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清军大败明兵,清太宗十分高兴,便在营里大开筵宴,犒赏兵士。正吃得热闹,贝勒岳托站起来自告奋勇,请领一旗兵队,趁今夜月色皎洁,前去袭取松山城。太宗摇着头说道:“不可。一来,我军将士连日辛疲,今夜无事,便该休养;二来,你也莫小觑了这座松山城。朕打听得城里明朝将士很多,有洪承畴、邱民仰、张斗、姚恭、王士祯这班大将,又有总兵王廷臣、曹变蛟、祖大寿带领三万人马,把守城池。就中那位洪经略,是朕心所最仰慕的。听说他是中原才子,又熟悉中国政治风俗。朕欲并吞中原,先要说降这位经略大臣,才能成功。”
太宗说着,只见帐下走出一位大臣来,说道:“这事容易。臣和松山副将夏承德,颇有几分交情,臣可以亲走一趟,进松山城去劝降。先说降了夏承德,再请他帮着臣说降这洪经略,岂不是好。”太宗看时,原来是贝勒多铎,不觉大喜,当下备办好劝降书,多铎带了五百名兵士,走进松山城去。不多时,多铎回来说,夏承德颇有投降之意,洪承畴却誓死不从。他说城可破,头可断,大将经略却不可降。太宗皱一皱眉头,便请范文程入帐,再写一封劝降书,着他自己送去。仍是说他不动。
过了几天,忽见他大儿子肃郡王豪格,笑盈盈地走进来,说道:“父皇大喜。那松山城已经给孩儿打下来了。”太宗喜得心花怒放,拉住他儿子的手,问个仔细。豪格说道:“是役松山守城副将夏承德,预先打发人来说,他把守城南,今夜竖起云梯,向南面爬进城下,他在里面接应。到了夜里,孩儿带了大队人马,果然从城南打了进去。当时捉住明朝经略洪承畴,巡抚邱民仰,总兵王廷臣、曹变蛟、祖大寿,游击祖大名、祖大成一班官员。又杀死明兵三千余人,活捉住妇女孩童千余人。获得盔甲大小红衣炮、乌枪等物一万余件。请父皇快快安插去。”太宗点头称是,传令不许虐待汉人,准了贝勒岳托的奏章。一品的汉官,把诸贝勒的格格,赏他做妻子。二品官把国里大臣的女儿,赏他做妻子,又特下上谕,把洪承畴送到客馆去,好好地看待。每天筵席去请他吃,又挑选四个宫女去伺候呼唤。那洪承畴原是明朝的忠臣,也是一位名将,如今被清军捉住,愿拼一死,谁知送他到盛京来,太宗既不传见,也不杀他。看看那班总兵官,杀的杀,降的降,早已一个都不在他身旁,又看看自己住在客馆里,吃的是山珍海味,住的是锦襟乡榻,便知道清朝还有劝他投降的意思。他便立定主意,从这一天起,一粒饭也不上嘴,一天到晚,只是向西默坐着。太宗派人来劝他吃,他也不吃。劝他降,他也不降。后来他恼了,索性把房门锁起来,所有一切侍从宫女,都不得进去。
看看过了两天,洪承畴粒米未尝进口,太宗颇为忧愁,对诸大臣说道:“倘然洪承畴不肯投降,眼见这中原取不成了。”便下圣旨,无论何人,有能出奇谋,说得洪经略投降的,赏黄金万两。这个圣旨一下,谁人不想得这黄金,便有许多大臣,想尽方法去劝说,无奈洪经略总给你一个老不见面。看看已过四天,洪承畴已饿得不像个模样了。那多铎找来一个洪承畴的贴身书僮,名叫金升的,一面恐吓着他,一面问他洪经略在平时最爱什么。那金升初不肯说,后来多铎吩咐自己府里的侍女,把金升领去,大家哄着他,劝他吃酒,又和他胡缠。内中有一个侍女,面貌却长得白净,金升看上了她,那侍女便陪他睡去。在被窝里,金升才说他主人是独爱女色的。
这个消息,一传出去,多铎便去奏明皇帝,挑选四个绝色的宫女;又在掳来的妇人里面,挑选四个美貌的汉女,一齐送进客馆里去。谁知洪承畴连正眼也不看她一眼,这个太宗急得在宫中搔耳摸腮,长吁短叹。文皇后见他这个情形,莫名其妙。后来太宗把洪经略不肯投降的事说了出来,文皇后微微一笑,说道:“想来洪经略虽然好色,决不会爱那种下等妇人。这件事陛下放心,付托在贱妾身上,在这三天内,管教说得洪经略投降。”
文皇后得旨,便换了一身艳服,梳着高高的髻儿,擦着红红的胭脂,鬓影钗光,真是行一步也可人意儿。打扮停当,吩咐备一辆小车,带着一个贴身宫女,从宫后夹道上,偷偷地出去。到了客馆里,看看那洪承畴,到也长得清秀。他盘腿儿坐在椅子上,已是五日不吃饭了,早把他饿得头晕眼花,神志昏沉。文皇后指挥宫女,把他扶下椅子来,放倒在炕上,宫女便退去。文皇后爬上炕去,盘腿儿坐着,把洪经略的身体,轻轻扶起,斜靠在炕边。那江承畴昏沉沉,由得他搬弄,总是闭上眼。后来觉得自己身子落了温柔乡,一阵一阵脂粉香,吹进鼻管来。他本来是天生成的一位多情人,别的事都打不动他的心,唯有这女色上的勾当,便是临死时候,也多少要动一动心。况且那阵香味,是文皇后所独有的,觉得异样触鼻,不由得他的心中怦怦地跳动起来,便忍不住开眼一看,只见一个绝世佳人,明眸皓齿,翠黛朱唇,看着他盈盈一笑,那种轻盈妍媚的姿态,真可以勾魂摄魄。
洪经略忍不住问了一声:“你是什么人?”接着听得那佳人嗤地一笑,说道:“好一个殉国忠臣,你死你的,何必问我什么人。”洪经略说道:“我殉我的国,和你有甚相干。”那佳人便慢慢地说道:“妾此来带着一片慈悲心,见经略如此受苦,满意要来救经略早早脱离苦海。”洪经略冷笑一声,说道:“你敢是也来劝我投降么?我的主意已定,再过一两天,便可发我的心愿了。说降的话,我很不愿听的。快去罢。”
那佳人听了,又微微一笑,把身子格外挨近些,说道:“经略既是打定了主意,妾怎么敢来破坏经略的志气呢。但是,经略在这里熬着,一天比一天难过得多。降既不肯降,死又不快死。如今妾有毒酒一杯在此,请经略快快吃下去,可以立刻送命,免得在这里受苦;妾可怜经略,这一点便是来救经略早早脱离苦海的慈悲心。”洪承畴这时正饿得难受,听说有毒酒,便睁眼一看,见那佳人玉也似的一双手捧着一只碗,碗里盛着黄澄澄的一碗酒。便硬下心肠,劈手夺过来,仰着脖子,往嘴里一倒,咕噜咕噜的一阵响,把这碗毒酒,吃得个涓滴不留。那佳人便拿回碗去,转过身来,扶他睡倒,自己却也和他倒在一个枕上。
却说洪承畴饮了这杯毒酒,躺在炕上等死。谁知等了许多时候,死也死不去,睡也睡不着,反觉得精神渐渐清醒起来。枕畔那位佳人,起初还是静悄悄的不作一声儿,后来见他不得安睡,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些闲话又问起他府上有几位姨太太,哪一位长得最好看,哪一位年纪最轻。洪经略听了这几句话,勾起了无限心事,心中一阵翻腾,好似滚油熬煎一般难受。
