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嘉时隔三年,终于重返金陵,对于金陵城,他由衷的感到陌生,数年前,他刚刚到来,还未来得及好好看看这座名都,就迫不得已离开,一别经年,金陵好似不曾收到战乱影响,依旧繁花似锦。
李从嘉站在府外,心中感慨万分,如果说,金陵城中还有谁在期待他,那定是在此中女子了,一别数年,她如何了,李从嘉不再停留,走入府中。
他行至内院,周娥皇依旧在花园弹唱,李从嘉悄悄上前,示意众人不要出声,并让众人离开。
他慢慢上前,从后面抱住娥皇,娥皇大惊,拼命挣扎,转过身来见是李从嘉,顿时埋在李从嘉怀中痛哭,李从嘉没有安慰,只是抱的更紧了些,这些年,着实是委屈了她了。
许久,周娥皇才舒缓,她转过身擦拭脸上的泪珠,小声道“妾身失态,让殿下见笑了。”李从嘉只是摇头并未言语,他知道是自己亏欠了她。
似是痛哭一场过后,将心中苦闷发泄出来了,恢复了些,周娥皇柔声问道“殿下匆忙回来,应该还未进食,妾身让下面准备些食膳。”
李从嘉拉过想要离开的周娥皇,轻声说道“不走了,一切都结束了,此后谁也不能再让你离开我了。”周娥皇听闻,痴痴的看着李从嘉,刚刚收拾的情绪再度上来,又是一阵哭泣。李从嘉静静抱着娥皇,而后由着娥皇安排。
笠日,李从嘉早早离开了王府,准备进皇宫去见李璟,行至皇宫,却被侍卫引向东宫,李从嘉心知肚明,对于这个从未见过的大皇子李弘翼,他其实也比较好奇,历史上多说人有,南唐若是李弘翼为国主,或可延续国祚,他还好奇,以南唐现今之境地,还能被称为可挽南唐之局势的人到底是有何不同。
行至东宫偏殿,除三两个侍卫,并无他人,想来李弘翼刚刚成为太子,应该是有诸多事情要忙,对于权力欲望极强的李弘翼来说,得知不易,必然更加珍惜。李从嘉既来之则安之,坦然自若的等着。
李弘翼也真如李从嘉所想,面对南唐现在的局面,特别是在短短数月间,南唐经历战争的惨败,面临巨额的赔付,又碰上李景遂身死,南唐朝堂二度易主,导致南唐局势益发不堪。此时,李弘翼正会见刘佟、陈应松,对于漳泉二州的海盐,李弘翼可不是李景遂那么好说话的,他不仅要那二十万石海盐,漳泉二州他也要,不过现在他需要先拿下那二十万石来缓解当前之困局,才可徐徐图之。
对于刘佟和陈应松,他先是嘉奖陈洪进的忠心,又对他们表示,之前李景遂许诺的一切,现在依然做数,但海盐还需尽快送来。刘佟、陈应松自然连连保证,称会以最快速度运来。
李弘翼会见完刘佟等人,又批示完昨日的奏折,才想起李从嘉来,便询问侍卫“李从嘉可曾到了?”李弘翼昨日就已经接到城守的通报,李从嘉返回金陵,猜到今天李从嘉会入宫,便命亲卫在宫门侯着,李从嘉若入宫,直接引入东宫。
“回太子殿下,六殿下已在偏殿等候多时。”
李弘翼起身,去见李从嘉,他总感觉这个不问政事的六弟近来有些奇怪,但他也说不出是什么?但从李景遂当初的反应来看,李从嘉应该是有问题的,起码不像自己认为的那般懦弱。
李从嘉在偏殿呆了数个时辰,虽然不急,但干等还是让他有些无聊,想要让侍卫去催一催,但想想还是算了。
李弘翼就在李从嘉心烦意乱之时,终于是来了,李弘翼身高八尺,挺拔俊郎,但也行是因为值守润州,在军中有些时日,倒有几分铁血硬汉的味道,但眼神深邃,让人不敢直视。李从嘉见来人,意识到此人便是李弘翼,连忙起身行礼道“臣第见过大哥。”
李弘翼笑道“近来政事繁杂,让六弟久等了”
“大哥说笑了,臣弟等大哥,多久都是应该的。”
“听说六弟去修习佛法了,不知可有感悟?”
李从嘉一愣,想了想答道“我习读经书虽有些时日,但佛法高深,还未曾习的真义。”
“是吗?听说六弟你在采石矶三年,仅刚到之日入寺祈福,而后数年时间,不见踪影,却不知是去何处修行了?”
李从嘉没料到李弘翼对自己如此上心,竟然会去查探自己行踪,幸好自己保密工作做的还不错,否则还真说不准会出什么事?李从嘉回道“主持大师言我悟性尚可,但红尘之气太甚,需入深山之中静修,故数年不见天日。”
李弘翼深深的看了李从嘉一眼说道“是吗?即是入深山修行,数百亲卫尽数随行,张泊密报朝堂之事,想来六弟是真可谓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
“大哥言重了,只是担忧父皇,故令人传递些消息。”
李弘翼没有再说,只是注视着李从嘉,没想到数年不见,李从嘉竟然敢在自己面前巧言令色了,完全不惧自己,更遑论敬畏之心了。他没有在继续询问李从嘉近年干了什么了,因为就目前来看,不会是什么好事,而且对于李从嘉,自己恐怕还要重新认识一番,只怕此前种种皆是伪装。“好,果然不错,六弟数年不见,着实让我意外啊!如今南唐风雨飘摇,不知六弟可否分忧。”
李从嘉见李弘翼岔开话题,转而询问是否有意政事,他不想再待在幕后,也要为继位打下些家底了,回道“能为大哥分忧,臣弟定当尽力辅佐。”
“好,好,很好,不愧是大哥的六弟,不知京兆尹之职,六弟可还看得上?”李弘翼怒笑道。
“旦凭大哥旨意。”对于李弘翼的试探,李从嘉也不畏惧,直接回道。
“六弟入宫还未见父皇和母后吧!当速去速回,我还有政事,就不送了。”李弘翼对于李从嘉的态度,极其不满,直接下逐客令了。
李弘翼看着离开的李从嘉,神色愈发阴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