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说两个孩子一个病了过了另一个,本也并不多奇怪,小孩子爱玩爱闹的生病也只是正常,可是云荣华听外头人说是两个一起病了,心里就存了疑问。
不过到底是穆殷的儿女,虽不是亲生,云荣华也知道对穆殷来说这两个孩子却是第一要紧,身边的柳姑姑等也知道别的都好说,两个孩子要有什么不妥当,可比别人出了事要着紧的多。
尤其这会儿王爷不在府里,越发要紧,这当口要是随便谁有个不好的,便与云荣华无关最后也得怪到她头上。
故而偏殿那头来报,柳姑姑等急的也顾不得打搅不打搅,进来唤醒了王妃,一边道:“王妃要不去瞧一瞧,这当口,小孩子发了一夜烧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一边暗暗又生气,那头怎么不早些来,也好有个对付法子,这病是能拖的么?
云荣华也知道里头厉害,她倒也从未把两个孩子当成利益关系来看待,但生病对小孩子来说,尤其是古代,却什么时候都是个坎,如今听着又有些古怪,穆殷不在,绝不能出什么事来。
在丫头们服侍下随意披了件衣服,忙不迭过来两个孩子毗邻的院子,这院子是当初莫凝选择的,朝向和摆设都是精挑细选的舒服,内卧宽敞精致,里里外外的摆设都不是凡品。
这会儿也顾不得细看,云荣华先来到小世子的丹书院,便瞧着穆宇轩一张雪白粉嫩的小脸这会儿烧的通红,闭着眼眉头紧锁的样子,很是痛苦,张着一张小嘴呼哧呼哧喘着,抽动着脑袋上放着的帕子便掉落下来,一旁服侍的一个按着身子,一个忙去扶帕子,其余丫头们慌乱不堪的望着,只刚换上来的新嬷嬷满面慌张跌着脚也不知嘟囔什么。
看着云荣华进来,忙不迭迎上来噗通跪下直磕头:“王妃恕罪,奴婢也不知这小世子怎么会就半夜里头突然烧上来,只当是普通的热拿水擦了身子,只是不见退,这会儿更是烧的胡话都出来了,王妃快救救小主子吧。”
云荣华看着屋子里忙乱不堪的众人,沉下脸来呵道:“都慌什么,不当差的退出去,挤着屋子里做什么,柳姑姑,去小郡主屋子里瞧瞧,是不是也这么没章法,把多余的都赶出去,让那边管事的嬷嬷到这来我要问清楚话。”
云荣华看着柳姑姑忙不迭出去,又问道:“平日两个小主子生病都有谁瞧着的?去请了没?”
那嬷嬷忙道:“刚烧起来就去请了,有两位大夫是府里头专门安置着给两个小主子看病症的,只说是普通的风寒多喝些水,平日小主子偶尔也有风寒一些药方子都在,照着抓了熬着,却是灌不下去了,这才大家伙慌了神,原本是不敢打搅王妃的。”
云荣华冷冷道:“妈妈新来,我这里头也不多责怪,日后再有什么事关两个孩子,无论大小,都早早儿来报,休要拖延。”毕竟是新上任的,对屋子里的人都不熟悉,所以她也没打算揪着这个不放。
也算是她考虑不周,只没想到会这么快出事,裁撤那些拿大的嬷嬷并不难,只是未曾及时准备好后备,也是穆殷但是昏睡着,她实在精力有限,来不及准备下足够的人手。
也许正是因此,才会有今天的意外。
那嬷嬷也是老实,只被突然的情况吓着了,这会儿也有些后怕,只一个劲磕头不敢辩解,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大好差事,跟着世子爷日后难保没后福享用,不想这会儿却出了这档子事。
云荣华并不去搭理那婆子,看着小郡主屋子里的人被柳姑姑领来,又听她跟自己说了果然,穆娇娘屋子里也是一般情况,热的神志不清的,屋子里的丫头婆子乱成一团一多半只会哭,她皱了皱眉,又问:“两个孩子都是什么时候发热的?以前可有过这事?”
