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后金致蒙古喀尔喀五部的书信
叶赫部灭亡后,后金与漠南蒙古各部的接触增多,关系变得微妙起来。
1.后金灭亡叶赫部时,有叶赫人从叶赫部脱出者,携带着牧群三百往投科尔沁。当时科尔沁明安贝勒的三个儿子遇到这些牧群,便抢夺过去三个人私分了,后金听说这件事,曾经两次派遣使节通告说:“我等本非仇敌,何以纳我所灭国之牧群哉!宜退还之。”但是科尔沁都没有给以退还。第三次派遣使节索取时,仅还牧群一百六十,而其余的一百四十牧群,仍然没有给以退还。
2.后金灭亡叶赫后,致蒙古各部的书信说:“尔蒙古人等勿得进入东面叶赫地方。尔若进入夺我征服地方之粮谷,则为尔等蓄意致我于无粮之苦。若无粮米,我何以供养该农田之主耶?直至春天,皆以运我征服地方之粮米为食也!再者,凡有心善之贝勒,欲认我为亲而共同征明,则乘尔马匹肥壮之际,携尔军士食用之牲畜前来。今我一人之粮十人食之,一马之料十马饲之。值我粮草窘乏之际,尔等兵马至此,何以相济?待耕种一年收获粮谷后,再请尔等前来。”(《满文老档·太祖》册13.)
3.在后金出兵征讨叶赫之后,蒙古内喀尔喀五部众贝勒之使者恩格德尔额附来到界凡,留住于努尔哈赤的家中。当他听说后金军把叶赫部人完全征服并且全部携带而归时,便率领喀尔喀五部的使者的全体成员出来迎接,在名叫谙巴城(汉译大城)的地方会见汗。会见过后,在那里住了一夜。第二天回到了界凡城,众福晋迎于界凡河南的山冈上,在那里他们叩见汗王。接下来大贝勒代善率领众贝勒叩见福晋。这之后,叶赫西城贝勒布尔杭古、东城贝勒德尔格勒率领所属原叶赫的众小贝勒、大臣们叩见众贝勒。大家相见后,后金就在该处设盛宴款待大家。
4.蒙古喀尔喀五部众位贝勒派遣使者来说:“若念该宰赛贝勒之罪,汗将诛之矣!以我喀尔喀五部诸贝勒之故,宥其死,而豢养之。此例何有耶?倘为明国擒获,必杀其身,携首级以去也!今保其性命,恩莫过于此。为此,我等尚有何言,悉听汗命。”
为答复上面这封信,万历四十七年(天命四年,1619年)九月五日,后金派遣喀尔喀五部诸贝勒的使者携带着后金的复信回去复命,信上说:“我居山谷峰荫为生,对八十万之明与四十万之蒙古之大国,毫未开罪。乃尔之宰赛,先夺取我已聘叶赫金台石贝勒之女,此一也。侵掠我乌扎鲁屯庄,此二也。无故杀我使臣和托,此三也。与明合谋,对天立誓曰:‘若多加赏赉与我,我将征讨与尔为敌之国。’复于明通事面前说:‘乃赐我重赏,倘不助尔征伐满洲,上天鉴之。’遂斩断活白牛之腰,于马上以手对天洒祭牛血,此乃四也。明国、朝鲜,语言虽异,然发式、衣饰皆同,此二国算为一国也!蒙古与我这两国,其语言亦各异,而衣饰风习尽同一国也!宰赛竟与风俗殊异之明国盟誓,欲屠戮我等相同之国人,献媚于明,以取明国金银。我闻知此,曾欲设法报复。我攻取铁岭城之翌日,宰赛乘我军士出城前,率兵而至,杀我先出城牧马之人一百,掠马千匹。宰赛处处与我为难,又至铁岭,识我诸申衣冠容貌,仍行杀戮,故我出兵报之。天以宰赛与我,致使屡与我为敌之宰赛被擒,即欲杀之,然念尔喀尔喀卓里克图贝勒(炒花),及额布格德依黄台吉等,故留宰赛于此,并将此事原委令尔五部喀尔喀贝勒等知之。再者,尔等征明国,大明国即灭乎?为何不略他处而无故侵夺我所存铠甲、所积粮谷等一应物件乎?何以明知而故犯耶?”(此书送到以后,未闻如何)