那佳人接着又道:“经略此番离家万里,尽忠在客馆里,倒也罢了,只是府上那一位心上人儿,从此春花秋月,深闺梦里,想来不知要怎么难受呢?”洪经略听到这里,早已撑不住了,哇的一声,转过身来抽抽咽咽地哭个不住。那佳人打叠起温言软语,再三劝慰,他才止住了哭。叹一口气,说道:“事已如此,也顾不得许多了。只是这碗毒酒吃下肚去,怎么还不死呢。”一句话,引得那佳人一头躲在他的怀里,嗤嗤地笑个不休。洪经略问她怎么好笑。那佳人说道:“什么毒酒不毒酒,那是上好的参汤呢。俺看你饿得难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便哄着你吃一碗参汤下去接接力。这是俺家从吉林进贡来的上好人参,这一碗吃下去,最少限度,也可以活着五六天。看经略如今死也不死。”说着,又忍不住吃吃地笑。洪经略给她这一番话,说得脸上红一块白一块,果然觉得神气越发清醒了。一会儿,那佳人又在他耳边低低地说道:“经略大人,我看你还是投降的好,一来也保全了大人的性命;二来也不失封候之位;三来也免得家里几位姨太太孤守一世;四来也不辜负了俺一番相劝的好意。”说到这里,便停住了。霍地坐起身来,一手掠着鬓儿,斜过眼珠儿来,向洪经略溜了一眼,粉腮儿上顿时飞起了两点红云。然后,低着脖子,只是弄那围巾的流苏,一种娇媚的姿态,把个洪经略看得眼花缭乱。他忙收一收神,跳下地来,大声喝道:“你这是那里来的淫婢,也来诱惑老夫。”那佳人听了,却不慌不忙,盘腿儿向炕沿上一坐,从怀里掏出一方小小的金印来,向洪经略怀中一掷。洪经略拿起来看时,不觉吓得魂不附体,两条腿儿软绵绵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说道:“外臣该死,外臣蒙娘娘天恩高厚,情愿投降,一辈子伺候娘娘凤驾。”
原来那方金印上刻着两行字,一行是满文,一行是汉文,“永福宫之宝玺”六个字。洪经略到这时,才知道坐在炕沿上的便是赫赫有名的关外第一美人、满洲第一贵妇人孝庄文皇后。所以吓得他不住地磕头,只求娘娘饶命。那娘娘伸出玉也似的臂膀来,把洪经略拉上炕去。洪经略看她身穿一件红嵌金带的旗袍,那大襟上揩着自己的眼泪鼻涕,湿了一大块,越觉得不好意思,爬在炕上,还要磕头。
第二天圣旨下来,拜洪承畴为内院大学士,在崇政殿赐宴。此后,太宗常常为国家大事,把洪学士召进宫去。文皇后也坐在一旁。洪学士见了皇后,趴下地去,多磕几个头,口称罪臣。文皇后见了,总微微一笑。太宗因为文皇后有劝降的功劳,也另眼看待她,有时指着洪学士,对文皇后说道:“他是投降皇后的。”大家笑着,虽说如此,却不知内幕。自从洪承畴投降后,太宗待皇后的恩情,却是日淡一日。皇后肚子里,也有几分明白,心中便有说不出的怨恨。闷起来便带着那王皋、邓侉子两人,出外打猎。
皇父摄政王多尔衮
崇祯十六年(1643年)十二月,多尔衮称摄政王。由于多尔衮军功卓著,才智过人,所以很快掌握了实权。清顺治元年(1644年)正月,郑亲王济尔哈朗自知实力不敌、才能不逮,便甘居其次,宣布:今后有什么事都要先去请示睿亲王。从此,睿亲王多尔衮便掌握了清政权的最高决策权,开始了他的摄政生涯。
几个月之后,多尔衮率领八旗军队顺利进人山海关,招降吴三桂,于五月初二进入北京。十月,他拥立福临在北京举行隆重的登基仪式。
多尔衮在摄政期问除了率军人关、定鼎燕京之外,还采取了如下措施:
第一,平定天下。
顺治元年五月二十二日山海关一战,清吴联军大败李白成的农民军,并乘胜追击四十里。随后,多尔衮封吴三桂为平西王,交给他一万军队,命他继续追击农民军。五月二日多尔衮率少数人马入京,大军则由阿济格、多铎、吴三桂等率领,继续向西追击,李自成于四月三十日撤出北京,经河北向山西撤退。他曾在真定(今河北正定)进行抵抗,与吴三桂激战一天,但终难挽回败局。不久,农民军由固关(今河北井陉西)撤入山西。清军追至关下而返,退还燕京。至此,黄河以北、山西以东的大部分地区归入大清版图。五月十二日,阿济格、多铎、吴三桂回到燕京。李白成留刘永福镇守太原,目率大军退往西安。
多尔衮一面派兵镇压、招抚中原的小股义军及地主武装,一面子六月派固山额真叶臣进攻山西。清军从河北、河南进入晋南。十月叶臣打进固关,攻陷太原,占领了山西。
十月,福临下诏定鼎燕京。不久,多尔衮先后命令英亲王阿济格为靖远大将军,统兵攻打农民军;多铎为定国大将军,率军征江南。
李自成也在七月后组织了反攻。十月,大顺(李自成农民政权的国号)农民军两万人进攻河南,多尔衮得知后,忙派多铎先去进攻西安。多铎闻命后率军由山东经河南逼近潼关,顺治二年正月,多铎攻破潼关,李自成被迫弃西安向河南转移。从陕西进攻农民军的阿济格遇到了对方的顽强抵抗,二月中旬才进入西安,而此时多铎已率军东去。五月四日,李白成在率军转移途中不幸牺牲。
多铎于顺治二年二月离开西安,三月接到了多尔衮命他带兵南下的指示。他率兵出虎牢关,抵归德,兵分两路向前推进,一路指徐州,一路指毫州。不久,李成栋以徐州归降,并引清兵南下。四月十八日清军逼近扬州城下,此时弘光政权正打内战呢。二十五日,清军攻破扬州。五月,兵不血刃占领南京,弘光政权灭亡。六月又攻下苏州和杭州。
顺治二年闰六月,多尔衮命洪承畴为江南总督,坐镇江宁(今南京),同时又派大员前往招抚南方各省。由于清廷颁布剃发令,激起了江南、东南各阶层的一致反抗,隆武政权和鲁王政权相继建立于福州和绍兴。在多尔衮看来,江阴、嘉定等地的抗清斗争由李成栋等降将便足以对付了,而鲁王政权、唐王政权必须劳师征讨。
顺治二年十一月,清军入湖南进攻李自成余部和隆武政权大将何腾蚊部。
在东南战事晴转多云之际,多尔衮并没有忘记四川还有张献忠。顺治三年正月,他命肃亲王豪格进四川。后来豪格打败了张献忠,张的养子孙可望、李定国等退守云南。
顺治三年二月,多尔衮命贝勒博洛平定浙、闽的鲁王和唐王政权。六月,清军渡过钱塘江,直取绍兴,鲁王政权垮台。七月清军攻入福建,郑芝龙迎降,唐王政权覆灭。不久,逃人江西的唐王朱聿健被清兵追上杀死。
