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万历十一年（1583年）努尔哈赤统一建州女真的进程
1.万历十一年（1583年）秋八月，努尔哈赤率兵攻打甲板城，料想不到的是诺米纳和他的弟弟奈哈答暗中派人往甲板城报信，尼堪外兰得信后又弃城逃至抚顺所东南方向的河口台，要求进入明边，河口台的边防军不许其进入。正当明朝边防军阻拦尼堪外兰时，在甲板城扑空后的努尔哈赤率军追到附近。他没有观察清楚明朝边防军拦阻尼堪外兰进入边内的情况，而怀疑为明兵欲帮助尼堪外兰前来助战，所以退兵扎营，以避免明兵的干预。当天晚上，尼堪外兰的部下一人投靠努尔哈赤，对他说：“尼堪外兰被大明兵阻拦，不容入边，（你）何故退兵也？”由于判断错误，错失捉拿尼堪外兰的良机，努尔哈赤悻悻地返回，他痛恨地说：“诺米纳、奈哈答二人若不暗送消息，尼堪外兰必成擒矣。”正在努尔哈赤痛恨二人通风报信的时候，诺米纳、奈哈答派遣使者前来通报情况说：“浑河部之杭甲并扎库木二处，不许侵犯，其东佳与巴尔达二处，乃吾仇敌，尔若攻破与我则已，不然吾当阻其边路，不容尔行兵。”努尔哈赤听了这番话更加痛恨这两个汉子。当时，最初加盟的三个人即噶哈善、常书与杨书也气愤异常，他们对努尔哈赤说：“若不先破诺米纳，吾等必附诺米纳矣。”他们三人这样表态，决不是说他们有背叛努尔哈赤的意思，而是要激发努尔哈赤首先消灭这两个半是内奸半是敌人的人的斗志。努尔哈赤同意三个忠诚朋友的意见，觉得不除掉诺米纳，万事难成。于是四个人暗中确定了攻破诺米纳的计策，然后大大方方地与诺米纳商讨会兵攻打巴尔达城的具体步骤。当两军集结在巴尔达城边、等待开战的时候，努尔哈赤对诺米纳说：“尔兵可先攻。”诺米纳不同意先行进攻。努尔哈赤对诺米纳说：“尔既不攻，可将盔甲器械与我兵攻之。”诺米纳没有识破努尔哈赤等人的计谋，把自己军队的武装器械全部借给了努尔哈赤。努尔哈赤的军队得到了器械之后，便把诺米纳、奈哈答捉住杀掉了，接着努尔哈赤回军攻克了萨尔浒城，凯旋而归。（《清太祖武皇帝实录》卷1.）努尔哈赤终于搬掉了前进路上的一块祸乱无穷的绊脚石。
2.努尔哈赤军队的节节追击，尼堪外兰的避战而逃，终于导致尼堪外兰核心集团的崩溃，他的部族和最初归附他的人互相议论：“尼堪外兰前为敌兵所逼，值垂亡之际，往奔大明，尚尔不容，况肯筑城于甲板，令为满洲主耶？足证前言皆诳吾辈耳！”于是大家纷纷叛去。尼堪外兰万分恐惧，携带妻子儿女亲属逃到法纳哈所属鄂勒珲，筑城居住。（《清太祖武皇帝实录》卷1.）
3.由于嘉木瑚寨主噶哈善的忠诚和勇敢，努尔哈赤很看重他，把自己的唯一一个同父同母妹妹嫁给他做妻子。
4.六祖宝实之长子康嘉与绰奇塔、觉善三人在一起阴谋策划，纠合海西女真哈达部虎尔罕的军队，由浑河部兆佳城城主李岱（三祖索长阿之长子）作为向导，抢劫了努尔哈赤所属的瑚济寨以后返回哈达，中途抢劫者停留分赃。努尔哈赤的部将、最早的起兵者之一、硕翁科罗巴图鲁（汉译鸷勇）安费扬古和“古出”（朋友）之一巴逊二人率领十二人追赶哈达兵，建州的这十四名勇士奋勇突入哈达兵中间，大败哈达兵，斩杀四十人，重新夺回被掠的物品，胜利返回住所。（《清太祖高皇帝实录》卷1.）
5.有长祖德世库、二祖刘阐、三祖索长阿、六祖宝实的几个子孙在家庙中发誓，想要谋杀努尔哈赤。接着在夏六月的一个非常昏暗的夜半时分，他们刚刚竖起梯子登上城头，正赶上心神不宁的努尔哈赤带弓持刀登城察看，前来袭击的几个刺客发现了正在城上巡视的努尔哈赤的身影，吓得纷纷坠城逃跑。
6.九月，刺客乘着夜色的阴暗，拔掉努尔哈赤住宅四周的几根栅木潜入院内，努尔哈赤豢养的一条名叫汤古哈的大狗，朝着四下里狂吠，把努尔哈赤惊醒了。他将两个儿子褚英和代善、一个女儿东果格格藏于柜中之后，手提大刀吼叫道：“何处贼敢来相犯，汝不入我即出，毋得退缩。”努尔哈赤说完，故意用刀柄击打窗框发出声音，制造将由窗户跳出之声势，但他却从门内跳出，蟊贼见他出势勇猛，都吓得跑掉了。当时趴海睡在窗户下，结果被贼人刺杀而死。（《清太祖武皇帝实录》卷1.）
第二节 万历十二年（1584年）努尔哈赤统一建州女真的进程
