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殷闻言呵呵一笑,捧着云荣华的小脑袋瓜子恶狠狠咬着那红嘟嘟的唇啜了口:“丫头,吃饭了。”
云荣华思绪有点跟不上这位,发傻了下脱口道:“你不才吃了么?”
穆殷同样也怔了下随即就是哈哈一声大笑,顺势就抱着人站起身来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出来,外头柳姑姑就守在不远处,里头的动静无论刚才是否听到她都良好的表现出了沉默,只是在穆殷大笑着出来是抬了下头。
一旁巡查而过的士兵也有不少露出些许诧异表情看过来,不过穆殷都不以为意的只管自己大踏步向前,柳姑姑瞧着二人出来便识趣的紧跟在后头。
看王爷抱着王妃走过离着大帐最近一棵树头上蹲着个红色身影,凌风冷眼瞧着下头很不以为然的撇开眼,叼着根草而径直横卧在了一根树梢上。
穆殷这边抱着云荣华已经来到给女眷扎下的休息营帐前,听到动静王贾氏同刑姑姑明珠雁卉都已经走出来纷纷行礼,穆殷丝毫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手,这才把云荣华放下来。
那边王贾氏心里忐忑不已,也不知自己这一次冒险而为究竟能否成功,穆殷那双鹰鹫一般的利眸直直看过来的时候她就有点腿肚子打软,实在不敢相信就在刚才这位还怀里头抱着新任的王妃这么肆无忌惮的走过来。
低头瞧也不敢再瞧二人一眼,只低了头准备跪下行礼,一旁云荣华突然插嘴:“夫人身怀六甲,就不要行此大礼了,王爷以为呢?”
穆殷眉眼掠过一丝并不明显的笑意,却语气沉沉的:“既然王妃如此,就免了吧。”
王贾氏心里不由掠过一丝希望,看这样子,镇北王似乎极给王妃面子,也就是说她这边走王妃的路线有了五分的胜算。
就听穆殷道:“本王政务繁忙,夫人愿意的话,就多过来陪陪王妃说说话,令夫王将军,倒是个难得的人才,本王还要多谢他此次护送的大恩呢。”
王贾氏心中大喜,忙纳头就拜:“多谢王爷,多谢王妃,王妃若是不嫌弃,妾身也正好无事,愿意来陪王妃解解闷说说话。”
待穆殷免了礼,王贾氏又忙不迭道:“夫君营帐就在前头,妾身这就同夫君去说一声,关于威宁候的事,妾身知之不多,还要请夫君同王爷亲自说个明白。”
眼见对方倒是个识趣的,穆殷默然,王贾氏很是眼力劲的告退下去,很快就直奔自己丈夫所在营盘。
王同仁刚告辞了镇北王出来,他这边同王爷说了些今日护卫之事,镇北王不过是模棱两可的,既不亲近也不疏离,他也莫不太准这位王爷的脾性,说起来自己这个任务不尴不尬的,反倒是有些棘手,威宁候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家中兄长更是言语里迫不及待想要讨好那位,可是王同仁实在不太愿意助纣为虐,不要说镇北王是本朝北部边防的柱石,国之栋梁,他身为军人,也极不愿意行那些龌龊阴险之事。
可是家中长兄以孝悌之道压着,他是左右为难,妻子暗中露出话头来让他索性不如靠了镇北王这边,他却又犹豫,毕竟他压根同这位王爷没有任何来往,不要说信任,便是交情都没有,凭什么让人信任,且自己也不是喜欢钻营之辈,实在也拉不下脸面去求人。
从大帐里出来这边转到自己的营帐,因为行驶护卫之责,三千兵马就围在外头,离得镇北王自己人的营帐有一里之隔,想到威宁候给他这些人时透露的意思,越发令他烦躁,瞧见自己的亲卫顺口就问道:“夫人呢?”
亲卫兵讷讷不敢回答,王同仁眼见他一脸不自在,不由脸色一沉:“怎么回事?说!”
“夫君!”不等亲卫兵说话,倒是听到老远有人叫,就看到自家婆娘一脚浅一脚深的赶过来,他不由一皱眉:“你个婆娘家家的军营外跑什么跑,成什么体统!”
王贾氏也不在意王同仁的口气,拉着他径直往里头走,被自己夫人拉扯王同仁有些落不下面子,讪讪道:“瞎拉扯啥!”
王贾氏却懒得同他解释,下死力气拉着人进了营帐就道:“夫君,妾身同镇北王说好了,您回头去跟王爷买个好,咱们日后就用不着看那位的脸色了!”
王同仁一时没反应过来,半天络腮胡子也瞧不出脸色,却是抽了一抽,脱口道:“你说啥!”