顺治三年九月,多尔衮指挥大军分三路继续南进:东路由李成栋率领,进攻江西、广东;中路由孔有德、勒克德浑率领,攻打湖南;西路由豪格、吴三桂率领,继续平定四川。十一月五日,唐王朱聿健之弟朱聿锷在广州建立绍武政权,十八日,桂王朱由榔在肇庆建立永历政权。这两个政权在建立之初便处于清军的夹攻之中。十二月十七日,李成栋攻占广州,杀死朱聿鐭。桂王朱由榔见广东不能立足便逃往湖南,由于孔有德已经带兵南下,他又逃往广西。不久,孔有德等占领了湖广并进入广西。整个东南几乎全部被清军占领了。
可是好景不长,对于多尔衮来说,可怕的情况出现了,那便是金声桓、李成栋、姜瓖三员降将先后反清。金声桓原是左良玉部下,投降后帮助清廷平定了江西,后被授予副将之职。他对清廷给他的官职非常失望,遂于顺治五年二月起兵反叛。多尔衮派谭泰、何洛会率兵进讨。第二年正月,清军攻破南昌,金声桓败亡。在金起事之后,李成栋于顺治五年闰四月在广州发动叛乱,次年二月被清军打败。姜瓖之叛发生最晚但影响最大。姜原为明大同总兵,他先投降了李自成,后又投降了清廷。在民族矛盾十分尖锐的情况下,积疑成变。顺治五年十二月,姜壤在大同起兵,山、陕随之响应。多尔衮调兵遣将,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叛乱平定下去。
在降清三将反叛之际,大顺军配合南明军队进行了反攻,湖广、两广都落入了桂王政权的手中。
此后,形势再度发生变化,孔有德拿下湖南,最后平定了湖广。顺治六年五月,多尔衮改封孔有德为定南王、耿仲明为靖南王、尚可喜为平南王。顺治七年十一月,尚可喜攻破广州,十二月,孔有德攻陷桂林。湖广、两广大部分地区宣告平定。
入关以后,多尔衮在有生之年指挥大军平定了大江南北的大部分地区发生的叛乱,只有云贵、川南、福建沿海等地似处于抗清势力的控制之中。
第二,法明与任用汉官。
打天下自然是为了治天下。
顺治元年五月多尔衮很快接管了全国政权。但是摆在他面前的无疑是令人棘手的难题,即怎样才能学会管理这一国土广大、人口众多的全国政权。原来的清政权偏居一隅,人口有限,汉人虽比满人多,但毕竟仅限辽东一地。入关以后,有限的满人和汉人相比简直是沧海之一粟。显然原来的大清政权机构是无法胜任管理一个庞大帝国的。
那么该怎么办呢?这位精明强干的摄政王显然没有被难倒,在调兵遣将、平定天下的同时,他还抽出精力为清王朝草创了一整套典章制度和中外机构。他的办法是,效法明朝典制,利用汉人管理汉人。
顺治元年五月初三,进入北京的第二天多尔衮便宣布,故明各衙门官员照旧录用。初六日,他又下令在京各衙门官员俱以原官同满官一体行事。六月初二,由于洪承畴、冯铨的建议,多尔衮决定沿袭明朝内阁的票拟之制,由内三院行使内阁职权。但多尔衮时期的内阁地位低于六部,不像明代的内阁高高在上。同月,多尔衮下令,司法机关准依“明律问罪”。九月,多尔衮下令编修清律,后《大清律》成,基本内容是抄袭《大明律》的。
顺治三年,吏科给事中向玉轩抱怨汉人没有任尚书的,多尔衮很不高兴,处分了向玉轩。但到了顺治五年七月,多尔衮为收买人心,决定在六部各设汉人尚书一人。六部满汉复职制自此开始。
地方官制也基本上沿袭明朝。清初的总督、巡抚大多是在东北降清而后随清兵人关的汉人。
当然多尔衮并不是完全照搬明制,他在效法明制的同时没有忘记大清的传统和满洲的利益。议政王、大臣会议显然是八大贝勒议政的遗风,这时仍然是高高在上的权力机构。另外,不管多尔衮如何标榜“满汉一家”,“首崇满洲”仍是他在立国行政中念念不忘的。
不管怎么说,多尔衮成功了,除了许多满族贵族之外,更有无数汉官降将替他出谋划策,效命疆场,从而佐助他为大清王朝的鼎盛奠定了基础。
第三,兴利除弊。
在一些汉军旗人官员及汉官的建议下,多尔衮采取了一系列旨在收买人心的措施,这些措施除了改变抄掠作风、为崇祯帝发丧之外,还有优待明宗室、尊崇孔子、开科取士和革除弊政。
顺治元年五月,多尔衮宣布明诸王来归者,不夺其爵。其后,他又下令对明宗室妥为养赡。这与以往入关之役中对明宗室的态度迥然不同。
顺治二年,汉官李若琳请求复元制,称孔子为“大成至圣文宣王”。多尔衮命礼部复议,最后,定称孔子为“大成至圣先师”。至于孔子后代,多尔衮准依明制,封为衍圣公。
多尔衮在定鼎燕京之初即决定重开科举,经过一个阶段的准备以后,顺治二年八月,在全国大多数省区举行了乡试。按例,会试要三年举行一次,但多尔衮为了消弥士人的反清情绪,在摄政的七年里共进行了三次会试,取士一千一百人,全部任以官职。
加派是明末的一大弊政,辽饷、剿饷、练饷——三饷加派,搞得民不聊生,结果加速了明王朝的灭亡。多尔衮启然不愿失去民心,重蹈明朝的覆辙。入关之初,京师户部只有明万历时的赋税册籍,天启、崇祯时的赋税档案全被李白成农民军烧毁。当时清廷有的官员建议向各省征求明末赋税新册(万历以后的),以便于征收赋税。范文程力排众议,他说:“即使以万历时税额为准犹恐扰民,又怎能再求新册增加赋税呢?”后来多尔衮采纳了范文程的建议,决定按照明万历时赋额、则例征收赋税。顺治元年七月,多尔衮以清摄政王的身份向全国发布命令,宣布免除明末的三饷加派及召买米豆等负担。不仅额外加派永行废除,而且本年额内正赋亦可适当减免,办法是“大军经过地方仍免正粮一半,大军虽未经过,但已归附的州县,免本年三分之一”。
由于战事频繁,取消加派、减免赋税不可能做得多么彻底。不过多尔衮时时不忘明三饷加派的教训倒是真的。
如果说三饷加派只是明末才有的话,那么宦官干政则是有明一代弊政,所以多尔衮对于宦官深加防范。他在入京之初便阻止太监往收明代庄子粒。顺治二年十二月,他又采纳礼部建议,禁止宦官混入文武群臣朝参行列(自明熹宗时始,每逢大朝,宦官穿朝服与百官一齐朝贺)。顺治三年四月,多尔衮下令罢织造太监。
多尔衮不但能痛革明代弊政,对清廷弊政也曾触动一二。顺治三年四月,他下令废除在关外实行过的肉刑,认为耳、鼻是面目最显著的地方,贯穿耳鼻之刑应永行禁止。
第四,四大恶政。
多尔衮毕竟是一位满族贵族,是征服军统帅,所以在他身上既有放眼全国、目光远大的一面,又有狭隘偏执、一意孤行的一面。他为了维护满人的特权、利益,强行推行民族压迫政策,将某些落后的生产方式或习俗强加给汉族人民。这些民族压迫政策主要有剃发、圈地、投充、“逃人法”。