1.万历十二年（1584）正月，新春伊始，努尔哈赤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征讨李岱。李岱是三祖索长阿的长子，按辈分应是努尔哈赤的族伯。去年，六祖宝实的长子康嘉与绰奇塔、觉善一起策划的勾结哈达虎尔罕的军队劫夺努尔哈赤所属的瑚济寨的阴谋，即由其人作向导得以实施。为铲除身边这个内奸，努尔哈赤决心消灭他。但这仅仅是一个原因。李岱所住居的兆佳城处在由苏克苏浒河去往浑河部的交通要道上，努尔哈赤欲要西进，必先清除这道障碍，这是努尔哈赤攻打李岱的最主要的原因。
在今新宾县上夹河镇徐家村和西韩家村之间，在南夹河河谷的南侧，横亘着一条东西走向的主山脊，从主山脊向北延伸出数道小山岗，其中一条山岗与别的山岗不同，不是越走越低、逐渐消失，而是抬起一个山头之后才急剧垂下，这个山头显得突兀、险要，李岱就在这个山头上修筑了一座山城。山城不大，山顶内城周长不过百米。山城之西是七八十度近乎直立的陡坡，城东是弧状的城墙，南部与大山连接的驼腰处挖掘了两道深壕，整个山城酷似山中强盗的巢穴，这就是兆佳城。（孙相适：《厚厚的落叶·兆佳城》。）
努尔哈赤发兵征讨兆佳城李岱时，正值天降大雪，厚厚的积雪覆盖在兆佳城东数里之遥的噶哈岭上，上岭的山路异常陡峻，难以攀登。努尔哈赤要想攻打兆佳城，必先翻过此岭。努尔哈赤的叔叔辈和兄弟辈多人劝其回兵，努尔哈赤刚毅地说：“李岱系我同姓，乃忍引他人害我，我岂甘心？”努尔哈赤以手中之刀在上岭的路上凿出一个一个梯磴，人马才得以鱼贯而上，有的马上不来，便系上绳索前拉后推地拽上岭来。全军翻过噶哈岭后终于来至兆佳城下，把兆佳城包围起来。在此之前，三祖索长阿的四子龙敦已经遣人把努尔哈赤来攻的消息报告了李岱，努尔哈赤率兵来到兆佳城下部署兵力围城时，发现李岱之兵已经登上城墙引弓待敌。努尔哈赤的部众说：“城内有备，何以攻之，不如回兵。”努尔哈赤坚定地说：“我明知其有备，必无还理。”努尔哈赤督促众兵将开始攻城，不大工夫就攻克了兆佳城，活捉了李岱。考虑到杀死李岱将会在家族内部造成巨大的负面影响，努尔哈赤决定留养李岱不杀。（《清太祖武皇帝实录》卷1；《清太祖高皇帝实录》卷1.）李岱的同僚李古里、扎泰等人，虽然当时逃脱了，后来由于安费扬古的招抚，也都归降了。（滕绍箴：《努尔哈赤评传》第55页。）
2.正月的一天，三祖索长阿的四子龙敦教唆努尔哈赤继母纳拉氏肯姐之弟萨木占说：“尔妹见在我家，汝可与我同谋杀噶哈善（努尔哈赤的妹夫）”。萨木占听从他的话，带领族人把噶哈善杀死在行进的路上。努尔哈赤听到不幸的消息后，召集众人准备前去寻找妹夫的尸体，但是努尔哈赤的堂兄弟们都与龙敦沆瀣一气，竟然没有人愿意同去。努尔哈赤带了几个近侍前去寻找。努尔哈赤的族叔、尼马兰城主棱敦劝止说：“族人若不怨汝，焉肯杀汝妹夫，汝勿往，恐被人害。”努尔哈赤大怒，披甲跃马，登城南横岗，弯弓盘旋，又返回城内，高声喊道：“有杀吾者可速出！”本族人都被努尔哈赤的气势震慑得目瞪口呆，没有人敢于站出来，努尔哈赤顺顺当当地找到妹夫的尸体，把它停在自己的居室之内，把自己的衣服靴帽给他穿戴上，厚加安葬。（《清太祖武皇帝实录》卷1.）努尔哈赤失去妹夫噶哈善，如同失去左膀右臂。萨木占和他的同伙纳木占杀死噶哈善以后，为了逃避努尔哈赤的追杀，逃到马尔墩寨躲藏了起来。
3.四月，有一天努尔哈赤睡到夜半时分，听到门外有脚步声，连忙起床，把子女藏在安全的地方后，他右手执刀，左手携弓，让妻子佟佳氏装作如厕的样子，自己紧紧地跟随在妻子的身后，以妻子的身体作掩护，悄悄地潜伏到烟囱旁边。这个夜晚格外黑暗，突然电光一闪，见一蟊贼已经临近，努尔哈赤用刀背狠狠一击，将贼人击倒在地。努尔哈赤忙呼家人将贼人捆上，家人之一、重要的“古出”成员刘洛翰说：“缚之何用？当杀之。”努尔哈赤心中暗想：“贼必有主，若杀之，其主必以杀人为名，加兵于我。”自料兵少难敌，便说假话道：“尔必来偷牛。”那个蟊贼答说偷牛属实，并无他意。刘洛翰又说：“此贼实害我主，诈言偷牛，可杀之，以戒后人。”努尔哈赤说：“此贼实系偷牛，谅无别意。”于是把贼放了。（《清太祖武皇帝实录》卷1.）
