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妈妈这才看清楚来的正是前日替她看过脚伤的,一时忘记了哭泣,道:“怎么是你?”
曲向川呵呵一笑但只拱手为礼:“有缘有缘。叨扰了。”
葛妈妈倒是想起来这位医术相当不错,那脚脖子伤了之后按着往日,没个半月哪里能行,可经由这位一推拿,便当即就不痛了,三五日后就已经无碍,那可真算得上神医。
自家姑娘在她心中最要紧,当下也顾不得什么避嫌,忙过去把帘子掀起来:“那敢情好,有劳先生替我家姑娘仔细瞧瞧哎!”
云荣华抬脚欲行,却又止步一顿,然后侧过身,朝着身后穆殷微微礼了下:“贵人请。”
穆殷似对这恭敬的态度极是自然,背着手一脚先跨进门槛里,却又转过头来朝后头的静虚道:“去端些斋饭过来。”
他吩咐之后便略低了头进了屋子,静虚愣了下后忙不迭应了,这会儿她在后头亲眼瞧着葛妈妈对曲向川那态度显然是认得的,越发认定这一行人同云家这几个主仆乃熟识,哀叹之余更是不敢怠慢,忙下去招呼手底下小道姑们准备上好的素斋。
她那里忙碌不说,云荣华跟着穆殷,后头曲向川,再跟着便是平巧同瞿虎一大帮子人呼啦一下进了屋里,屋里唯一只剩得雁卉正在看着小火炉,上头热着个锅,里头温着饭食,葛妈妈就等姑娘不来,急不得出去张望,只怕这饭菜冷了上尉,便嘱咐雁卉看着。
听到动静抬头,一下子看到这许多人,吓得雁卉忙站起来,待看清楚来的人,便觉慌乱,拿眼瞥了下穆殷,讷讷朝后头喊了声:“姑娘……”
穆殷龙行虎步越过小丫头径直进了里屋,这几间屋子极是逼仄,里外之间并没有那些大宅院里那么多讲究,只是用一架落地的简易花罩隔断开来,平日垂着幔帐,这会儿因为屋子里没人便用带钩挑起。
房间最里头乃就是云荣华的炕床,并不大,床前立着个方凳小几算是隔开,炕床上立着小方桌,旁边有橱柜同梳洗架子,俱是普通榉木,近处则放了张圆桌并几个椅子,上头盖着蓝底白花棉布,同外间葛妈妈同俩丫头平时值守的房间也就只宽敞了几步,有几处漏窗,瞧着亮堂些,虽然窗明几净的,只是那局促间的简陋也一目了然。
伦理以穆殷等几个大男人,这么大咧咧进女眷的房间委实有些唐突,可一来这里就这么三四间房间,并无待客之地,二来,云荣华看穆殷也不是什么恪守规矩的人物。
她自己本人对男女大防原本也没正经认识到骨子里去的矜持,况且如今她又是个没及笄的丫头片子,便也压根不怎么在意这几个人刺啦啦杵在这么个小屋子里。
反正他们自己不觉得局促就好。
眼看着穆殷金刀大马的摆胯坐定在屋子里唯一一张上座高背椅子上,仿佛理所当然一般,这样的人物显然人上人做久了,那骨子里的高贵透出来那就是一种威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