剃发。多尔衮在入关之初由于立足未稳,曾一度宣布停止剃发。顺治二年多铎拿下南京以后他又重颁“剃发令”。这一点反映了他作为征服者的独裁和满人政治家的偏狭,重颁“剃发令”推迟了统一天下的时间,无数生灵又遭受了十多年的刀兵之苦。
另一项民族政策是圈地。圈地是满族入关之初掠夺土地的政策或做法。大规模圈占土地共有三次,分别发生于顺治元年十二月、二年九月、四年正月。到了顺治四年三月,多尔衮下令停止圈地,此后大规模圈地虽已停止,但零星的圈地、换地事件仍不断发生。所圈占土地名义上是无主之田,但实际上往往是强夺民田。圈地致使许多汉人流离失所,以至走上了反抗道路。
投充。顺治二年三月,多尔衮向户部下令,允许无衣无食的汉人投充满人家中为奴。此令一下,满人强迫汉人为奴也就合法化了。投充,从表面上看,是汉人自愿投到满人门下以求生存,但事实上除了少数地主、无赖是自愿投充以求得庇护外,大多数人是被迫的。投充以后,汉人降为奴仆,不能随便离开主人。
多尔衮也曾下令,不愿投充者,不许强迫,甚至还于顺治四年下令停止投充。但是他并没有停止投充的决心,甚至诚意。相反,他曾于顺治三年十月宣布:凡为剃发、衣冠、圈地、投充、逃人五事上疏者,一律治罪。其政策倾向性是十分明显的。
与投充相关的是逃人和“逃人法”。投充的盛行,使许多人沦为奴仆。由于奴仆(包括投充为奴、战争掠夺为奴和买卖为奴等)地位低下,备受压迫,所以纷纷逃亡。多尔衮为维护满人利益,多次实行“逃人法”。早在顺治元年,多尔衮便宣布要严察逃人,隐匿不报者治罪。顺治元年重新修改“逃人法”,规定,逃人鞭一百,归还本主;窝逃之人正法,家产籍没;邻居、乡约、甲长等各鞭一百,流徙边远。“逃人法”的明显特点是严惩窝主,轻惩逃人,目的是维护满族的利益。“逃人法”搞得社会动荡不安,许多逃人无处投靠,便四处流浪,甚至举行起义。
上述几大恶政多尔衮是有责任的。对于圈地和逃人,他虽然不一定能(也不可能)完全阻止,但至少可以限制其为害程度;甚至对于剃发令他是有能力制止的。但是,他不但没有尽量减轻几大恶政的危害,反而坚定地加以推行,并不许汉官反对。这无疑是他一生中的污点。
第五,加强集权。
崇德八年(1643年)十二月辅政王多尔衮与济尔哈朗始称摄政王。同月,二位摄政王宣布,除了贝子博洛、公满达海外,诸王、贝勒、贝子等不再兼管部务,政务悉由尚书处理,从而打击了诸王的权势,提高了摄政王的地位。顺治元年正月,与多尔衮平起平坐、身为摄政王之一的济尔哈朗,宣布今后百官如有什么事都要先去请示睿亲王。本来两王同时摄政很难相处,一山容不得二虎。济尔哈朗情知自己论实力、论能力或权术都斗不过多尔衮,不得不甘拜下风。从此,多尔衮作为清最高决策人的身份得到了正式确认。他,才是惟一的、真正的摄政王。
顺治元年十月一日,多尔衮拥立福临定鼎燕京,并且诏告天下。十月九日,他被封为叔父摄政王。十月十三日,济尔哈朗被封为信义辅政叔王,地位根本无法同多尔衮相比。顺治二年五月,以御史赵开心言,多尔衮被晋封为皇叔父摄政王。顺治四年十二月,从满汉大臣之请,免多尔衮对皇上行跪拜礼。顺治五年十二月,再晋多尔衮为皇父摄政王。多尔衮位极人臣甚至超过了人臣,成了无皇帝之名的皇帝。
多尔衮一方面不断提高自己的权势与地位,另一方面又频频打击政敌,排斥异已。
肃亲王豪格一向对多尔衮怀恨在心,但慑于多尔衮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势,他也是敢怒不敢言。多尔衮并没有看在他人关以后屡建军功的份上将他放过。顺治五年三月,多尔衮找茬将豪格囚禁起来。不长时间,豪格便不明不白地死去。不久多尔衮又将漂亮的肃亲王妃娶入自己府中。
多尔衮压制的另一对象是郑亲王济尔哈朗。济尔哈朗虽已拱手让权,但权势日益增长的多尔衮并不满足。多尔衮觉得济尔哈朗面服心不服,很不可靠,因而接二连三地难为这位老资格的王爷。顺治四年,多尔衮罢免了济尔哈朗的辅政之位。顺治五年,济尔哈朗的几个侄子一起告发叔叔的罪状,多尔衮借此机会将济尔哈朗贬之为多罗郡王。虽然后来济尔哈朗又被恢复了亲王爵位,但地位已是一落千丈,直到多尔衮死后他才得以翻身。
豪格是反对派领袖,济尔哈朗是中间派的代表,两位亲王的境遇尚且如此,其他人便可想而知了。谁又敢不对多尔衮俯首听命呢?当然了,多尔衮也非常注意从八旗贵族中选拔一批年轻人作为自己的亲信,以加强统治。
就这样,多尔衮牢牢地掌握着朝中大权,小皇帝福临不过是个摆设。
转眼到了顺治七年,十二初九日,多尔衮由于病魔缠身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在喀喇城(今河北承德市郊)离开了人世。
毕竟是摄政王余威犹存,在死后第十七天,他被福临尊为义皇帝,庙号成宗,似乎其荣耀和名位已超过了多尔衮生前,但是,这不过是一时的假象。
多尔衮一死,福临便开始亲政。这位小皇帝早就对多尔衮在摄政时大权独揽、摆布自己十分痛恨,因而亲政后急图报复。朝巾元老郑亲王济尔哈朗受了七年多的窝囊气,简直到了忍无可忍的程度。反攻倒算看来已无法避免了。顺治八年十二月,福临下诏追夺多尔衮一切封号,将其人口、家产没收入官。
就这样,多尔衮的身后之名在两个月的时间内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多尔衮,这位大清摄政王,清王朝的实际建立者,死后却蒙受了不白之冤,甚至后嗣废绝,坟茔被毁。
大约过了一百多年,已是清高宗乾隆皇帝时期,多尔衮得以平反昭雪。
至此,为大清的建立立下汗马功劳的摄政王多尔衮终于又得到了本朝的承认和肯定。
恃才至死的年羹尧
年羹尧是清世宗雍正皇帝的心腹大将,也是清朝中叶一个重要的历史人物。由于他的鼎力相助,雍正才得以顺利登上帝位,也由于他的英勇善战,才平定了西藏、青海的外族叛乱,维护了国家的完整与统一。但也由于他功高震主,知情太多,不能见容于雍正帝,只好提前走完自己的人生,成为封建社会末期被冤杀的最后一位军事领袖。
年羹尧,字亮工,是满清八旗里的汉军镶黄旗人。生年不详,死于雍正三年(1725年)。父年遐龄,官至河南道御史、刑部郎中、工部侍郎、湖广巡抚等职。康熙四十三年(1704年),因误劾黄梅知县李锦亏,受夺官处分,并提前退休归田。