这里提到的刘洛翰，是中原汉人，他是努尔哈赤起兵前夕困难孤立时期的著名“古出”成员之一。据清朝礼亲王昭梿著《啸亭杂录》载：刘洛翰曾在长白山作佣工。努尔哈赤起兵前，以其“颇勤俭，有能力，拔为侍卫”。有一次三祖四子龙敦为谋杀努尔哈赤，所派的刺客竟深入帐篷之中，在万分危急的关头，刘洛翰突然跃身而起，赤手与刺客搏斗，被刺客击伤，“四指皆落”，但却掩护努尔哈赤脱离了险关。这之后，刘洛翰一直被“依为左右手”，赐姓觉罗氏。（昭梿：《啸亭杂录》卷2.）
4.五月，有一天深夜，努尔哈赤不能入睡，有一个侍婢不去睡眠，而在灶房拨灯，灯光忽明忽暗，努尔哈赤见了心生疑虑。他在外衣里面穿上短甲，持刀携弓作出如厕的样子，来到烟囱旁边，发现长栅墙的空档处，隐隐约约有人的形状，但恍惚不真，看不准确。当时夜幕沉沉，昏黑一片。忽然电光一闪，发现蟊贼已逼近眼前，努尔哈赤急发一箭，被蟊贼躲过，只射破蟊贼肩上的衣服，蟊贼逃走。努尔哈赤又射一箭，射穿蟊贼两足，努尔哈赤急步上前，用刀背击打贼人头部，蟊贼昏死地上，有人上来把贼人捆缚起来。弟兄、亲族纷纷赶到，有人说光打两下没有什么用，不如把他杀了。努尔哈赤很理智地说：“我若杀之，其主假杀人为名，必来加兵，掠我粮石，粮石被掠，部属缺食，必至叛散。部落散则孤立矣，彼必乘虚来攻。我等弓箭器械不足，何以御敌？又恐别部议我杀人启衅，不如释之为便。”于是把蟊贼放掉，该贼名叫义束。（《清太祖武皇帝实录》卷1.）
5.六月，努尔哈赤为了给妹丈噶哈善复仇，亲自统兵四百人，来到马尔墩山城所在的山脚下，攻打由讷申和完济汉据守，另有萨木占、纳木占协助防守的马尔墩寨。马尔墩寨的寨主是讷申和完济汉，萨木占和纳木占是杀害努尔哈赤的妹丈噶哈善的凶手，他们躲到马尔墩山寨，以为万无一失。马尔墩寨依山建筑，三面陡峭，易守难攻。马尔墩寨地理形势之险峻可以从马尔墩的满语名字看得出来。在马尔墩大岭关口北侧原来曾竖立一块近二米高的石碑，上刻满文“马尔墩福勒丹”。这个满语名词的解释是：“马尔”义阻隔；“墩”义高；“福勒丹”为岭，合起来即是“陡高难行之岭”（此碑的残存部分现存永陵陵宫）。（孙相适：《厚厚的落叶·马尔墩寨》。）其险峻的形势由此名称可以想见。马尔墩寨现在正隐伏着两个杀害噶哈善的凶手，此外，在此前大约一年，马尔墩寨还欠着努尔哈赤一笔血债。
孙相适在《马尔墩寨》一文中记载了这样一个传说：努尔哈赤在1583年起兵，五月攻克图伦城，回师后往攻马尔墩寨。马尔墩寨占据山险，城墙坚固，努尔哈赤的百人队伍攻打马尔墩寨没有成功。回师后，努尔哈赤采取下书劝降的方式，力图和平征服木奇、马尔墩等处女真人。当时马尔墩木奇一带很有影响的酋长叫穆起，他接到努尔哈赤的招降信、经过一番谋划之后，派使者致书努尔哈赤，表示诚心归服。努尔哈赤相信了穆起的话，回信表示欢迎。不久，穆起再次派使者持书信，要求面见努尔哈赤，说部众大多不相信你的许诺，担心一旦归服便会沦为阿哈（奴隶），因此要求努尔哈赤带人亲自到马尔墩向部众表明心迹。努尔哈赤为了打消对方的疑虑，决定亲自带人前往。这时他的侍卫班布里立即将业已上马的努尔哈赤拦住，说：“这些新归顺的人，不知他是何心，岂可轻往？”但是努尔哈赤执意要去，班布里死死拽住马缰，说：“如果对新归服的人有话说，应当先立下日期，让他们到我们这里来，兄长不可去，要提防中了他们的奸计！”努尔哈赤觉得班布里的话也有道理，就放弃了亲自前往的打算，改派五位大人代他前去马尔墩。这五人到了马尔墩，果真在穆起的酒宴上被预先埋伏的兵士杀害。努尔哈赤对班布里非常感激，从此免去班布里家族百丁的官差，并按年供应衣、米、牲畜、阿哈。当有的大臣问为什么班布里享有这么特殊的待遇，努尔哈赤当众宣布：班布里有救命之恩。（孙相适：《厚厚的落叶》；《福陵觉尔察氏谱书》。）这则传说表明，马尔墩寨欠着努尔哈赤的血债。