伺候着穆宇轩的大丫头巧馨算是屋子里年岁做的最久的,只是因为被云荣华裁撤的时候降等,如今两个小主子屋子里做事的都是二等,看云荣华头一个瞧向她,忙上来答道:“回王妃话,奴婢伺候小主子有五年了,从未如此过,是四更末上发起来的。”
那边跟过来的小郡主身边丫头柳梢也点头说是。
云荣华估摸着这会儿是五更末,大概中间有一个时辰的时光了,一边朝柳姑姑道:“去请简公子过来一下。”简纯原本打算穆殷醒了便告辞离开的,不过当日便外头乱起来,王府加强了禁卫,云荣华便同他商量,等外头哗乱过了再走,毕竟他身边还有一个小丫头跟随。
简纯倒是没多说什么,结果这会儿得亏人没走,曲向川毕竟不是大夫这会儿早跟着穆殷身边应急去了,想来想去也只有求助于他。
她如今欠简纯的多了,也就索性再不去想什么,总之日后除了感情外,便是命也是可以舍的。
当然这也不过是她的一时妄念,简纯自然不会要她命,只怕这一辈子也不会同她要什么人情。
看柳姑姑去了,云荣华又指派人绞了冷水来给两个孩子敷额头,除了衣衫拿热帕子给两个孩子大血管处擦拭散热,这虽然不是治本的法子,也是她仅知道的一些简单散热的方法。
吩咐完她却又看着两个原先一等如今二等的丫头,虽然前头赶出去几个作怪的老妈妈,但是用惯了的几个丫头她并没有发落,只看在年岁还都小份上给她们机会,如今看来却也未必干净:“好好儿两个孩子为何同时发热,妈妈是新来的不知道事,你等都是老人了还用得着旁人吩咐么?为何不提醒早来回报?”两个孩子住着相邻,半夜里闹腾开岂有不知道的?连她听着两个一起发热了都觉得奇怪,身边伺候的如何会不知道古怪,却是拖到这会儿才来回话,其心可诛。
“两个小主子同你们都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情分,你们就眼睁睁瞧着,到底是何居心?看来本王妃还是罚轻了你们!”云荣华冷冷道。
既然姑息不能够让人懂的知足,她也不用再讲情面,当她这会儿会因为怕出事儿不敢发落人么?“既然没这个心思,留着也是祸害,我看两个小主子这也不用再留你们了。”
两个丫头一听吓得面色一白,跪倒就是一通磕头:“王妃饶命啊,王妃饶命啊,不是奴婢,奴婢不敢的,绝不敢拿小主子性命玩笑的。”
柳梢只是一个劲哭,巧馨却又道:“王妃息怒,奴婢实在是冤枉,小主子这病来的突然,实在是一时顾不得慌乱了,况且,况且……”
云荣华瞧着她一脸犹豫:“况且什么!”
“况且,上午莫妈妈来过,嘱咐奴婢说两位小主子一向爱吃盐笋鸡丁这道菜,原先莫王妃在的时候常给做的,只是后来再没能有谁能做的一般口味,妈妈说她早些日子给备下了一坛子盐笋干,让奴婢给两位小主子得空做一道,别的也没什么,正好今日奴婢几个看厨房有活鸡,便拿了那坛子盐笋干出来求厨房做了一道,两个小主子贪嘴多吃了几块,半夜里这烧,奴婢都以为是吃坏了只当发过了再拉一回肚子也就不要紧的,哪成想却越烧越厉害,这才慌了神的,虽说是奴婢们的错,可真不是故意害两个小主子的,还请王妃明鉴!”
莫妈妈?云荣华心下一动,却听外头柳姑姑回话:“简公子来了。”
云荣华示意外头人进来,一边又暗自吩咐刑姑姑:“姑姑去问问廖护卫,可知道莫妈妈去了何处,若是可以使人寻来,悄悄儿,不要惊动了旁人。”
一边又对那两个哭哭啼啼丫头道:“这会儿两个小主子身边也缺人手,你等先好生伺候。”
两个丫头如蒙大赦,忙不迭磕头退了一旁。
简纯走了进来,身后却还跟着那条小尾巴高初彤。
进来一双大眼珠子咕噜噜转,表情生动,却又硬生生忍着没说话,简纯同云荣华彼此看了眼,直接就问:“出了什么事?”
他也不是无知儒生,京城异动并非不了解,如今同城的情势亦知道一二,很是识趣的乖乖留在王府,尽管他心中对京城康平侯府亦是挂念的,也知道这会儿凭着他一个人力量返回去于事无补,倒是王府消息灵通,留着也许能早知道些消息。
云荣华将两个孩子情形说了一番:“简公子看看,可有什么法子?”
简纯走到穆宇轩床榻边一番探查,又细细搭了脉,这才回转来,却不是对着云荣华,吩咐初彤:“去取了我金针来。”
一边对一屋子人道:“无关的人都出去,屋子里用不着这么多人伺候。”
众人看看云荣华,后者点头,丫鬟婆子便只能鱼贯而出。
等屋子里只剩下云荣华跟身边贴身俩个丫头,简纯才道:“我替两个孩子运针暂时可以压制他们的高热,只是这病根,却不是用药可以治疗的。”
“此话怎讲?”
“若我猜得不错,这俩个孩子不是急病,倒像是中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