所以,年羹尧还算是贵族官宦的后代。因属八旗,比起其他人,他在仁途上就顺利得多。康熙三十九年(1700年)中进士,被授予庶吉士(算中央政府一般工作人员),后出任四川、广东各地乡试考官,累迁内阁学士。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被擢为四川巡抚,康熙五十七年(1718年),任四川总督兼巡抚。应该说,年羹尧的仕途是一帆风顺的。
史传年羹尧办事明敏,性极聪颖,沉毅果断。他虽习文学,却好武事,喜兵法,慷慨有大志,功名心极强,脾气直率又好凌人。所以,有好友颇有预言性地说他:“如遇明主,君当横行天下,可与古之名将比肩,拜将封侯如反掌耳。如在季世遇昏主,成败未可知。”终康熙之世,年羹尧还是巡抚、总督一类的地方官。康熙晚年,调到京城任都尉。对这样的职务他并不以为然,他做梦都在找机会往上爬,以求权倾天下,位极人臣。
这样的机会终于来了。
康熙帝玄烨在位六十一年,在他刚即位不久,就立其长子胤礽为太子。也许是康熙在位时间太长,太子有点不耐烦了,就口出怨言,希望康熙早死,结果被废。以后康熙就一直未立太子,群臣深以为忧。康熙就诏命大臣:关于立太子一事,他临终前会写好遗诏藏于金匮里,群臣根据金匮里的遗诏来决定谁是皇位继承人。
当时康熙共有十四个皇子。其中四皇子胤稹和十四皇子胤祥是最得康熙喜爱,是继承皇位的两个候选人。到底立谁为皇太子,康熙守口如瓶,对谁也没有透露。于是就演出了一幕幕扑朔迷离的皇位争夺战,而最终夺得皇位的是四皇子胤稹,史称清世宗,年号雍正。
关于雍正夺得皇位,历来有两种说法:一种是正史,说雍正是根据“先皇遗诏承继大统”的,是顺利接班。
相传,康熙之所以传位雍正,是因为他看上雍正的儿子弘历。有一次,康熙在宫人的陪同下游后花园,看见一个聪明伶俐、举止得体、灵气秀丽的十来岁的小男孩,一打听,是雍正的儿子弘历。康熙大喜,就拉着小弘历的手,向他提问一些问题,弘历对答如流。从此,小弘历在康熙的头脑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还有一次,小弘历陪康熙打猎,突然从灌木林里窜出一只野猪,康熙一见,大惊失色,令弘历赶快躲避。但弘历非但不躲,而且对野猪大声斥道:“畜生,还不快滚,敢惊圣驾?”说来奇怪,那头野猪居然溜走了。康熙大喜,拉着弘历的手,对人言:“此儿福分过于吾。”这个弘历就是以后的乾隆皇帝,在位六十年,当了四年太上皇,八十六岁而死。所以,康熙传位雍正是因为弘历所致,这是一种说法。
另一种说法是野史:说雍正本没有当皇帝的份,是因为他篡改遗诏所致。应该说,野史的可信性大一些。《清史稿·本纪·世宗传》和《清史稿·列传·隆科多传》中都有这样一句话:“皇考升遐,大臣承旨者惟隆科多一人。”
这句话大有文章可做:既是康熙的遗诏,为什么只有大臣隆科多一人承旨?这不是明显的抗旨逆君命吗?这可是大逆不道灭九族的勾当,满朝文武谁会干这种傻事?而且不止一个,几乎是所有文武大臣抗旨,这个问题就值得深思了。很显然,雍正的帝位是经过一番苦心经营和谋划而争夺得来的。在大臣的心目中,继承皇位的不应是胤稹,而应是十四皇子胤祥,所以他们才集体抗旨。
胤稹其人,生性狠戾,薄刻寡恩,君临天下的欲望十分强烈。可他在朝中的人缘不太好。而十四皇子胤样恰好与他成为鲜明的对照。所以在大臣们的心目中,只有胤祥才是理想的君位继承人。康熙六十一年(1722年)十一月,当了半个多世纪的皇帝玄烨突然一病不起。
对于胤稹来说,父亲之死于他没有太大的悲痛,他所关心的是皇位落于谁手的问题。然而朝中拥护他的人不多,他只好去找他的亲舅舅、时任吏部尚书、总理事务的隆科多,请他帮忙。他许诺舅舅,一旦事成,就以朝中太师、太保,一等公爵相授。而且子孙世袭。
见是自己的亲外甥求援,隆科多爽快地答应了雍正的请求。隆科多还告诉他:一个人的力量不够,还要找人帮忙。隆科多向他推荐了时任朝廷都尉的年羹尧,说此人胆大心细,英敏明断,能做大事。于是,就皇位问题,朝中组成了以胤稹为首的三人小集团。
胤稹经人打听,知道年羹尧不满意自己的现状,可在朝中能帮他忙的人几乎没有,于是,他派人找来年羹尧商量。一见面,胤镇就直截了当地淡出了自己的打算和意图。许久,年羹尧说道:“四皇子,此种事可不是弄着玩的,不知事成之后,你有何酬劳?”胤稹道:“你不是喜欢带兵吗?让你总管天下兵马,封一等公爵,朝中太保、太师,子孙世袭如何?”见胤稹如此爽快,年羹尧笑道:“难得四皇子如此慷慨,此事我替你了了。”
躺在床上的康熙已经不行了,作为吏部尚书的隆科多以侍候为名,不离左右,并要康熙快写遗诏。康熙就命隆科多退出,自己写好遗嘱后,放在金匮里,上好锁,命几个贴心太监把金匮藏在正殿的顶楼上。同时,一天二十四小时派人轮流看守。
得知皇帝已写好了遗诏,年羹尧就要胤稹找偷盗高手去偷金匮,看里面到底写了谁的名字。于是胤镇就找到当时名儒吕留良的侄女、素有侠客之称的吕四娘去偷金匮。偷到金匮后,打开一看,康熙果然是传位十四皇子胤祥。于是,隆科多大笔一挥,把“十”字改成“于”字,然后又把金匮放回原处。这一切,都是在隆科多,年羹尧和胤稹的策划下进行的。
几天后,康熙皇帝一命归天,众大臣连忙取出金匮看遗诏。只见上面写道:“传位于四皇子。”听到是胤稹的名字,众人大哗!于是,年羹尧以京都兵马都尉的身份,指挥军队戒严,以备非常,同时传令京城各处:没有胤稹的手谕,任何人不能随便离开京城。
这时,远征青海的胤祥的部队听说京都有变,连忙火速撤军往回赶,想以武力夺回帝位。当胤稹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大变,忙找年羹尧商量。年羹尧道:“陛下火速下诏,令部队停止前进,就地待命,以造成先声夺人的声势。然后由下臣替陛下去走一遭,去会会这支部队的首领允禵(bi)。”胤稹道:“你需要带多少人?”年羹尧道:“人多碍事,会使人提防,反而不好,二十个人足矣。”
于是,年羹尧就带领二十多个人,挑着美酒,以新皇帝的名义去慰劳驻扎在北京郊外的胤祥的部队。这支部队的指挥官允禵毫无提防,结果在喝御酒、谈笑时,年羹尧突然拔出宝剑架在允襁的脖子上,喝道:“如降,高官厚禄可保;不降,我与你同归于尽。现皇上即位已成事实,天下皆知,何去何从,你考虑吧!”