努尔哈赤率军来到马尔墩山下，只见山势陡峻，从正面很难攻克。努尔哈赤指挥三辆战车并排向前，开始向山上发起试探性进攻。山路逐渐变窄，只能一车先攻，二车跟随。将近城下之时，路越来越窄，三辆战车只好鱼贯行走，互相联络往上进攻。这时山城之上放出礌石、滚木，直向战车撞击而来，最前边的战车首先被摧毁，后面的战车相继跟进，结果第二辆也被击毁，众兵都聚集在第三辆战车之后，缩头蜷身无法向城上发起进攻。努尔哈赤看到这种情况，奋身上前，在距城一丈远的地方，隐蔽在木桩后，正对城头射出一箭，这一箭正中寨主讷申之脸，贯穿其耳。接着他又射击另外四人，四人接连被射倒城头之上。守城的众兵都蹲下身子避箭。努尔哈赤利用这个有利时机命令士兵稍向后退，躲到敌兵杀伤火力圈之外，在远处围城，断绝城内取水通路。努尔哈赤如此围城三天之后，到第四天夜里，他“密令兵跣足登山”。安费扬古根据努尔哈赤的指令，率领攻城兵士从偏僻小路攀崖而上，一举攻克城寨。讷申、完济汉弃城逃往界凡城。（《清太祖武皇帝实录》卷1.）萨木占、纳木占当了俘虏后被杀死。努尔哈赤总算为自己的妹丈报了仇怨，马尔墩寨以前的旧账也得以清算。
6.栋鄂部居住在婆猪江流域。还在觉昌安在世的时候，宁古塔贝勒派三祖索长阿次子武泰出面向哈达借兵与栋鄂部开战，结果夺得了栋鄂部几个村寨。现在，当努尔哈赤起兵不久，栋鄂部的众酋长想要找上门来复仇。栋鄂部的众酋长在一起议论说：“昔六王族众借哈达国兵，掠我数寨，今彼与哈达国已成仇隙，我等乘此机会，宜往报仇。”他们用蟒血淬箭，准备战时使用。用蟒血淬过的箭，一旦射中人畜，便无法救治。可是，在这之后，栋鄂部爆发内乱，自相残杀起来。努尔哈赤听到消息，对手下诸将说：“栋鄂部自乱，我辈宜乘时往攻。”诸将不同意这样做，劝阻努尔哈赤说：“兵不可轻入他人之境，胜则可，倘有疏失，奈何？”努尔哈赤说：“我不先发，倘彼重相和睦，必加兵于我矣。”经过如此这般的说服，大家都同意努尔哈赤的说法。
九月，努尔哈赤率领军队五百人，往攻栋鄂部部长阿亥。阿亥调集军队四百人，紧闭城门，准备迎敌。努尔哈赤率领军队来到阿亥所居住的奇吉答城下，将城寨紧紧地包围起来。努尔哈赤命人先以火攻，将处于城外的房子和奇吉答城上的悬楼都纵火使其燃烧起来。就在城寨即将陷落的时候，天上降下鹅毛大雪。努尔哈赤只得停止攻城，下令退兵。但是努尔哈赤并不着急撤走，他带领十二名士兵隐蔽在烟火笼罩的地方。奇吉答城内的人以为努尔哈赤的兵全都撤走了，便派兵出城清理战场，努尔哈赤带领十二名士兵突然杀出，击败出城之栋鄂部兵，斩杀四人，获铠甲二副而回。（《清太祖武皇帝实录》卷1.）
7.距离奇吉答城不远的地方，生活着完颜部。完颜部内有一酋长，名叫孙扎七光滚，他在努尔哈赤回兵时特意前来拜见，对努尔哈赤说：“我曾被翁哥洛处人所擒，乞贝勒助一旅之师，为我雪仇。”努尔哈赤听了他的话，暗自思忖：“吾既兴兵至此，当乘兹（兹：这个；现在）以蹂躏一方。”便与孙扎七光滚星夜兼程地驰往翁哥洛城。可就在这当儿，孙扎七光滚的兄长有一个名叫代度的儿子，秘密派人前往翁哥洛城通风报信。翁哥洛城得到消息后，赶紧向城内收缩兵力。
努尔哈赤率兵与孙扎七光滚赶到翁哥洛城下之后，随即攻城，放火焚烧城上悬楼和城外的房屋。努尔哈赤登上一房屋的屋顶，双腿骑在房脊上，箭射城内之兵。正当他奋力杀敌之时，突然间，翁哥洛城的战将、神射手鄂尔果尼发一箭射来，箭镞正中努尔哈赤的头部，穿透盔甲，射入肉中足有一指深左右。努尔哈赤以右手猛地把箭拔出，见城内正有一人奔走在烟囱旁边，便以那刚刚拔出之箭对准那人射去，箭贯穿他的两条腿，那人应弦倒地。努尔哈赤所受箭伤不轻，血流不止，直流到腿，但他仍然弯弓搭箭，射杀不停。翁哥洛城的另外一名神箭手名叫洛科，乘烟火遮挡视线之机暗中对努尔哈赤发射一箭，正好射中努尔哈赤的颈项。努尔哈赤的项上戴有围领，箭矢射在其上发出声响，箭的镞头分成双钩，双钩又牢牢扎在肉中。努尔哈赤奋力一拽，双钩带出小肉两块。众人见努尔哈赤再次受伤，都急忙登上房顶，想把他搀扶下来。努尔哈赤说：“尔等勿得近前，恐敌知觉，待我从容自下。”努尔哈赤项上之血不断涌出，他以手指按在箭眼上，另一只手拄弓下房，两个侍卫把他搀扶到地面时，他即昏厥了过去。等到他复苏以后，人们把他项上受箭伤的地方包裹达数寸之厚以便止住血流，但是血照旧外流。他反复昏迷、苏醒。每当他苏醒时，人们就给他饮水，直到次日未时（下午1—3时），血方才止住，努尔哈赤才从死亡线上脱险而回。即将拿到手里的翁哥洛城也只好弃之离去。等到努尔哈赤的箭伤痊愈之后，又率兵再攻翁哥洛城，很快将城攻陷，生擒两个神箭手鄂尔果尼、洛科。努尔哈赤手下的众将意欲将二人砍头，这当然是为了替努尔哈赤报此前的两箭之仇，努尔哈赤很大度地说：“二人射我，乃锋镝之下，各为其主，孰不欲胜？吾今释而用之，后或遇敌，彼岂不为我用命哉！此等之人，死于锋镝者尤当惜之，何忍因伤我而杀之也！”努尔哈赤赐以二将牛录之职，给以丰厚之待遇。（《清太祖武皇帝实录》卷1.）
