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见到老渔夫,那小姑娘顿时冲上去抱住了他。
那老渔夫显然被屋中的情况震住了——小孙女身前是一个陌生的少年,大孙女则晕倒在一旁。
他呆立片刻后,拉着小孙女的手冲到大孙女身前:
“笙儿!笙儿!”见没反应,又边拍拍大孙女的脸,边问小孙女:
“月鹿,你姐姐咋回事儿?上午还好好的,现在怎么这副模样!”
是了,那晕倒的少女便是吴笙,涂药的小姑娘就是吴月鹿。
吴月鹿也是焦急万分,连忙给爷爷交代了姐姐的情况。
原来,今天可以早早回家的吴月鹿一进门就看到了姐姐和躺着的少年。
此时的吴笙已是半昏半醒,她一阵比划,告诉妹妹:这少年命悬一线,要立即给他擦药。
一番交代后,她又比划着:自己小睡一会儿,不要打扰,便晕了过去。
吴月鹿一时惊慌,只好听姐姐的话,为少年擦药。
少年命悬一线,自然不能怠慢!
可姐姐似乎也有异样,叫人如何安心!
吴月鹿两头焦急,如何能不烦躁?但也只能先给少年涂好药才是,便有了程豫醒来的一幕。
老渔夫听了微微叹气,抚摸着吴笙湿漉漉的头,说:
“唉,我的好笙儿啊。”又起身对吴月鹿说,“月鹿,你快给姐姐擦干换身衣裳,我去找药师!”
吴月鹿听了,便把姐姐抱到了里屋。
老渔夫走到程豫身前,有些赏识地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
“嗯...长得是一表人才,身子骨也不错。”
他的目光在程豫的身上扫过后,看到了一处怪异的景象,便猛地凑近程豫的脸,严厉地说:
“你个小东西,我两个小乖乖是长得好看,但你要是再敢对她们动歪心思,我...我就叉死你!你明白了?”说着一条胳膊有力地挥动一下,作叉鱼的动作。
程豫见他如此凶狠,哪管明白不明白,连忙拼尽全力地点头。
老渔夫见此,“哼”了一声,又微微一笑,便奔出门找药师去了。
一会儿,程豫便见一个橙袍人和老渔夫走进里屋,那老渔夫焦急不已的在前面奔走,但那橙袍人却是悠闲地散着步,弄得老渔夫几次掉头拉他。
他们刚进去,吴月鹿就被支出来照顾程豫。
里屋传来声响,是老渔夫和橙袍人的声音:
“药师,我孙女儿这是怎么了。”
“叫我大师!”
“行行行,大师,我孙女这是...”
“死不了,有些疲惫,又受了凉,加上微微中毒。我这药可以让她一会儿醒过来,但这毒甚是奇怪...”说着给她喂了药。
“这是什么毒?”
“嗯...这是...这是...是一种奇怪的毒!没错,嗯...”
“那大师快给她解毒吧!”
“这...咝——我不曾见过此毒,自然是解不了的。”
“啊,这,这可怎么办!啊,我的笙儿啊,你才十六岁呀!你还没嫁人啊!我个老东西没用啊...”
“哎呀,死不了的!而且她中的毒不深…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喂!”
老渔夫哪听得到橙袍人的后话?
他的哭喊声像破碎的刀片一般从里屋穿刺而来,惹得屋外的两人也伤心不已。
吴月鹿眼眶已红,小声抽泣着,眼泪掉下之际,她一把擦干眼泪,对程豫叫道:
“都是你!是你害了姐姐!我...我要杀了你!”说着便一掌打来。
程豫愧疚不已,既然害了那少女,赔命便是,于是闭上双眼,安然待死。
可吴月鹿毕竟只是一个小姑娘,又怎会如此心狠?
那一掌打到半空便不忍打下去了。
里屋的橙袍人听到了吴月鹿的话,便出来问道:
“他是如何害你姐姐的?”
“他...他...反正跟他有关!”吴月鹿抽泣着说。
那橙袍人本就准备看了吴笙,就来看程豫。既然现在吴笙的毒解不了,那就试试他吧。
然而,他走近一看,顿时吓了一跳,慌张说道:
“呀呀呀!这...这...”
“怎么了?”吴月鹿问。
“你姐姐好歹只是受受罪,性命倒是无忧,这...这个孩子怕是…唉。”橙袍人叹道,又说:
“他活不到五天了。”
老渔夫和吴月鹿惊讶不已,顿时对程豫充满同情。
那橙袍人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起身,说道:
“这个我可救不了啊,我...我我走了,再见!”说着就要离开。
但当他起身要离开时,却猛地一震——他死死地盯着放在程豫头边的一块紫色玉佩!