结果,年羹尧几乎以举手之劳就降服了胤祥的部队,使迫在眉睫的内战化解于无形之中,为胤稹皇位的巩固立下了汗马功劳。雍正元年(1723年),新即位的清世宗胤稹为酬年羹尧的功劳,撤换了抚远大将军允禵之职,改由年羹尧继任,后又加二等阿达哈哈番世职,一个月后,又加太保衔。在很短的时间内,年羹尧成了满清王朝举足轻重的人物。
也许年羹尧万万没料到,三年后,他曾提着脑袋为之卖命的患难之友胤稹就要了他的命。
雍正元年夏,青海台吉罗卜藏丹津,纠集阿尔布坦温布、藏巴札布等部落首领反叛清朝,抢掠青海诸郡,并与孛罗木之西的郭罗克部遥相呼应。西北为之震动。这时,年羹尧主动请缨,他对雍正说:“陛下勿忧。戎狄小虏,不妨圣虑,臣愿为陛下平定青海。”于是,雍正拜年羹尧为平逆将军,督四川、陕西、云南诸军进讨。两个月后,平郭罗克部,下番寨四十多个,获其首领,余众悉降。因功,年羹尧进公爵三等。
年羹尧初到西宁时,诸军未集。罗卜藏丹津以为清兵少,就来了个先声夺人,向年羹尧发动进攻。罗卜藏丹津攻破傍城诸堡,然后移兵西宁。见敌大军云集,年羹尧丝毫不惧,只率数十人坐在城楼上饮酒,一边指挥部队引炮轰击敌营。年部伤敌甚多。战事正激烈时,提督岳钟琪赶到,与年羹尧夹击敌兵,罗卜藏丹津大败,仅率百余人逃走。
罗卜藏丹津叛乱后,西宁北州、上下北塔蒙、回诸众将均起兵响应罗卜藏丹津。年羹尧率西宁总兵黄喜林等进剿,擒其首领七人,斩敌一千五百,余皆逃走。又获器械、驼马、牛羊数万。
雍正二年(1724年),胤稹认为罗卜藏丹津素而无信,就命年羹尧追而剿之。受命后,年羹尧率兵二万,越山度岭,剿敌于山谷中,杀贼六千余。青海贝勒罗卜藏丹察罕、济克济札布、台吉滚布色卜腾纳汉等将见大势已去,就率其母、妻到年羹尧军中请降,愿意内附。至此,罗卜藏丹津已成势孤力单之状,只好率兵逃走。
雍正二年二月,为了彻底平定青海,年羹尧率军进驻布哈屯,分兵北防柴旦木,以断罗卜藏丹津往噶斯道的退路。罗卜藏丹津无奈,只好走乌兰穆和儿。见有清兵,他又只好折回柴旦木。见罗卜藏丹津势力将尽,年羹尧就命清军发起进攻,俘虏罗卜之母、亲属及男女上万人,并获牛羊、驼马十万头。得胜后,年羹尧又率兵攻乌兰白克。罗卜藏丹律仅以二百人逃走西藏。青海全省悉平。
青海平定后,年羹尧上书雍正皇帝,提出巩固青海的方略:以青海诸部编入清朝版图,由地方佐领。在陕西、云南、四川三省边外,设卫所抚治、管束。发直隶、山西、河南、山东。陕西五省军队里的罪犯谪入青海屯田。让岳钟琪率四千人进驻西宁镇守,为下一步进军西藏作准备。
雍正一见年羹尧疏章,一如所奏,下诏实行。所以,日后乾隆能遣将入藏,把西藏归入中国版图,年羹尧功不可没。没有他平定青海,作为进攻西藏平叛的基地,是不容易取得岳钟琪的西藏大捷的。可惜天不借年,没等他收复西藏就被冤杀了。
雍正皇帝是个勾践一类的人物,心狠寡恩,可以共患难,不能同安乐。他见自己的皇位已经巩固,像年羹尧这样的人已经没有多大利用价值了。同时,年羹尧又知夺位内幕,宣扬出去,雍正皇帝岂不成了谋篡吗?此种人不除,对他的皇位是个威胁。所以,年羹尧一从青海回到北京,雍正就把他打入了大牢。
要加害于人,总得要有个借口。说起来,雍正找借口的水平也太蹩脚:雍正三年二月(1725年),年羹尧上疏,把《易经》里一句话:“朝乾夕惕”写成了“夕惕朝乾”,意思是要皇帝励精图治,时刻严格要求自己。本来这是笔误,可雍正抓住不放,大做文章,说:“年羹尧决不是粗心,而是有意攻击朕没有文化,胡弄天子。”就把年羹尧打入大牢,命有司议其罪。
皇帝之令,谁敢不从?于是墙倒众人推,最后陈芝麻、烂豆子的都加上,定了年羹尧九十二条大罪:大逆之罪五,欺罔之罪九,僭越之罪十六,狂悖之罪十三,专擅之罪六,忌刻之罪六,残忍之罪四,贪黩之罪十八,侵蚀之罪十五。有了这些大罪,按清律,当灭九族。可这时,雍正出来说话了,说是看在他出征青海有功,免于车裂之刑,只令其在狱中自杀。然后雍正又杀其子年富,诸子十五岁以上全部流放,亲属没官为奴。
名重天下、功在边塞、又有拥立之功的年羹尧终于充当了为人作嫁的可怜角色,这距雍正皇帝登基只有两年多一点的时间。据传,当他得知雍正要对自己下手时,对其子年富说:“皇上如此心狭寡恩,我看错人了。”
明眼人一看年羹尧的罪状,就知道是栽赃陷害,因这些罪状全是一些模棱两可的说不明白的模糊语言。如忌刻罪,何谓忌刻?因此,年羹尧之死,纯粹是雍正皇帝找借口斩杀他篡位的知情人。
《清史》上说年羹尧是死于自己的专横跋扈,不见容于皇帝。作为年羹尧来说,自己的作风确是跋扈,而且又恃才傲物。因平定青海之功,雍正赐年羹尧双眼花翎、四团龙补服,黄带、紫辔、金币,授一等阿思哈哈蕃世职;并令其子年富世袭。同时,还加封已退体在家的年羹尧的父亲年遐龄以太傅闲职。不管他有何请求,皇帝基本上都满足他,能享受这种殊荣的大臣,满清建国以来除年羹尧外,几乎没有。
此时的年羹尧有点飘飘然了,以雍正心腹之臣自居,骄纵跋扈,不可一世。按清代官场规矩,一般的公文都只称对方的官衔,不能直呼其名,否则是被认为藐视别人而大为不敬。可年羹尧对自己的下属、各省督抚的行文都直呼其名。出入游玩,前呼后拥,并要朝廷侍卫为自己开路。入京之后,还令总督李维钧、巡抚范时捷跪地迎送。王公大臣欢迎他回京,他不屑一顾,傲然而过,就是蒙古王公大臣见他,亦必跪地以迎。
因此,对于年羹尧的跋扈作风,他的同僚下属都很忌恨,并且早就有人把此告到了雍正那里。而雍正皇帝给年羹尧加官进爵,有请必应,一方面是酬他协助自己登上皇位的大功,另一方面又要看看年羹尧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当他得知年羹尧的专横跋扈之后,下定决心除掉年羹尧,以免去心头之患。
