真的发生了,她反而突然觉得安定了。
你看,还有人也和自己一样,没有忘记沈清越。
“是。我是他女朋友,我叫顾九虞,我来找他了。”巨大的悲伤,汹涌后,也会平静的。
之后赵国庆带着顾九虞去了市里最贵的宾馆安置下来。因为自己家徒四壁的怕对这个远方而来的姑娘招待不周而失了清越的面儿,男人嘛,都好面儿的。
想到这,赵国庆又是眼眶一涩,背过身去,掏出香烟,却没点,而是一下一下的“啄”着手背。
“丫头你就在这住着吧,这是四哥号码,你记一下,已经不早了,有什么…咱们明天说。”
顾九虞看得出来这个男人短短一个小时内的多次情绪失控,因为她经历过太多次了。
于是她记下号码,装作什么都没发现。“好,四哥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们手机联系。”
“好,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