5.后金听说蒙古扎鲁特部伊尔根(自由人)来到叶赫,劫其粮食,屠杀遗民,或是把遗民带走。努尔哈赤派遣二千兵随从三贝勒莽古尔泰贝勒、岳托贝勒(大贝勒代善之长子)、达尔汉侍卫扈尔汉前去叶赫,尽收其遗民。后来又听说扎鲁特部的钟嫩、桑噶尔寨二贝勒的伊尔根(自由民)来叶赫地方杀人,抢劫粮食,后金军遂加以驱逐,获取人一百三十名、马四十七匹、牛三百五十头、骆驼一头。将被俘的一百人杖责后释放,其余三十人都系上铁索押回后金的界凡城。(《满文老档·太祖》册13.)扎鲁特部为蒙古喀尔喀五部之一,其下层的平民伊尔根到叶赫故地烧杀抢掠,说明蒙古喀尔喀五部的下层民众对于叶赫和后金都没有好感。
第二节 同时接待蒙古的两批使者
十月二十二日,后金国在这一天,接待了蒙古部光临的两批使者,一批是来自蒙古喀尔喀五部的送信使者,另一批是来自蒙古察哈尔部的送信使者。
以蒙古喀尔喀五部资格最老的卓礼克图洪巴图鲁贝勒(爪儿兔、炒花)为首的诸贝勒派遣使臣致书说:“恭敬英明汗,往昔屡犯贵方,诚宰赛之罪,英明汗自知之。曾言以明国为敌,合谋征讨之,所言甚是也!愿共征讨之,直抵山海关,不践此言,佛天鉴之!再者,倘与明和,必由我等商定后,共同合之,倘若明输财物,厚尔而薄我,尔等勿受,厚我而薄尔,我亦不受,能践此言,则名扬遐迩!”
当努尔哈赤听说蒙古察哈尔汗的使者名叫杭噶尔拜虎的人与喀尔喀的使者一同到达时,遂派人送来牛二头、烧酒二瓶以迎接这两批使臣,察哈尔部的使者带来的书信说:
“四十万蒙古国之主巴图鲁青吉思汗谕:致问水滨三万诸申之主恭敬英明汗安居无恙耶?明国与我二国昔为仇敌。我闻(戊)午年(万历四十六年1618年)至(己)未年(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尔骚扰明国。此(己)未年夏,我亲至广宁,降服其城,收取贡赋。今尔出兵广宁城,我将钳制于尔。我二人素无衅端,若我所服之众为尔所得,则我有何名?若不听我此言,则我二人之是非,天将鉴之!前时我等遣使往来,后因尔使者捏告我骄慢,遂相断交。若以我言为是,尔遣前使前来。”(《满文老档·太祖》册13.)
看了这封信后,后金诸贝勒、众大臣都非常愤怒,半数的贝勒、大臣想杀掉来使,半数的贝勒、大臣主张不杀来使,可以削掉其鼻子或者耳朵放归。
努尔哈赤说:“尔等怒之,是也!我亦怒矣!然来使有甚?罪在其书恶言之主也!至于来使则暂勿遣还,而久留之。待遣归时,我亦书恶言以报之。”于是后金扣留了察哈尔汗部的来使。(《满文老档·太祖》册13.)