年羹尧的死虽然与他恃才傲物,目空一切有关,但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得太多,对雍正的皇位不利。不杀知情人,雍正连觉都睡不安。因此,年羹尧即使没有过失,也得死。雍正不仅对年羹尧是如此,就是对自己的亲舅舅隆科多也是这样。
雍正五年(1727年),年羹尧死了两年后雍正又下隆科多入狱,并定了四十一条大罪:大不敬之罪五,欺罔之罪四,紊乱朝政之罪三,党奸之罪六,不法之罪七,贪婪之罪十六。因他是雍正之舅,所以比年羹尧幸运,多留了一条命。于是,雍正在隆科多居宅畅春园外筑屋三楹,将隆科多永远禁锢其中,以免他到处乱说,对已不利。
雍正八年(1730年),雍正以吕留良诗文中有反清复明诽谤朝廷的意思,大兴文字狱,把吕留良一家悉数抄斩。至此,有关他登基的知情人已全部杀绝。
因此,人们对雍正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卑劣心理和残忍做法深为不平。雍正十三年(1735年)胤稹暴死。听说死时连头都没有了,不知为何人所杀。于是,人们就编出雍正死于吕留良之侄女、侠客吕四娘之手的故事,宣泄愤恨,以此说明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之道理,但是否真有其事,不得而知。雍正的死因,已成千古之谜。
而一代名将年羹尧的悲惨结局却给后世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话题:慎交友,严审势,寡恩之人不可共事。
看官,你知道和珅雷打不动是什么样人,何以皇帝忽然宠任他到这地步。说起来,里面有一段艳史。
乾隆皇帝做太子的时候,到底少年心性,见宫中十分好玩,便东溜西逛,什么把戏都玩出来。这时雍正皇帝有十六个妃嫔,内中有一个名叫马佳氏的,原是汉人,冒充是旗人入宫的,长得比别人格外白净细腻,皇帝也格外宠爱她。太子这时年纪已有十七岁,男女之爱,正浓厚的时候,便终日和那班妃嫔调笑无忌。那班妃嫔也因他是皇帝皇后宠爱的太子,谁敢不依顺他,唯有那马佳氏,她自己仗着美貌,脾气也冷僻,不肯和太子胡缠。无奈太子偏看中了她,时时觑她不防备的时候,便闯进宫去,拉着马佳氏,或是要吃她嘴上的胭脂,弄得那马佳氏恼了,他才放手。这种事体,也不止一次了。
这一天,合该有事。马佳氏在宫中闲着无事,见自己的云髻,有些松懈下来,便唤宫女替她重理梳妆,正在青丝委地,太子忽然悄悄地走进屋子来,宫女见了,正要声张,太子站在马佳氏身后,忙摇着手,一面蹑手蹑脚地走上去,从马佳氏身后伸手过去,掩住她的两眼。那马佳氏猛不提防有人来调戏她,颤着声儿,急问是谁,太子忍着笑不做声,那宫女掩着嘴暗笑。马佳氏认做是歹人,时手中正握着一柄牙梳,猛力向身后打去,只听得哎哟一声,不偏不倚的,打在太子眉心里。那血便直淌出来。太子忙放了手,捧着脸,转身逃出宫去。
这里马佳氏知道是打坏太子,心中又害怕,又羞愤,暗地里哭了一场。谁知到第二天,大祸来了,因为第二天是初一日,宫中规矩,皇子皇女,都要进宫去朝拜父后母后。太子眉心里受了伤,给钮钴禄后看见了,十分心痛。便把太子拉近身旁,细细一看,知是被人打破的,便觉得诧异,连连追问,和谁打过架来。太子见问,又是心慌,又是羞隗,便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钮钴禄后越发起了疑心,大声喝问,太子被母后逼问不过,一时也无可推托,便说曾和马佳妃玩儿,妃子失手打伤的。
这马佳氏性情冷僻又恃雍正帝宠爱她,钮钴禄后心中极其厌恶。如今听了这个话,立刻发怒,一口咬定,说马佳妃调笑她儿子,传命把马佳氏唤来,一顿棍子乱打,喝着太监,拉出月华门去,拿绳子勒死。太子见母后生了气,又不敢劝,又不敢走,站在一旁,眼看太监把马佳妃横拖竖拽地拉出宫去,他心中好似刺着十八把钢刀一般的痛。好容易候到母后进去了,他一转身,急急赶到月华门去看时,那妃子粉颈上,被绳子切住,只剩得一丝气息。太子哭道:“我害了你也。”忙把自己指头咬破,滴一点血在妃子颈子上,说道:“今生我无法救你了,但愿和你来生有缘,认取颈子上的红痣,我便拿我的性命报答你,也是愿意的。”这一句话说完,妃子滴下两滴泪来就死了。后来太子登上皇位,才把这件事体渐渐地忘了。
有一天,乾隆帝在太庙中拈香回宫去,那班御前侍卫和銮仪卫的人员,都散去了。忽然宫里太监传出话出来,皇上又要出宫去,探望大学士陈大受的病。慌得那班銮仪卫的人员,七手八脚地,又把御用仪仗,拿出来伺候。不知怎么,却把那顶黄盖不知丢到什么地方去了。这时皇帝已踱出宫来,升了銮舆。那管事越发心慌了,东奔西跑地找那顶黄盖,兀是找他不到。皇帝坐在銮中,十分恼怒,顿着足说道:“这是什么人做的事体,这样荒唐得利害。”
这时有一个抬銮舆的官学生听了,忙跪下来,回奏道:“这事典守者不辞其责。”皇帝看他年纪很轻,心想这人十分面善,在什么地方见过的,朕和他从前十分亲热的,怎么一时想不起来,他怎么又替朕抬着銮舆呢。皇帝这样怔怔地想着。那班伺候的内监,看皇上这副神气,也莫明其妙。忽然见皇上走下銮舆来,吩咐把仪仗收了,不出宫去了。一面自己踱进宫去,一面传旨把那抬轿的少年,传进宫去,那少年也摸不着头脑,从来也不曾进宫去过。今见天子传唤,吓得浑身打战,走进宫去。内监领他走进御书房,跪在地下,一动也不敢动。皇帝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吩咐内监们一齐退出,便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那人磕着头说:“名叫和坤。”又问他多少年纪,回说二十四岁。又问他是什么出身。回说是满洲官学生。