他颤抖地说:
“这...这玉佩是谁的?”
“我…的。”程豫吃力地说。
那橙袍人不可思议地看着程豫,瞧了一会儿,正色道:
“你等着,我这就叫我师弟来救你!”说完,连忙奔出门去,和刚才的悠闲散步形成了滑稽的对比。
三人面面相觑,疑惑不已。
这时,里屋传来翻身的声音,老渔夫和吴月鹿连忙进了里屋。
只见吴笙额头冒汗,一脸痛苦,正在床上翻来翻去。
两人连忙拉住她,给她擦汗按摩,呼唤着她。不一会儿,吴笙便停了下来。
见吴笙渐渐醒来,老渔夫和吴月鹿高兴不已,把她慢慢扶起,让她坐了起来。
可吴笙却挣扎着下床,要向外屋去。两人连忙扶住她走了出去。
吴笙见程豫已经转醒,似乎性命无忧,微微一笑,在他身边坐下,细心的察看起他的伤情。
程豫只觉馨香浮动,一股温暖的气息拂扫着自己的身体,舒适之中似有微痒之感。又想到她之前救自己性命,为自己疗伤,现在还这么关心自己,便感激不已地看着她。
老渔夫见吴笙如此细心照顾,觉得有着别样的意思;又见程豫这毫不收敛的执着眼神,觉得他对自己的大孙女是一片深情。
这么想着,老渔夫的脸上浮现出了幸福的笑容——他的笙儿终于有个归宿了!
从他收养这个孙女的那天起,他无时无刻不心忧吴笙的未来。
吴笙不像吴月鹿那般健全,找个人家自然难上许多。老渔夫走过无数人家,却无一如意——他无数次的遭白眼,遭谩骂,最后被轰出去。
每每这时,他只好反驳道:
“他*的,我穷人家的姑娘你可以不要,但你不能瞧不起!”
当然,也有瞧得起的人家,但老渔夫又看不上对方的人品与条件,怕吴笙嫁过去受委屈,仍是没有结果。
现在,有笙儿中意的小子,而这小子又对笙儿有情谊,还一表人才,真是缘分到来呀!自己开始竟还对那些渔人的话有些不信呢!
他激动地搓着手,直到一旁的吴月鹿眼神奇怪地看着自己,这才停下。
遭了小孙女的目睹,他得做回爷爷的角色了,只见他严厉地说道:
“笙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和你妹妹现在可懵得很呐。”
吴笙微微一笑,侧过身来,一阵比划,演绎起了自己入海救人的一系列事情。
吴笙潜入水中后,一直游到了程豫的身前,她一番努力,将程豫拖上岸来。
她见程豫虽然没有溺亡,但此时乃是万分危急,便也顾不上什么众目睽睽了。
只见她不断地给程豫按压吹气,使沙滩上出现了许多意味深长的目光,和各种各样的坏笑与斥骂。
之后,吴笙便搂抱着把程豫弄回到屋里,众人自然又是一番意味深长——因此,老渔夫才会听到他“有孙女婿”这样的调侃。
屋内,吴笙知道必须要为程豫涂药,便闭着眼睛为他去衣遮丑。
睁眼时,她发现两处较大的可怕伤口在程豫全身的伤口中无比瞩目。
伤口上还有着剧毒!
怎么办?
救人心切的吴笙毫不犹豫地伏在程豫的胸前,一口口地为他吸出伤口中的毒素。
一阵阵的酸涩血腥让她几次呕吐,但她还是坚持着——她坚信这样能为眼前这个性命危急的少年减轻痛苦。
可她越吸越觉得全身疼痛难忍,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当她将程豫大腿伤口处的毒素吸得差不多时,她终于支撑不住了。
好在这时吴月鹿回来了。
为了让妹妹全心救程豫,她尽可能向妹妹夸张地描述程豫的伤情——其实这可能并没有夸张多少。
她告诉妹妹涂药的注意点,还告诉她毛巾下的东西看了要变瞎,然后让妹妹不要打扰她休息,这才渐渐晕去。
老渔夫、吴月鹿,还有程豫,在知道了这些之后都沉默了一会儿。
老渔夫疼爱地抚摸着吴笙的头,对她说:
“笙儿,你做得好,做得对!我吴老头养了你这么个乖孙女,这辈子没白过!”
吴笙笑着摇了摇头。
吴月鹿跳到姐姐身前,看姐姐的身体并无大碍,便帮着姐姐端药,或是拿东西。
程豫自然感动不已。
他说不出话来,只任由吴笙在自己的身体上涂抹药物——他已经完全地信任她。
就在四人一片和睦之时,屋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正是橙袍人和他的师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