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葛妈妈似乎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只是自己过来扶着云荣华到她炕床上坐定了,看平巧也伤了便让雁卉扶着她在姑娘床前小杌子上坐了,瞿虎等雁卉把平巧接手过去就忙不迭退出屋子去外头把守了,葛妈妈又替姑娘把被絮拉过来盖着身上,将床上的幔帐扯得低一些,权是做个遮掩,这才冲曲向川蹲了个身:“有劳先生替我家姑娘瞧瞧。”
曲向川在一旁只耐心等着葛妈妈一番做派,倒也丝毫不在意她这显得有些欲盖弥彰般的行径,听她说话,方才也回了个礼,在雁卉递过来的膨肚牙凳上坐了,也恭敬客气的朝云荣华作揖:“唐突,请姑娘伸手。”
云荣华颇觉这番做派葛妈妈也好曲向川也罢未免有些虚假,可看上首那位端坐当堂周身一派岿然气焰,正低头啜着雁卉匆忙斟上来的茶,似有若无的也不知真品假品,那苦茶连她都未必肯沾,这位养尊处优的人物想必是不入眼的。
只他做派一如寻常,而他这么不动声色,两个上了年岁的也彼此惺惺有礼,仿佛这屋子里演着一出默剧,她也不知是局外人,还是局内。
便也不多说,只伸出手臂来垫着葛妈妈捧过来的方木,曲向川宁神敛语细细勘查了半刻,又请她换了只手来查探按脉,两面一炷香功夫,方才放开手去,捋着下巴状似沉吟。
葛妈妈也不敢打搅,只将一双眼珠子盯着他胖乎乎一张脸皮子瞧,又过了会儿终是云荣华有些忍不住这屋子里古怪的张势,道:“曲先生,我只是一些皮外小伤,只我这婢子受了惊吓又伤了脚,可否请您替她用些药?”
曲向川呵呵一笑,他生就一副弥勒佛的样子,笑起来很是富态:“贵婢外感伤惊,内掠肝脾,发于体表,明日会有些低热发散,不是要紧的大事,这脚也只是筋骨扭伤,赖平日体质甚好,老夫给开个外敷的药膏,三五日便可痊愈,姑娘不必忧心。”
云荣华笑了下:“老先生不必诊脉便可知周全,委实厉害,那我便更不必担忧才是。”
曲向川笑得丝毫不变,也不知听没听出来云荣华口风中的嘲讽,只道:“医道望闻问切,切乃末流,只做佐证之用,老夫观其气色,便已知其病理,无需再用诊脉印证,自然无需再替她切脉,姑娘若是不放心,三五日后不痊愈,再找老夫责问便是。”
云荣华默然,听出曲向川并无意敷衍,医术之道,她也确然不好置啄。
曲向川却又道:“老夫观姑娘稚龄年岁,却有天亏之像,想必母腹中便有亏缺,血气不足,三庭五眼便有三分亏在根基,姑娘步履虚浮,身形单薄,还有后天滋补不足,脾胃不健,故而又请切脉印证,寸关沉数,细弱无神,皆是脾土阴虚,上干胃气,生津不足,化生无力,如今若不好生调理,日后必成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