第三节 后金与蒙古喀尔喀五部盟誓
万历四十七年(天命四年,1619年)十一月初一日,后金与喀尔喀五部相盟和好,缮写誓书。后金派遣额克兴额、楚胡尔、雅希禅、库尔禅、希福携带着给喀尔喀诸贝勒的书信,前往会见喀尔喀诸贝勒,他们行于冈干色得里黑孤树处,遇到喀尔喀五部诸贝勒。后金五使者携带的书信(也即是后来后金与喀尔喀五部盟誓的誓词)说:“五部喀尔喀诸贝勒与恭敬英明汗之十部诸贝勒,我二国既蒙天地眷佑,愿相盟好,同谋共处。故我二国对天地誓之。恭敬英明汗之十部执政贝勒,喀尔喀五部之执政贝勒,执掌二国大政,于己未年(万历四十七年、天命四年、1619年)十二月刑白马、乌牛,置设酒一碗、肉一碗、土一碗、血一碗、骨一碗,以诚信之言誓告天地。我二国素与明国为仇,今将合谋征之。何时与明国修好,必共同商议而后和之。若毁天地之盟,不与五部喀尔喀商议,恭敬英明汗先与明和,或明欲败我二国之盟,密遣人挑唆我执政之十部贝勒,而不以其言告五部喀尔喀,当受天地谴责,夺我十部执政贝勒之寿算,溅血、蒙土、暴骨而死。若明国欲与五部喀尔喀媾和,密遣人离间之,而不以其言告我,则夺喀尔喀执政之杜楞洪巴图鲁、奥巴戴青、厄参台吉、巴拜台吉、阿索特金、莽古尔岱、额布格德依黄台吉、乌巴希台吉都棱、古尔布什、岱达尔汉、莽古尔岱戴青、毕登图、叶尔登、楚胡尔、达尔汉巴图鲁,及恩格德尔、桑噶尔塞、布塔齐都棱、桑噶尔寨、巴雅尔图、多尔济、内齐汗、卫征、鄂尔哲依图、布尔噶图、额登、额尔济格,及五部喀尔喀执政贝勒之纪算,亦溅血、蒙土、暴骨而死。我二国若践此天地之盟,则蒙天地佑之矣,饮此酒,食此肉,我二国执政诸贝勒可得长寿,子孙百世,及于万年。愿二国如同一国,永享太平,亦乃天地之意也。恭敬英明汗、五部诸贝勒,二国共立此誓。”
五部喀尔喀使者前来会盟时,扎鲁特部的三十贝勒乃因其贝勒巴克、色本二人与宰赛一同被擒,特送来马三十匹、驼三只。
努尔哈赤针对此种情况说:“吾不需财畜,惟需至死不渝之诚心。但见尔等笃信之意,即不收财畜,尽行退还。若言何为诚信?以待见尔扎鲁特贝勒举兵伐明,方知可信与否焉。尔蒙古贝勒竟与语言殊异之明国合谋,盟誓天地,欲征讨于我,故天地不容,致尔蒙古贝勒,为我所执。此天之所赐为我所获之贝勒,未见尔之诚信,不予放归。倘以被执之巴克、色本居此过久为怜,可遣巴克、色本之子各一人前来替代。至于巴克、色本二人,可一人先归,归者转来后,另一人再归,如此更番往来之。”说完后就送走了来使。
在后金的五位使者赴喀尔喀五部去与蒙古喀尔喀五部诸贝勒会盟期间,后金将与宰赛贝勒一同擒获的宰赛的儿子喀什克图放了回去。放回时给喀什克图换上了貂皮里貂皮镶边闪光倭缎面皮袄,猞猁狲的皮端罩、暖帽、腰带、靴、布衫、裤,备好鞍辔的马。努尔哈赤把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古勒山大战后放回嫩江科尔沁蒙古俘虏的故技又重新上演了一遍。临走时,大英明汗努尔哈赤对喀什克图说:“待我二国合谋征明,得广宁地方后,我再考虑宰赛之事。克广宁地方之前,可令尔宰赛二子更番往来。一子于彼处监护牲畜房舍及国人,一子则在此侍父,倘不遣一子归彼,恐彼所有之国人尽被兄弟欺凌侵夺。”说完,就令喀什克图回去了。
此次遣还使者时,未令扎鲁特部贝勒遣来之五人同归,仍留居之。为此遗书说:“钟嫩、桑噶尔寨,尔国人来我叶赫地方,将我于该地输运粮谷之人杀掠各半,我兵闻之,擒获百三十人,释还百人,我曾四次遣人致书,欲修和好,尔竟不从。尔等蒙古,仍如此渝盟轻我,将我存放于开原城之铠甲诸物,尽数掠去。对此,我可以置之不问,唯我本人辛苦、我军士死战攻破(的)开原、铁岭、叶赫等地所获之粮谷、人口、马匹、牛只等物,尔蒙古为何尽夺之?我破城时,尔蒙古与我同破乎?其田地、与尔蒙古合种耶?尔蒙古以养牲、食肉、衣皮为生,而我国则以耕田食谷为生矣!两国本非一国,乃语言相异之国也!尔蒙古人等如此悖理作恶者,尔贝勒等知否?知之则寄语告之。倘贝勒等不知,则其沮坏和好之道者,如何处治,尔贝勒等知之。我四次遣人致书修好,尔竟不从。尔蒙古国何故如此沮坏所议和好之道?和好之道何恶有之,不和好之道何善存之?尔二贝勒属下国人抢我粮谷千石,当将此粮尽数归还。倘已食尽,可输羊千只、牛百头,以抵偿所抢之粮谷,若能照办,则将其余三十人放还。再自叶赫逃往之人、牛、马尽行退还。尔等自叶赫抢去之人、马、牛,亦皆查还。至被尔等诛戮之人,悉立牌位以祭之。扎鲁特地方诸贝勒,尔等若以尽数归还投归我之人、马、牛及我等所取之人、马、牛等,所杀之人,悉立牌位以送来,倘若匿一人、一马、一牛不还,则天地鉴之等语盟誓,则我必信尔等!仍照旧例,待以亲戚互通来往。若不查还尔等所掠人、马、牛畜,所杀之人,弗立牌位,行不践言,则我更何以相信尔等,遣使往来耶!”
