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巧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计,过来一手搭着雁卉,瞪了眼一边道:“瞧你这样子,姑娘这是真把你给宠坏了,一个不痛快你就跪下,感情你当这是大堂上喊冤呢,快起来,好好儿说话!”
雁卉水汪汪的眼睛看看平巧,露出几分忐忑又有些不安,不敢再跪着,却可怜兮兮看着云荣华:“姑娘你别赶奴婢走,奴婢早年家里头遭了灾,一家子都没了,若不是卖身进了府里,只怕再没什么活路,奴婢是跟定了姑娘的,只要姑娘别赶奴婢走,姑娘吩咐什么奴婢都愿意。”
看她一副惶恐样子,云荣华微微一叹,当年云荣华送过来的时候只不过稚龄幼童,除了葛妈妈,另外两个却是大年岁的丫头,到她八岁之后,那俩个就被指了人另外有了差事,后来薛氏再给她派来的就是当时九岁的平巧和六岁的雁卉,她们三个也算是一起长大,这情分自然不同。
相对于平巧的聪明内慧,雁卉则有几分愚忠而质朴,这俩个丫头各有千秋,倒是都对云荣华忠心耿耿,再加上葛妈妈老成年长,虽然都是妇孺,却也不是孤掌难鸣,不禁也令如今的云荣华感慨,那不知魂归何处的原先的云荣华到底不够聪明,明明手里头有这样好大一份资本,却是困守在这庵堂里被动余生。
如今她继承这份资本,虽不求大富大贵,但保着一份平安,总是不难的。
她嫣然一笑:“瞧你这丫头说得什么话,莫不是我让你杀人放火你都去不成?快些起来,闹醒了妈妈又该被她数落了。”
雁卉抽噎了下,水汪汪的眼睛下,一张圆乎乎脸蛋如同一只新鲜可口的水果,闻言爬起身来,还是有些个不放心:“姑娘可别唬奴婢,只要姑娘不赶奴婢走,奴婢能做的都会做,真的。不会做,奴婢也会学……”
平巧屈身替她掸了掸膝盖,嗔笑道:“你这个小妮子得寸进尺的,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去,杀人放火你也学不成?”
雁卉一嘟嘴:“姑娘才不会让奴婢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呢,奴婢相信姑娘不会害人的!”她将头偏着云荣华一脸纯真的样子:“姑娘你说是吧,您可是天底下最好最善的人呢!”
云荣华一哂,她倒是头回听到这样的评价,这世上纯善之人不是没有,可她能算得上是么?有时候你不害人,便是被人害了去,她又如何能保证她日后不会去为了自保而害人呢?
一个小丫头不经意的话,倒是捅破了这人世间最天真的谎言。
一时间她沉默不语,并未如往常般笑言而过,雁卉看她不说话只觉纳闷,而平巧看看她又瞧了瞧一头雾水的雁卉,略迟疑之下伸手戳了雁卉额头一指头:“就你聪明,姑娘自然是天底下最好的,可也轮不着你这妮子上赶着拍马,瞧把姑娘羞的,回头恼了你看你哭鼻子吧,姑娘,别跟这没心眼的小妮子计较,来来,咱们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