这时皇帝忽然想起来了,原来这和珅面貌,和从前勒死在月华门下的马佳妃一式一样,丝毫不差。屈着指儿算一算,那马佳妃死后,到现在恰恰二十四年。皇帝想起从前马佳氏一番情形,不觉心中一酸,自己在椅子上坐下,唤和珅跪近身来,又叫他把衣领解开。皇帝看时,见他颈子上果然有一点鲜红的血痣。皇帝忍不住伸手把和坤一抱,抱在怀里,掉下眼泪来,说道:“你怎么投了一个男身呢。”那和坤认做皇上发疯了,慌得他动也不敢动,一任皇帝哭着说着。
这和珅原是十分伶俐的,听皇上说起从前和马佳氏的一番情义,便撒娇撒痴,随机应变,也跟着皇上掉下几点眼泪来。皇上举起袍袖,替他拭泪。两人唧唧哝哝地在御书房里说了半天。皇帝又送了他许多贵重的衣服古董,另外又赏他五万两银子。
第二天圣旨下来,特拔他做掌管仪仗的内务大臣,从此皇帝把个和坤百般宠爱起来。那和坤也常常进宫和去伺候皇帝,有时在御书房里同榻而眠。和珅放出许多娇媚的样儿来迷住皇帝。皇帝又真的拿他当马佳氏妃子一般看待。外面有许多大臣,知道和珅得了宠,抢着去奉承他。有的送钱钞,有的送房产,有的送美人,有的送古董珠宝。
这和珅原是小人得志,不知道什么礼法的。他仗着皇帝宠爱,尽力地做那贪赃枉法的事。不到几年,居然宅第连云,家财千万,奴婢成群,佳人满座。不用说别的,便是和珅的家奴,也有许多官员去孝敬他。只叫那家奴在他主人前说一句话,便可以立刻升官发财。那四方进贡来的宝物,皇帝吩咐和珅自己挑摆,把十成里的三四成赏给他。按到实在,和珅已是和皇帝对分了贡物。因为那进贡来的东西,先要经过和坤的手。和珅家里的珍宝,越积越多,有许多还胜过大内的。
却说和珅对于宫中的宝物,明偷暗抢,谁莫敢奈何。他平日到各大臣家去,见了珍贵的东西,便也老实不客气地向那主人要了去。那主人虽也心爱,无奈和珅既然开口,也没有法想,只得送给他。因此各大臣相约,都把珍宝收藏起来,不给他看见。
有一天,早朝时候,和坤到朝房去,见一个大臣,名叫孙士毅的,已先在朝房里,那孙士毅闲着无事,从怀里掏出一只鼻烟壶来玩着。和珅凑过身去,看时见那鼻烟壶,是用一颗鸡蛋般大的珍珠雕刻成功的。和坤看了欢喜,伸手向他要,那孙士毅急了说,这是此番俺出征越南得来的,昨天已经奏明今天须把它去孝敬皇上,万万不能再送给大人了。和坤看他急得利害,便笑着说道:“俺和大人说着玩的,谁要你的来。”
隔不到三天,孙士毅又在朝房里,遇见了和坤。和坤便从怀里掏出一个鼻烟壶来,给孙士毅看,说道:“俺也得一个。”孙士毅看时,和他孝敬皇上的那个一模一样的。便问他从什么地方得来的,和珅说道:“俺向皇上去要来的。”和坤这种肆无忌惮的事体,那班御史们看在跟里,实在有些忍不住。便今天一本,明天一本,大家雪片也似地奏参和珅。无奈乾隆帝认定和坤是马佳氏的替身,总是放纵他,常对和坤说道:“俺们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朕的钱便是你的,你多要些也不妨事。”任凭台省如何参劾,非但不降他的官,还飞也似地升他的,不到几年,直升到大学士,拜他做首相。那刘统勋,反做了一个协办。但刘统勋是一个正直的人,见和坤闹得太不像话了,常常当面责备,有时还揪到皇帝跟前,去辩论曲直。皇帝看刘统勋是正直的老臣,自己又不肯责备和坤。便借刘统勋监督着和珅,叫和坤不敢太过放肆。
这一年平定准回,凯旋受俘,立碑太学。皇帝硬把这个功劳,加在和坤头上。说他有赞画之功,封他公爵。和坤受贺的时候,家中摆了七天的戏酒。第一天请皇上临幸,皇帝在傍晚时候,摆驾出宫,沿途灯火,照耀天地,直到相府门口。和珅亲自在门口接驾,礼部尚书做招待官,九门提督在鼓台上打鼓。那吹鼓亭中吹打的,都是三品以上的大员。
停一回,皇帝坐席开宴。戏剧开场,皇帝亲自点了一折尧舜禅让的故事。在两旁伺候的大臣,见了都十分诧异。那皇帝和和珅有说有笑。和坤极力劝酒,皇上这时酒已吃够了。大臣们都退出在外面。和坤把家奴唤出来歌舞着,劝皇上吃酒,皇帝十分快乐,和那班家妓调笑着,不觉酩酊大醉。和坤命内中最美的一个家妓,扶着皇帝进里屋去睡下。那家妓便被皇帝临幸了。
皇帝醒来,已是三更时候,他抢着那家妓,洗盏再酌。吃到高兴的时候,皇帝把自己的御服脱下,把扮戏穿的龙袍,穿在身上,笑问着那妓女道:“朕似汉家天子否?”那和坤这时也醉了酒,把皇帝脱下的御服,穿在身上,笑问皇帝道;“臣可像陛下否?”君臣调笑了一阵,皇帝见和坤衬衣的领子上,绣着金龙,问他什么意思。和坤回奏道:“这颈子曾经陛下御手抚摸过,因此用绣龙的领子保护着。”皇帝笑道:“卿真是能善体朕意。”他两人说说笑笑,挨延着。那第二天的贺客,都已到了门口,打听得皇上尚未回宫,吓得他们一齐退出,独有刘统勋知道,便直闯进和坤住宅内请皇上回宫。乾隆帝见他来了,未免有几分忌惮,只得摆驾回宫。后来和珅暗暗地把自己一个妹子,送进宫去,说见臣妹如见臣,皇帝也把他妹子十分宠爱。和坤不但引导皇上在宫内淫乐,且慢慢地引着皇帝出禁城来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