王贾氏瞪了他一眼:“装什么呢,都几晚上没睡好了,打量我不知道你?咱们这么过有意思么?成日被人打压不说,回家还被人惦记,这次出来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是要咱俩给人做筏子呢,出了事你一条命没了不说,你要咱母子俩怎么活?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我肚子里这块肉想想,该是咱们自己过自己日子的时候了,夫君!”
王同仁脑子里一时半会呆了半晌,方才抓着个重点,“你,你怀上了?”
王贾氏拉着王同仁平日握刀抓矛的手放在了肚子上:“是,大夫说有两个月了!”
王同仁一时喜不自禁,他这出生尴尬,全凭自己拼搏,如今总算是有了后,也算是对得起九泉下的母亲。
“怎么都没听你说呢,这都有了,还跟着出来瞎折腾啥!”王同仁小心翼翼抚摸还不见隆起的肚腹,又喜又惊的说道。
“要是连你命都没了,我母子俩还能有好活路?不跟着你出来,我还怕这块肉活不到出生呢!”家里那可不是安乐窝,分明就是个狼窝,看着王同仁好,没少给她使绊子,她一个大人也不怕,可如今多了一个小的,只怕是防不胜防。
还不如跟着出来有一条活路可以闯呢。
王同仁脸上有几分讪讪的,大丈夫连自己妻子也保护不了,说出去有损颜面,好在他这个夫人不是个软弱的主,否则还真是难以在王家立足。
他几次想要提出分家,可是大哥大嫂都以老太爷临去前遗言要兄弟彼此扶持照顾为由硬生生压着,族里都已经得了大哥一家子好处,不肯出面说话,他现下又没有足够大的靠山,只有等他再博出大的功名,也才能在族里说得上话,如今是被一个孝道压得死死的。
王贾氏哪有不知道她夫君的难处和打算,看丈夫眼神温和希冀的看着自己的肚腹,也知道这会儿是最好说话的机会了:“夫君,妾身知道你为难,可咱不为你我,也要为这个孩子打算,难道说就这么过下去?不说日后,如今眼下,威宁候跟大哥给你什么差事了?你真能做到?这镇北王可不是旁人,是你一个小小参军能算计的?就是成了,你也就成了没用的棋子,还不是给人推出去当替罪羊?你难道就舍得这孩子?威宁候给你的保证你信么?妾身倒是宁愿信王爷,他堂堂正正是个宗亲,一向一言九鼎的,要是咱们肯投靠他,也是名正言顺,他能不给咱活路?比那什么威宁候可是可信的多了,您这些日子辗转反侧的犹豫不也是这么个意思?咱不求有功,但是也不能去害人吧?妾身不懂大道理,可也知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咱们可不能干让子孙蒙羞的事啊!”
一番话下来,却是王同仁一句也没接茬,王贾氏倒也没有再继续说话,夫妻俩个头并头的靠在一起,她知道自己这个夫君看着有些粗犷,却是个知道事理的,就是有些耿直,不让也不会让大哥家一再算计。
自己跟着来的小心思王同仁不可能完全不察觉,只是心里头矛盾,毕竟骨肉至亲,要是选了另一方就势必斩断了这唯一的血脉,当初可是在老爷子病榻前发了誓要照顾好兄长一家的,可这亲情也得看值不值得维系,要是一味只付出,对方却一而再的算计,甚至不惜连血亲的命都舍弃,只为了自己,那这种亲人不要也罢。
她跟那一家子可没什么感情在,王同仁走不出这一步,她却是没顾忌,少不得要把这迂直的男人拔出来,谁不是自私的?为自家打算那是做丈夫的天经地义,她如今肚子里有这么一块宝,不愁王同仁不松动。
再加上国家大义,想来这人再愚直,也要掂量几分了。
果然王同仁沉默许久,终于道:“只是不知道王爷能否给这个情面!”
王贾氏鹅蛋脸上浮起真正开怀的笑意来:“妾身不是说了,同王爷说通了,夫君一会过去只需说明白事实就是了,依着妾身看,那位王爷是个英雄人物,断然不会为难你,不过妾身同王妃说好了,这一路就陪着她一起,路上妾身就不能照顾夫君了,夫君自己要小心!”
王同仁有些赧然,他可不是傻子,哪里听不出自己夫人这是要拿自己在王妃那做个人质,否则镇北王哪有那么容易信任自己,不由脱口道:“委屈夫人了,为夫实在亏欠夫人太多!”
王贾氏一拍他手,嗔怪道:“说什么,你我夫妻用得着这么客套么?你好了,妾身才能好不是?还有咱们的孩子,还不得靠着夫君好好儿的,咱夫妻还说这种客气话干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