第三节 万历十三年（1585年）努尔哈赤统一建州女真的进程
万历十三年（1585年）是努尔哈赤起兵的第三个年头。
1.这年二月，努尔哈赤率兵五十名，其中有披甲之士二十五名，前去抢掠界凡寨。没有想到的是，界凡寨事先得到消息，已有准备，此次抢掠竟然一无所获。在努尔哈赤回兵时，界凡、萨尔浒、东佳和巴尔达四城寨的酋长集合兵士四百名，追击至界凡城南的太兰岗（今抚顺县营盘乡八宝沟附近）。讷申和巴穆尼最早追至眼前。努尔哈赤一看，最先来至眼前的二敌之一乃是马尔墩城的老仇人讷申，就单骑迎敌而上，想先斩杀讷申，讷申首先用刀砍断努尔哈赤的马鞭，努尔哈赤奋力一挥，战刀直奔讷申的肩背处，当即把讷申劈为两半。随后他转回身来，对准巴穆尼射出一箭，巴穆尼中箭落马而亡。众兵见两个首领被杀身死，个个胆战心惊，莫敢上前交锋。
这时军中一个小首领问努尔哈赤说：“马俱瘦弱，为之奈何？”努尔哈赤回答说：“众可下马，佯以弓稍拂雪，作拾箭状，徐引马而退，待过岭以盐水炒面饮马，解其疲，我自殿后为疑兵计。”说完之后，他令兵士先行，而他本人站立在斩杀讷申的地方一动不动。讷申的部众大声喊叫说：“人已死，何不去。欲食其肉耶？汝回，我辈欲收主尸。”努尔哈赤回答他们说：“讷申系我仇，幸得杀之，肉亦可食。”努尔哈赤想使瘦弱之兵走得远远的，自己再行撤退，便率领士兵七人藏身在隐蔽处，但露出头盔，装成伏兵的架势。讷申的部众又呼喊说：“汝有伏兵，我等知之矣。二主已被杀，犹欲尽杀我等耶？”这样，努尔哈赤无一遗矢，包括瘦弱马匹全军而回。（《清太祖武皇帝实录》卷1.）
2.四月，努尔哈赤率骑步兵五百人征服哲陈部。当时河正涨水，洪水滔滔，努尔哈赤令大部分兵士回还，只带绵甲兵五十人，铁甲兵三十人继续前往收掠财富。当时嘉哈村寨的酋长苏枯赖虎秘密派遣手下的人，把所知道的消息报告给了托木河、章佳、巴尔达、萨尔浒、界凡五个城主。上述五城主得到消息后，集合五城的精锐部队，共计八百多人，准备迎击努尔哈赤。努尔哈赤派出的后哨以章京能古德为首，他刚一发现敌兵，当即向努尔哈赤飞报敌情，但是走错了路，没有找到努尔哈赤带领的八十人小分队。努尔哈赤依靠自己派有后哨，没有对敌兵加意防备，不期敌兵突然从天而降。敌兵在界凡、浑河直到南山一带摆开阵势，兵势强盛，阵容严整，约有八百余人。五祖包朗阿第三子对秦的次子扎秦巴和三子桑古里看见敌兵如此众多，吓得惊慌失措，连忙解下甲胄送给别人，自己则想临阵逃脱。努尔哈赤愤怒地说：“汝等在家，每自称雄于族中，今见敌兵，何故心怯，解甲与人？”说罢，努尔哈赤亲执战旗率先开战。他下得马来，将马驱回本队，率领二弟穆尔哈齐及二弟的两名包衣（家奴）杨布禄、鹅凌刚，总计四个人，奋勇对敌，四箭齐发，直冲敌群。不多时敌兵二十多人毙命，敌兵开始败退，八百兵竟然抵抗不住四人的进攻，纷纷涉渡浑河向北逃走。当时努尔哈赤专意战斗多时，敌人败退之后方才感到过度疲劳，心脏猛烈起伏，喘息不止，呼吸困难，急忙用手拽断扣索，这才使呼吸平息。正在努尔哈赤休憩的时候，被驱回到后边的兵将方才陆续赶来声援，他们向努尔哈赤提出：“乘此势，可追杀之。”努尔哈赤对他们没有及时支援愤怒不已，对于部下追击敌人的请求置之不理。这时敌兵已渡过浑河，努尔哈赤喘息了一会儿之后，又重新戴盔穿甲，率兵追击，又斩杀敌兵四十五人。他与二弟穆尔哈齐追击敌兵，到达界凡城。在界凡城之西有一险要隘口，其名称叫做吉林崖，高高地立于界凡山山顶之上。努尔哈赤发现有十五名败兵正朝此山急奔而来。为了不暴露目标，努尔哈赤等人去掉盔缨，隐身于草中，小心地等待敌人目标的靠近。为首的一人靠近了，努尔哈赤一箭射去，正中其腰，敌兵倒地。穆尔哈齐对第二个出现的敌人又射了一箭，将其射死。余下的敌人纷纷跳崖而亡。努尔哈赤在收兵的时候说：“今以四人败八百众，实天助之也。”（《清太祖武皇帝实录》卷1.）