五部喀尔喀诸贝勒,接到信后,便由各自的住地聚到一起,商量了十天之后,共同做出决议说:“自叶赫逃来之人、马、牛,尽数归之,愿两国亲睦如一。”
十二月二十三日,努尔哈赤所派遣的额克兴额、楚胡尔、雅希禅、希福、库尔禅会五部喀尔喀诸贝勒于冈干色得里黑名叫孤树的地方,按努尔哈赤所送去的书信,缮写誓言,刑白马、乌牛,对天地焚书盟誓。(誓词见前面所载致喀尔喀诸贝勒的书信,此处略去)。盟誓之时,扎鲁特地方的钟嫩贝勒以地处窎远未至。盟誓期间蒙古缺乏粮食,屡至开原、铁岭掠粮。或掠粮而去,或被擒拿,夺其牲畜,凡七八次,缴获牛计千余。(《满文老档·太祖》册13.)
十二月,扎鲁特部色本之子昂阿台吉前来见汗。
万历四十八年(天命五年,1620年)正月初三日,前去与喀尔喀五部诸贝勒盟誓的使者五人完成任务归来。(《满文老档·太祖》册14.)
第四节 后金复察哈尔汗书
1.万历四十八年(天命五年,1620年)正月初四日早晨,有蒙古布塔齐贝勒属下的一人逃来,后金截拿后,把他交给了恩格德尔台吉、魏宰桑、巴杨阿众使者。
2.正月,扎鲁特地方卓齐特和肯的使者来说:“据查,我国人曾夺叶赫粮十车,故以架十车之牛送上,嗣后我复查之,如再见夺粮之人等,仍照此计车送牛。另有自叶赫逃去之十人,待天暖后送还。若于此寒冷之际遣之,皆将冻死。仅此而已,并非纳而不还,若有不信,我愿发誓。”于是,让他在喀尔喀的洪巴图鲁贝勒的使者魏宰桑、巴林部的贝勒额布格德依的使者巴杨阿等面前宣誓后,纳其十牛,释放了所扣留的劳萨侍卫。
3.正月十七日复信给察哈尔汗,信中说:“察哈尔汗:尔来书内称,四十万蒙古之主巴图鲁青吉思汗书致水滨三万诸申之主恭敬英明汗等语。尔何故恃四十万蒙古之众以骄我耶?我闻,大都城(今北京)被攻克时,四十万蒙古尽为明人所掳,逃出者仅六万人。且此六万蒙古亦不尽属于尔也矣!属鄂尔多斯者一万,属十二土默特者一万,属阿索特永谢布者一万。此右翼三万之众,与尔无涉,乃自由驻牧之众也!其左翼三万之众又岂尽属于尔耶?三万之众尚且不足,仍引昔日之陈词,自诩四十万,而轻我人少,仅三万人。天地岂不知乎?因我人少且弱,无似尔四十万之众,不如尔勇强,遂蒙天地眷佑,以哈达国、辉发国、乌拉国、叶赫国及抚顺、清河及开原、铁岭等八大地方畀我矣。尔又称:广宁为我征赋之地,尔勿征讨,尔若征之,我将钳制于尔等语。若我二人,向有仇隙,尔如此言之是也!然我二人并无嫌隙,尔因何为异姓明国之广宁城,而蔑视天地眷佑之汗,出此恶言?何以抗拂皇天,而倒行逆施耶?我存公诚之心,仰蒙天地嘉许,赐我福禄勇智,尔等岂未闻乎?尔将如何钳制于我?尔亲往广宁得其微薄之财,即以为因畏尔兴兵转战、多克城池,故而与之耶?或因亲戚怜爱而与之耶?若因怜爱而与之,尔为何纳其微薄之财耶?尔若能收复所失之大都(北京)及三十万蒙古之众,而出此言,乃极是也!我征明之前,尔巴图鲁青吉思汗曾兴师往征,尽弃盔甲、驼只一应器械,空身得脱矣。后又进兵,格根代青贝勒之侍卫被杀于水中,致十余人被俘,徒劳而返。尔亲率兵征明二次,俘获何人众?克何大都名城?败何处劲旅?明国何时授尔似此重赏耶?岂乃因我征明,杀其男子,留其女,明畏我威势,为诱尔与之财乎焉?明国、朝鲜语言虽异,然其服发雷同,故二国相交如同一国也!我二国语言相异,然服发亦雷同。尔诚系有识之士,来书当言:我素与明有仇,汗兄征明,愿天地眷佑,多克其城,败其劲旅。并愿与天地眷佑之汗兄共同征讨与我有仇之明国等语,岂不善哉!乃尔不祈福于天地,不求令名,不务大业,唯利是图,为得他人所与有限之财,竟蔑视中伤与尔无嫌隙、语言相异国之汗,天地岂不鉴之耶?”(《满文老档·太祖》册14;《清太祖武皇帝实录》卷3.)
