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呀,把饭做了摆上来罢,贾夫人同我们一起用罢。”云荣华随即又道。
王贾氏却是急道:“王妃,妾身绝不是虚妄之言,若是王妃不肯信妾身,妾身保证王妃必然会后悔的。”
云荣华面色一沉,“夫人这话,莫非是要威胁于我?本王妃虽没什么本事,可也绝非轻易被人威胁的,我本想同夫人亲近些,出门在外少不得互相照应,只看来夫人没这个意思,来人,送客!”
说罢起身甩袖要走,王贾氏不由着急:“王妃自己不在意莫非也不在意王爷,若是因为王妃不肯通融,还请引荐王爷,妾身自会同王爷相求,若是王爷也不肯,妾身绝无怨言!”
云荣华不由一声冷笑,看向王贾氏:“夫人此话,莫非意思就是本王妃不通融,便是要承你怨言?那便也是夫人的自由,你既有这主意,便自己同王爷去说便是,令夫不也同王爷在一处竟日见面,还用得着本王妃来做这不讨好的事么?”
说罢更是不搭理王贾氏,返身离开。
柳姑姑刑姑姑两个跟在云荣华身后,刑姑姑看了眼不远处被抛下神情晦涩的王贾氏,有些犹豫的在一片道:“王妃,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涉及王爷,若是真如她所言,倒是对咱们王爷有利,同王爷说一声并没什么不妥当的。”
云荣华何尝不知道这个,其实王贾氏说的意思就是王同仁虽然是威宁候的人,显然并不是与他一条心的,她想要借着自己引荐,同穆殷这表忠心。
问题就在于王贾氏的态度,显然她心里头还有什么依凭,所以别看她表现柔弱,却是言辞并无恭顺,想必也是知道自己是太后所点,于穆殷并不见得同心合力。
故而这态度也不见得多么恭顺,既然对方并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又何须买这个好过去,她笑了笑:“既然她有求而来,总晾一晾也没什么不好,不然倒要让她平白讹去些不必要的。”
“万一如此一来,万一她改主意了又如何是好呢!”
云荣华呵呵一笑:“她都已经求到我跟前来,还有退路么?”那么多人瞧着,她既然迈出这一步,便不可能再退,路都给她自己堵死了,要是没成,只怕她一会儿就该急了。
“就怕她觉着王妃您不好说话,去求了旁人,这功劳平白给了别人,倒不如您把握着好,若是真能让那王大人站在王爷这边,只怕王爷会高兴的。”刑姑姑还是有些担心,不为别的,若这王贾氏真有亲近意思,被拒绝了心里难免添堵,要是一赌气寻了旁人去,岂不是白白丢了这让王妃在王爷跟前长脸的机会。
她既然跟着了云荣华,心里头便向着王妃,曲向川也提醒过她,让她帮着给两位主子拉近关系,毕竟王妃若是得宠,她们做下人的日子也好过,尤其日后回镇北王府,那可是还不知要怎么折腾呢。
云荣华看她一眼,淡笑,刑姑姑的好意她也知晓,无非是希望她借着这个机会买个好给王爷,她如今已经成了王妃,若要过好日子,自然只有依靠着王爷。
想必大家伙都是这么一个想法,倒也不能说不对。
“姑姑以为,她若是能找到旁人,还能求到我这来么?”云荣华笑道。
刑姑姑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不过看云荣华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只好忍下不再多劝,做奴才有奴才的分寸,没得一而再的劝,反倒是惹了主子不快。
不大一会儿功夫,云荣华已经在刑姑姑引领下进了今夜准备的营帐,虽说是在外头露营,不过因为是王妃行帐,布置的也比那些士兵要华丽得多,里头铺着厚厚羊毛毡子,四角支着三足鎏金兽纹炉和炭盆,暖意融融的。
却见明珠过来回禀:“禀王妃,那位贾夫人给王妃赔罪来了。”
云荣华虽然甩手离去,却单单留了明珠,明珠也机灵,捧了壶茶水,看王贾氏羞愤难当的样子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定在当场,只当没瞧着,沏了杯茶递过去:“夫人喝口水润润喉吧。”
王贾氏虽说被云荣华一句话顶回去有些落面子,可委实这件事起了头便没有回头路,在王家实在被上头嫡子一房挤兑的没有活路,威宁候虽然用他夫君,可锦衣伯的荣耀却是在大哥头上,夫君就是再怎么能耐,也是越不过大哥头上去的,如今看着重用,可这个差事却是真正要人命,谁不知道镇北王是阎王爷,威宁候不知道派了多少监军名义的心腹过去,都没什么好结果,这差事是大哥推荐的,只怕就是要借着别人的手解决了这个日益威胁自己地位的弟弟。
王贾氏也是一个很有胆识的女人,知道什么才是对自己家有利的,威宁候是外戚,如今看着鲜花着锦的显要,可却是小皇帝一派眼里的沙子,与其靠着威宁候,还是站在皇帝宗亲镇北王这边更明智。
在此出行,她以边关远行,担忧夫君为名义请求随行照顾,这种事原本哪里是当家主母干的,都是遣送个妾室配房的过去伺候照顾,可她在王家原本就是其他房的眼中钉,乐得把他夫妻俩一起往虎口送,她才得以有这个机会接近镇北王府的女眷。
镇北王穆殷绝不是她一个五品武官家眷能随意见着的,至多能见着王妃已经是极限,她也是赌了新王妃年纪小,大概不会轻易给人落面子,再加上自家夫君是名义上护送大军的统领,想来对方也不会不乐意维持面上的亲近。
可云荣华起先倒也客气,后头却是强硬至此,懊恼之余她也是进退不得,这话已经说出口,要是传出去夫君就是没退路了,她是瞒着夫君来的,因为王同仁虽然也不满意王家,奈何却是孝道忠义左右为难,她没那么多顾虑,可她这边却压根没见着王爷得不到确切的保证,要是穆殷不知道,到时候不承认,夫君两头落空,只怕就是连小命都保不住了,威宁候可不是大度的人,对背叛自己的人,从来睚眦必报。
想到威宁候手段,还有王家那些嫡亲的嘴脸,王贾氏咬了咬牙,陪着笑脸对明珠道:“还请姑娘替我在王妃面前说一句好话,刚才是我急躁了些,冲撞了王妃,请她大人大量不要计较,我这就过去赔罪,求求姑娘帮我传个话吧。”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只赤金嵌翡翠镯子不由分说塞进了明珠手里。
明珠被云荣华留下却是知道自家主子心思的,手里托着镯子掂了掂笑道:“夫人请稍后,我家王妃是个好说话的,只旁人给她五分情面,她便也肯回敬七分,夫人一会说话,可要仔细些的好。”
看王贾氏连连称是,明珠也不矫情,收了镯子便到云荣华所在处来回禀,一面把收到手的镯子拿出来给云荣华瞧了:“这镯子比那位夫人身上一整套头面衣服都要精贵,怕是她心尖上之物,如今也肯拿来贿赂奴婢,显然是真急了。王妃您看要不要见见?”
云荣华打量会儿那雕了龙凤戏珠精细纹路的翡翠金镯,点头:“那便让她过来吧。”
明珠应了,要把镯子留下,云荣华摆摆手:“人家给你的,只管留着就是,日后倒是可以做个传家宝。”
明珠脸色微红,含羞笑着忙谢过了将镯子收入怀中,心里头却是暗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