3.九月，努尔哈赤率兵攻打苏克苏浒河部的安图瓜尔佳寨，杀其寨主内莫昏，然后班师而回。
第四节 万历十四年（1586年）努尔哈赤统一建州女真的进程
1.万历十四年（1586年）五月，努尔哈赤攻克浑河部的播一混（贝欢）山城。
2.七月，努尔哈赤率兵攻打哲陈部的托漠河城，当时正值雷雨天气，暴雷击死士兵二人，努尔哈赤认为不吉利，罢攻回师。后来采取招抚的办法，使其归服。招抚托漠河城之后，努尔哈赤乘便进攻仇人尼堪外兰。沿途诸部皆是仇敌，努尔哈赤昼夜前进，直指鄂勒珲城，很快即将其攻克。但是搜便全城，也不见尼堪外兰的身影。尼堪外兰显然不在城内。努尔哈赤站在城头上瞭望，突然发现，在城外有四十余人来不及撤进城内，携妻带子慌忙逃走。为首的一人穿着青绵甲，戴着毡帽，努尔哈赤看了，怀疑他是尼堪外兰，便只身冲进这伙人的人群中。奔逃者中有一人一箭射中努尔哈赤胸侧，箭镞从肩后露出。转瞬间，努尔哈赤全身中箭三十多处，但他毫无惧色，仍然奋勇死战，射死八人，砍死一人，其余的部卒作鸟兽散。努尔哈赤回到鄂勒珲城，他把在城内捉到的十九名汉人全都杀掉了，又捉到中箭受伤的汉人六名，把箭镞更深地插入他们的伤口，让他们带着箭前往明朝传信：“可将仇人尼堪外兰送来，不然我必征汝矣。”努尔哈赤打发六名可怜的汉人上路后带领军队回到佛阿拉。大明边官派遣使节来建州对努尔哈赤说：“尼堪外兰既入中国，岂有送出之理，尔可自来杀之。”努尔哈赤说：“汝言不足信，莫非诱我入耶？”使者又说：“若不亲往，可少遣兵去，即将尼堪外兰与汝。”于是努尔哈赤令斋萨带四十人前往大明边境搜索，等斋萨小分队来到边关时，尼堪外兰发现了建州兵，即想登上一座高台躲藏，可是台上的明军已将梯子撤走，尼堪外兰无处可逃，束手被擒，斋萨狠命一刀将其头颅砍掉，携带而回。大明朝因为误杀努尔哈赤的祖、父，从此以后每年给努尔哈赤银八百两、蟒缎十五匹，作为最后的补偿项目，努尔哈赤的祖、父被明“误杀”一事最后算是处理完毕。（《清太祖武皇帝实录》卷1.）当然，这只是明朝方面的一厢情愿。
万历十四年（1586年）年七月，斋萨将尼堪外兰砍头杀死，终于使努尔哈赤怀抱三四年之久的为祖、父复仇的夙愿得以实现，这件事标志着努尔哈赤统一建州女真的战争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阎崇年：《努尔哈赤传》第36页。）但这离努尔哈赤的要求相去甚远，他要统一建州女真各部，进而征服海西女真和野人女真，然后再与明廷决一雌雄。
尼堪外兰被明朝边官送给努尔哈赤的部将捕杀这个事件产生的负面效应是很大的。赵东升先生说：“尼堪外兰的败亡，是明朝出卖忠实盟友的结果，此事在当时影响很大，无论是海西女真还是建州诸部，从此不再相信明朝的‘羁縻’政策，有亲明倾向的女真首领也产生了疑难情绪和逆反心理……佟佳氏本是辽东大家族，他们汲取尼堪外兰的教训，决心脱离明朝，与努尔哈赤的反明势力结合在一起，从而改变了辽东地区的均衡力量……”（赵东升：《为尼堪外兰正名》。）
第五节 万历十五年（1587年）扩建佛阿拉山城定国政
1.努尔哈赤自起兵以来，经过将近5年的浴血苦斗，到万历十五年（1587年），统一了建州三卫，杀死了头号仇敌尼堪外兰，给后来女真族的统一大业奠定了一定的基础。为了巩固军事上的已有成果，更有效地开创未来的事业，努尔哈赤在政治上向前跨了一大步，那就是：在虎拦哈达（灶突山，今称烟筒山）东南方向，嘉哈河与硕里加河环抱的一座平山上，筑城三层，启建楼台，建成一座较大的城寨，其满语名称叫作佛阿拉城，汉译旧老城（位于辽宁省新宾县永陵镇二道河子村东南的呈馒头状的山上）。佛阿拉城是在建州老营的基础上扩建而成的，建州老营曾是董山、努尔哈赤的五世祖活动的中心。
2.六月二十四日，努尔哈赤在佛阿拉宣布“定国政”，申令其所治下的诸多部落，凡是“作乱、窃盗、欺诈”等三大罪行，一律严行禁止。（《清太祖武皇帝实录》卷1.）
