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走好。”老板急急走上楼,俨然是留我孤军奋战。哎,势利小人,即使把银子看的多重要,在生死关头,还是懂得把命留着才能细水长流啊。
“你以为摆脱的了我?天真!”恶魔充满寒意的声音萦绕在我身旁。
连一个小小的银丝扣我都摆脱不了,更何况是它的主人呢?现在是时候结束这种主不主,仆不仆的关系了吧。
我收起心底最后一丝怯懦,扬起笑容:“你是在和我说话吗?据我所知,我并没有签卖身契吧。”
“签没签没有什么不同。”恶魔语气泛冷,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却见到了他腰间的鞭子,心中升腾起一阵不寒而栗。
我的脚不自觉地想要逃跑,我不清楚,是不是在我撒开脚丫子的那一霎那,他便可以抽起一鞭子,把我劈成两半。这么久没见了,我还是像一开始一般,害怕他,不可控制地害怕。
我在前面慢慢地走着,恶魔的脚步声紧随其后。我也不知道自己该走去哪里,可是直觉想要摆脱恶魔。
“我相信你。”恶魔的低语穿过我的身体,我抬起脸,他有一双比千古寒潭更令人难以窥测的深邃黑眸,可是,我并不知他想要传达什么。
“相信你是兔仙。”恶魔犀利冰冷的目光恣意霸道地烙印在我的身上。
我脱口而出:“我不是。”他是觊觎我这个捏造出来的身份,想要有所企图吗?他的眼眸中,我触碰不到一丝暖意。
“不愿承认?还是……不敢?”他警告地加重钳制我下巴的力道,暗黑的眸瞬间染上阴沉的色彩。
我的背抵在粗糙的墙面,我这才清醒,发现自己不知于何时,身处在这个小胡同里,这个小小的角落仿佛与世隔绝,外面的喧哗只是一片可触不可及的海市蜃楼。重重的无助和窒息包围住我的身体,我无法转移自己急速的心跳。
“你敢两次在我眼皮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此刻却连承认自己的身份的勇气也丧失了?”恶魔冷笑着,暗示我招惹了一个最不该惹的人。
我怔立当场,心中猛然一悸。
“好,如你所愿,我承认,放我走。”
“我何时说过放你了?我找了你这么久,没道理在你出现后放掉你。”他语气坚定,更是加重了手劲以示他的存在。
我好迷茫,我眼前的恶魔到底想要什么?“一个小小的丫鬟,并没有利用价值。”这话是说给他听的,更是说给自己听的。
恶魔一把扣住我的手腕,逼我直视这个在阳光下泛着美丽的光芒的银色手镯:“我没说过,套上了银丝扣,便是我的所有物?”
我挣脱开来,冷冷说道:“这是你说的,我并没有同意。”我不是任何人的宠物,任何人的玩具,这个声音在我心底暗暗升起。
一丝诡异的笑意跃入恶魔眼中,而面具后的表情,我无法想象:“那好,我来问几个问题,如果你回答得令我满意,我便放了你。”
“你问。”我压制住自己内心的忐忑,使自己看来冷静沉着。
“当日为何离开?”
我深吸一口气,该说什么好呢?我的头脑一片混乱,找不到满意的答复。迟疑了良久,我最终开口:“成全。”
“成全谁?”恶魔步步紧逼,不想让我浑水摸鱼。
我强颜欢笑:“成全表小姐的夙愿,也是为了成全我的自由。”
“你见过她?”恶魔的手滑过我的脖子,我明白,他在生气,他可以在盛怒之下轻易地掐断我最不堪一击的脖子。我却能明显感受到恶魔狂妄的男性气息,更可以感觉到他灼烫的体温包围着我。表小姐一定是被他温柔守护在内心的女子吧,甚至连听到谁见过她,他也会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我撇过脸,想要逃避他的伤害:“我只是在远处看了一眼,真的。”他真的为了心爱的女子,滥杀无辜吗?
“只是如此?”恶魔细长的眼没有放过我,肆意的眼光在我脸上流窜。我却一下子被打入冷宫,我从来就不善扮演恶人角色,为何他总是为了心爱的人来伤我?我觉得好笑,我和他相处这么久,在他心里,我就只能是一个拥有恶毒心肠的女子?
我淡淡说道:“若我说,我做不来恶人,你也会觉得是掩饰吧。好,既然你希望得到最好的答复,那我就原原本本告诉你。当日,你衣衫不整,而我又在你房里,雷总管以为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便警告我要知进退,不该妄想。我只是觉得好笑,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不怀好意,意图飞上枝头当凤凰,所以,我没有任何留恋。也许,我可以不理会之后会传出的流言飞语,可是流言能杀人,你又知道吗?何况若是这种不堪的流言传进你表妹耳中,对于她来说,岂不是夺命阎王?我不想让她抑郁而终,我的消失是中止所有流言的最好办法,不是吗?”
望着恶魔的神色眼眸中掩饰不住的些许惊异,我才发觉自己敞开心扉之后,轻松许多:“这些够不够?够不够震撼人心?够不够博取你的信任?”
我丝毫不想停止自己翻滚着的哀愁,吐露着自己的委屈:“说实话,我并不稀罕做什么凤凰。我不是个喜欢做梦的人,在清风堂,我只是你的丫鬟,称你一声‘少主’,但是我离开了,和你便不再有任何瓜葛。我离开的那一刻,只是为求的你们的圆满,而放弃了自己的尊严。今日,你又如何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把最不堪的想法强加于我身上?至少是我,放弃了自尊,才换来你们的相安无事,你又有什么借口来声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