4.喀尔喀五部诸贝勒于年前的十二月二十三日与后金立誓时,钟嫩贝勒未至,故未盟誓。所以,特又遣使前往,于二月二十九日,依照诸贝勒盟誓之例,刑白马、乌牛,对天地盟誓。
5.在后金与喀尔喀五部盟誓之后,先后有两个蒙古人叛逃来归。一个是巴岳特地方索尼台吉属下之人骑牛逃来,后金迎捕后交给了恩格德尔额驸;另一个是扎鲁特地方宰桑扣肯属下之人乘马逃来,后金迎捕后,交付给巴克贝勒。这两个逃人,都是盟誓后来的,后金恐怕违背誓言,所以还给他们。
6.二、三月间,后金还采取措施增进与喀尔喀五部的友好关系。
二月,后金释放了宰赛的儿子色特希尔台吉,让他穿上蟒缎做的无扇肩朝衣、布衫、裤、靴、暖帽、腰带,乘坐大英明汗的备有鞍辔的马回去了。
三月初一日,后金释放了色本贝勒。色本贝勒行前写的誓词说:“巴克、色本我兄弟二人,原与汗无嫌隙,因与有罪之宰赛同来,被汗擒获。汗父仁爱如子,供衣食以眷养之。兹将释我色本还,倘若不思报汗父恩养,而效乌拉布占泰为非作歹,则皇天后土鉴之,降以罪戾,夺我寿算,短命而亡!若不与豢养之汗父断绝,而感恩图报,则天地嘉佑,寿算延长,子孙后世,相安乐制!”宣誓完毕,色本对天焚烧了誓词。后金赐给色本蟒缎披领、猞俐狲的皮端罩、布衫、裤、雕花鞋带、靴帽、雕鞍马,把他送走了。(《满文老档·太祖》册14.)
7.三月初八,申时(下午3-5时)后金左翼总兵官,一等大臣费英东病故。他死的那天,天空像打鼓一样的雷电交加,雨雹并下,停止不久他就死了。努尔哈赤曾经在神祗面前立誓,所有亲戚丧事他都不参加。费英东大臣死时,他说要亲自去,诸贝勒、诸福晋劝阻说:“你曾立誓不去参加这样的丧事,如果要去,恐怕有忌讳。”努尔哈赤说:“我知道。如同我自己一样共同生活的诸大臣,已有一二人开始死去,我也不能长久了。”他不听劝阻去了,高声大哭,到半夜才回家。(李林:《重译满文老档·太祖》卷14.)
8.三月,从十五日开始,到二十五日为止,先后开工修建温都亨城(今温道)、扎克丹城(今章党)、德里斡赫(今得利)和尚间崖城。四城全部在三月完工。
第五节 后金致喀尔喀五部诸贝勒书
万历四十八年(泰昌元年,天命五年,1620年)四月十七日,后金致书五部喀尔喀诸贝勒,书中说:
先是,辽东地方文武众官,与我盟誓,众人议定,上书与帝,并于帝界刑白马歃血祭天,设碑勒誓以无论汉人、诸申(女真自由人),毋逾帝界等语。如此盟誓,然尔等竟抗天意,违誓言,逾越疆圉,尔明兵出界,致酿成我之七大恨。今又托以刘伯温之言,此刘伯温者乃古人也,其言怪诞,纵有善恶,业已过时矣!今尔等不释抗天之过,不止兵戈之乱,更不出治理帝政以求太平之善言,仅于书中,徒藉古人之言,何人信乎!