这是女真族、即后来的满族的发展史上的一个重大事件，自此以后，明末女真各部开始了由口头法向成文法的过渡时期。努尔哈赤自此有了第一个独有的荣誉称号即尊称——淑勒贝勒（汉译为聪明贝勒，或聪睿王）。以上内容说明，努尔哈赤建立起了奴隶制政权的雏形，以其为代表的奴隶主阶级正式登上历史舞台。
关于佛阿拉城的概貌，我们可以从朝鲜人写的《建州纪程图记》得到较为详尽的了解。明万历二十三年（1595年）即努尔哈赤“定国政”之后的八年，建州女真人越境到朝鲜采参，被朝鲜边将捕得杀害，努尔哈赤准备报复。朝鲜为缓和矛盾，派南部主簿申忠一出使建州。他于翌年正月初五日回国，写成《建州纪程图记》一书。该书在佛阿拉城建成八年后对该城的外城、内城和栅城的概貌进行记述说：
奴酋家在小酋家北，向南造排；小酋家在奴酋家南，向北造排。
外城周仅十里；内城周二马场许。
外城先以石筑，上数三尺许，次布椽木；又以石筑，上数三尺，又布椽木，如是而终，高可十余尺。内外皆以粘泥涂之，无雉堞、射台、隔台、壕子。
外城门以木板为之，又无锁钥，门闭后，以木横张，如我国将军木之制。上设敌楼，盖之以草。内城门与外城同，而无门楼。
内城之筑，亦同外城，而有雉堞与隔台。自东门过南门至西门，城上设候望板屋。而无上盖，设梯上下。
内城内，又设木栅，栅内奴酋居之。
内城中，胡家百余；外城中，胡家才三百余；外城外四面，胡家四百余。
内城中，亲近族类居之；外城中，诸将及族党居之；外城外居生者，皆军人云。
外城下底，广可四五尺，上可一二尺；内城下底，广可七八尺，上广同。
城内泉井仅四五处，而源流不长。故城中之人，伐冰于川，担曳输入，朝夕不绝。
昏晓只击鼓三通，别无巡更、坐更之事。外城门闭，而内城不闭。（申忠一：《建州纪程图记》。）
该书描写努尔哈赤的体形和面貌说：“奴酋不肥不瘦，躯干壮健，鼻直而大，面铁而长。”描写努尔哈赤的胞弟三弟、前面提到的小酋舒尔哈齐的外貌说：“小酋体胖壮大，面白而方。耳穿银环，服色与其兄一样矣。”
佛阿拉城是努尔哈赤所建政权的第一个政治中心，努尔哈赤在这里指挥建州军南征北战长达十六年之久。
3.努尔哈赤宣布“定国政”之后不久，即率兵征讨哲陈部的阿尔泰，很快即攻克了他所居住的托木河山城，斩杀了阿尔泰之后回师佛阿拉。
4.八月的一天，努尔哈赤令额亦都单独率兵进攻巴尔达城。额亦都率军抵达浑河岸边，正值河水暴涨，士兵不能涉渡。额亦都命令以绳索联结众兵的颈项拽之渡河。当夜幕降临之时，额亦都率领壮士数人竖梯攻城。等到额亦都等人登上城头之时，巴尔达城的守兵发现了，奋起迎敌。额亦都跨堞而战，突然飞来一矢射穿了他的大腿，然后箭镞牢牢地钉入城墙之内，他挥刀一下子砍断了箭杆，继续奋战。在这次战斗中，他共受伤五十余处，仍然有进无退，最后终于攻克巴尔达城，率军胜利而归。努尔哈赤听到战况报告后，“迎于郊，燕劳之，其所俘获，悉以赐，遂赐号‘巴图鲁’”。（《清史列传·额亦都》卷4.）
5.同月，努尔哈赤还率兵进攻洞城，克城之后，招降了该城的城主甲海。
第六节 万历十六年（1588年）是努尔哈赤收获最大的一年
1.万历十六年（1588年）四月，哈达国万汗王台的孙女、哈达贝勒虎尔罕的女儿阿敏姐姐与努尔哈赤缔结婚姻。这是纯政治的婚姻，这次婚姻由开原兵备使成逊主持谋划而成，它是明廷推行的扶立南关以制约海西女真、甚至建州女真政策的有机组成部分之一，其目的在于通过“歹商许建州奴儿哈赤婚”的途径，达到南关哈达“内倚中国，而外以婚重，寝北关谋”这样的最终目标，是明廷“东陲长策”的具体表现之一。