尔为祈福于天,曾以天纪绳己,存以宽弘公正之心,故蒙天佑,俾尔成为大国也!今尔摈弃宽厚、公正、求福、维生之心,以力强加于众,心怀邪慝,故天将举尔之大国弃之。天降罹难致尔为小,岂乃人力所能抗耶?初我若内存异心,与明国交恶,欲启战端,表面却以善言相欺,则天何以佑我?我父、祖原本无辜,明人起衅边外,无端将其杀害。虽害我父祖,我仍不念其恶,隐忍杀害父祖之仇,仍于边界刑白马歃血祭天,设碑勒誓。盟誓之后,明兵出边,又欲杀害忠良,以致酿成我之七大恨。我思该明国断不与我罢休,是以敬书七大恨,焚告于天,兴师征之。
我之兴师,非为衣食匮乏,天赋我之地,出产财货。有三色貂皮、黑白红三色狐皮、猞猁皮、豹皮、海獭皮、虎皮、水獭皮、灰鼠皮、黄鼠皮、貉皮、鹿皮、狍皮等皮张。有棉、丝、布、葛布、盐及金、银、铁等物,皆从地出,应有尽有,衣食皆获。人可因严寒而冻死,并无因酷暑而热亡矣!无非于天寒时身着衣裘而已。此次兴师,非图他人之财,欲占他人之地。乃因对天盟誓以后,仍受欺凌而不得安生之故,今方谨慎兴师。倘欲罢兵修好而议之,我亦无异议。
尔等曾以即行加赏、等候皇帝诏书等语,谎骗喀尔喀诸贝勒。后又以俟疆圉工竣,再行加赏等语而食言不与。故使喀尔喀诸贝勒恼怒,与我会盟,昭告天地,合谋征明。尔如欲罢兵修好,理应自释过愆,对于与我合谋之喀尔喀诸贝勒,除原赏外,再行加赏。
再者,为解我七恨,当相议放弃辽东,以辽河为界,俾我三国安然相处。辽东以海蓝至太子河为界。尔等欲各安生业,则复誓天地。至于辽河以东之辽东地方,如何割划,以偿我之七恨,我候尔等回报。因各系国家,可彼此通行贸易。尔等若以我言为是,则速行答复,如不情愿,亦请自便,各仍用兵不止。天若以尔为是,尔可驱我至白山;天若以我为是,我亦必驱尔至南京。我对各国,秋毫无犯。未见有不顺天意、逆道作恶而得逞者。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无论何时,终罹灾殃矣!
昔明国万历帝以重赏财帛为名,诱骗叶赫之卜寨、纳林布录之父清佳砮、杨吉砮至开原城杀之。叶赫之卜寨、纳林布录不征杀父之仇敌明国,反欲屠应天运而生之无辜。叶赫之卜寨、纳林布录及哈达之孟格布录、乌拉之布占泰、辉发之拜音达里、蒙古之瓮阿岱、莽古思、明安、孔果尔等九姓之国,合兵来犯,即遭天谴,使叶赫卜寨被杀,乌拉布占泰被擒,蒙古明安贝勒弃所穿之裤,乘无鞍之马逃脱。凡举兵欲杀应天运而生之无辜,皆遭被杀被擒或落难之祸,此乃常理也!
明自恃国大兵众,援助天谴之边外叶赫,遂遭天谴,其四十万大兵,悉为天所杀也!其统兵元帅杜疯子、右翼总兵官刘,及文武要员十余人、小官近千人被杀。明之抚顺、清河、开原、铁岭诸城皆陷,至于小邑更非话下!天地之间,何国不有,皆天地之所命而建立之,岂赖明国供衣食为生耶?各国所以有食有穿者,皆承天命而得之也!谁愿兴此战?乃明与我为难,欺凌过甚,用是兴师而已!朝鲜和蒙古及各地国君,尔等果欲平息征战,明辨是非,斥责错谬,伸张正义,则我听从尔等之言。若不辨是非,徇庇大国,则尔等不必干涉之,仍从天意耳!朝鲜国王,尔为异国,宜分析是非,若以明为是,可管此事,既然非是,何必管之?尔以兵助天谴之明国来侵,遂遭天谴之,使朝鲜兵三万,悉被天杀,统兵都元帅姜宏立,副元帅及小官二十余人,均被生擒。曾主宰敌国之蒙古国统兵大将宰赛,屡与天谴之明国祭天设誓曰:‘我以兵相助,赐我重赏。’遂被天谴。宰赛率兵一万,着甲胄,前来攻我。乃蒙天眷佑,我兵未损一人,全歼宰赛万兵。宰赛自喻为山中之猛虎,飞行之猛禽,竟然败北,其身被执。宰赛之三子、二弟、三婿,及其主将、为首之贝勒大臣等二十余人以及甲士二百余人,悉被生擒。叶赫倚赖天谴之明人,亦受天责,我辰时(上午7—9时)与之战,未至巳时(上午9—11时)即克之。
昔大辽国帝降服宋之赵徽宗皇帝,后又降服蒙古、朝鲜等国。于女直国地方之乌拉河中张大网捕鱼,获鳇鱼而举宴,女直国之诸大臣皆被迫起舞,唯一名阿骨打之大臣,拒命不舞。大辽天祚帝谓其臣萧奉先曰:‘此阿骨打违命,尚肯从我言乎?可论罪杀之。’萧奉先谏之曰:‘此乃粗蠢之辈,倘其耿直无邪,恐杀之枉然也!且本无罪,焉能仅为拒舞而杀之乎!’帝遂贷阿骨打死。阿骨打闻后惧之,即筑城固地,与之搆兵。天助阿骨打,使之降服大辽,生擒天祚帝,发往边隅,降帝号为海滨王。金国阿骨打汗征辽毕,有辽臣名张觉者,统平州城叛附汉人。金汗索之,汉人不与。用是金汗征汉国,擒赵徽宗、赵钦宗父子二帝于汴京城而发往长白山迤东之五国城。金汗命降赵徽宗帝号,称以昏公,降赵钦宗帝号称以昏侯。是乃偏助天谴之国,兴兵欲杀天运而兴之人,因遭失败之例。
再者,(金章宗)泰和帝六年(1206年)五月,蒙古国主铁木真至静州城朝贡,金泰和帝(完颜璟)命其叔永济王前去收受。永济至静州,见蒙古国朝贡之铁木真,其貌非凡。铁木真返回其地,永济谓金汗曰:‘该铁木真非长久纳贡与我者,有朝一日,必败吾事也,可借以边界之罪将其杀之。’金泰和帝曰:‘若杀前来朝贡之降服民人,则诸国之人焉肯前来归附我耶?’未从其言。铁木真闻此事,不再亲行,而遣其诸臣前往。金泰和帝崩,欲诛铁木真之永济即帝位。铁木真闻之,询金国使臣曰:‘帝既崩,何人继之?’使臣告之曰:‘皇叔大定帝之七子永济即帝位。’铁木真唾曰:‘原以为尔中原金国犹如天堂,今永济登极,始知尔等亦乃人间也!’自此断绝往来,与之修怨,兴师征讨。天嘉铁木真,使金帝之政,为蒙古成吉思汗取而代之。后忽必烈色辰帝所筑之大都城,迨至脱欢帖木儿帝时,被明洪武帝夺取居之。此皆我所闻之往事。若欲声言放弃辽东地方(原来当残缺)倘若拒之,则此非尔独占之地也!
“纵观历代修业之道,一遭上天贬谪,即使贤明如神之国,亦必使之弃明就愚,昏庸愦闇,不纳忠良之言,偏信恶徒诳语,不行忠义,而行奸宄,以致乱国。若受上天眷佑,即可化愚为贤,改恶为善,国享安富,言必公允。我以为尔等不至偏袒明国,尔喀尔喀杜楞洪巴图鲁、额布格德依黄台吉之心,定以令名道义为念,与我合谋伐明。为恐诸小贝勒及大国之人欲与明和好,念及杜楞洪巴图鲁、额布格德依黄台吉之情面,遂寄此书以言之。”(《满文老档·太祖》册15.)
叶赫灭亡后,后金几乎倾其全力,对蒙古喀尔喀五部和蒙古察哈尔部发动和平攻势,对于后来后金征服这两部蒙古族起到了强大的舆论前导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