到了努尔哈赤与阿敏姐姐婚期的时候，阿敏姐姐的兄长歹商（虎尔罕之长子）送妹前来建州，努尔哈赤亲自到半路迎接。栋鄂部部长克辙巴彦的孙子何和里，在继其兄屯珠鲁巴彦为部落首领之后，一向与淑勒贝勒努尔哈赤颇为友好。在努尔哈赤迎娶哈达万汗王台之孙女阿敏为妃时，何和里亲自率领甲士三十人为护从。（滕绍箴：《努尔哈赤评传》第61页。）努尔哈赤率领迎亲队伍来到叫作洞的地方，坐在旷野上休息，等待送亲队伍的到来。这时有一人乘着马、携带着弓矢从面前经过。努尔哈赤讯问左右随从，经此路过者何许人？左右随从回答说：“栋鄂部人，名纽妄肩，善射，本部无出其右者。”努尔哈赤遂令人将其召至面前，指着对面相距百余步的柳树，令其发箭射柳。纽妄肩立即下马拉弓，发出五箭，只中三箭，而且上下错乱不在一处。接着，努尔哈赤连发五箭，箭箭中的，大家跑过去看，五箭集中在一处，相隔不过五寸，人们凿落一整块木片，方才将五只箭取出，“众共叹为神技云”。（《清太祖武皇帝实录》卷1；《清太祖高皇帝实录》卷2.）歹商送妹妹阿敏姐姐来到洞地，努尔哈赤设宴款待送亲的人们，接过新娘返回佛阿拉城。
2.万历十六年（1588年）发生的最重大的事件，莫过于女真部的三大酋长先后陆续率部来归。首先来归的是苏完部首领索尔果，他率本部军民来归后，努尔哈赤任用其子费英东为一等大臣。其次，来归的是栋鄂部首领克辙巴彦的孙子何和里，他率本部军民来归后，努尔哈赤以长女嫩姐许其为妻，授为一等大臣。第三个来归的是雅尔古寨的首领扈喇虎，他是在杀了他的族人后率军民来归的。努尔哈赤收他的儿子扈尔汉为养子，并赐姓觉罗，也授为一等大臣。（《清太祖高皇帝实录》卷2；《清太祖武皇帝实录》卷1.）
最早来归的苏完部首领索尔果之子费英东是一位尤其难得的人才，他后来被委任为五大臣之一。费英东武艺超群，“骁果善射，引强弓十余石”。他一心为公，不徇私情。他有个姐夫，名叫兑沁巴彦，有一次蓄谋造反，被他发现了，他竟毅然决然地“擒而诛之”。对于费英东的人格魅力，清太宗皇太极十分赞赏，他尝谕群臣说：“费英东见人不善，必先自斥责而后劾之；见人之善，必先自奖劝而后举之。被劾者无怨言，被举者也无骄色。朕未闻诸臣以善恶直奏似斯人也！”1618年，努尔哈赤在攻破抚顺、继又败敌援兵之后，拍着大腿赞叹费英东所起的作用说：“万人敌也！”（《清史列传·费英东》卷4.）费英东归附努尔哈赤后，娶了努尔哈赤的孙女、褚英的女儿为妻。
上述三大部落的来归极大地增强了努尔哈赤的实力，它所起的历史作用无论怎样估计都不会过高。这三个部落中各有一人，即苏完部的费英东、栋鄂部的何和里、雅尔古寨的扈尔汉，后来被任命为五大臣中的三个，参与了努尔哈赤政权的高层决策与管理。
到万历十六年（1588年），随着三大部落的归服，环绕建州周围而居住的女真各部，都已被征服，建州的国势日益强盛。
3.随着努尔哈赤对周边诸部的征服，建州女真所拥有的500道敕书都汇集到努尔哈赤的手中，他利用所掌握的敕书，于万历十八年（1590年）首次率人到北京朝贡，不仅获得年例赏赐，还可以从事朝贡贸易，获取丰厚的利润。明廷在辽东开设的抚顺马市和清河、宽奠、叆阳三个市场都位于建州的周围，给努尔哈赤提供了“互市交易、照例取赏”的方便条件。建州的一些特产，如明珠、人参、黑狐、玄狐、红狐、貂鼠、猞狸狲、虎豹、海獭、水獭、青鼠、黄鼠等皮，都属“国用”产品，要运到北京朝贡，献给皇上。其他一些非“国用”的土特产品，如松子、木耳、蘑菇、人参和猎取的野禽以及“国用”的剩余产品，都运往辽东的四个市场销售。通过上述多种渠道的贸易，建州“民殷国富”。
4.万历十六年（1588年）九月，努尔哈赤又迎来本年的第二桩婚事，他迎娶的妻子叫作孟古姐姐，为叶赫东城贝勒杨吉砮之女。努尔哈赤与孟古姐姐订婚是在万历十年（1582年），当时，努尔哈赤“脱李成梁难”逃到叶赫，叶赫东城贝勒杨吉砮看中了努尔哈赤的一表人才，把孟古姐姐许配于他。现在，当事情过去六年之后，杨吉砮被明军杀死也已五年之多的时候，杨吉砮的次子、叶赫东城贝勒纳林布录于九月亲自送妹妹孟古姐姐来建州与努尔哈赤完婚。努尔哈赤率领诸王大臣迎接，欢欢喜喜办完了婚事。孟古姐姐即是后来的清太宗皇太极的生母。
5.万历十六年（1588年）努尔哈赤率兵攻打完颜部。有一天黄昏时分，努尔哈赤一行从东胜岗经过，忽然间自天上掉下一块足有斗大的陨石，坠地的刹那间，光照四方，士兵的坐骑都被惊吓得咴咴直叫。努尔哈赤率兵来到完颜城，很快就将其攻克，斩杀了该部落的酋长代度墨尔根。至此，努尔哈赤完成了建州本部的统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