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重庆的夏天极为炎热,蒋介石时常去长江南岸边的黄山避暑,并在那里办公、开会和约见贵宾。他去黄山,一般在储奇门上趸船,随后乘坐汽艇过长江到达南岸的海棠溪,上岸后再换汽车抵黄山别墅。为了保证蒋介石的这条避暑线路的安全,侍从室特务组的警卫重点就布设在曾家岩至黄山的路线之上,负责和情治单位协调配合以及蒋介石车队出动时的指挥监督工作。
其中,张毓中被派驻在储奇门至海棠溪一带。
军统局特警组在储奇门也派了一个警卫小组,小组长姓侯,受张毓中指挥。一天,侯组长突然向张毓中报告说:“听说燕喜洞某号住了一位自称在侍从室工作的青年,生活阔绰,气宇非凡,很受房东和邻居的尊敬。嗨,房东有个女儿,年轻漂亮,还有委以终身的意思。不知他是不是张先生的人?”
张毓中特务组,平时的工作十分单纯,唯一的任务就是负责蒋介石的安全,除了偶尔执行个别必须保密的特殊任务外,同事之间几乎没什么秘密。时刻除了特务组外,蒋介石其他的侍随人员都住在曾家岩官邸附近。因此,张毓中一听他说的情况,猜想这必是一桩假冒蒋介石侍卫的案件。为了慎重起见,他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侍从室的人?”
“他有服务证。”
“有谁看过?”
“宪兵去调查户口时看到的。据宪兵的人说,当时他还神气兮兮的,不肯给他们多看一眼,递过来就一下子抢回去了。”侯组长气呼呼地说,“架势很大!”
张毓中据此猜测冒充的可能性更大。因为侍从室的人员要很狂的话,也只是在高官要员前耍耍派头,平时执行任务,一般不会轻易“显摆”的,所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否则任务就可能因此弄黄。于是,张毓中指示侯组长说:“明天上午,你和那位宪兵一起到他家去,等他外出的时刻,编一套理由,请房东让你们进他的房间去搜查一下。如有线索,马上回来告诉我。”
这侯组长跟着张毓中做事,巴结得很,事事很卖力。第二天中午,他就急匆匆地跑回来报告说:“今早8点多,我和宪兵远远地躲在他家附近。9点多钟,他神神气气地出了门。我们以拜访为名,敲开了大门,应门的是房东太太。她还记得那位宪兵,说:‘你又来看××先生,他刚去上班,进来喝杯茶吧!’房东太太是本地人,大方好客,知道我也是四川人,就和我摆起龙门阵来。我们进了屋内,在××的书桌上看到了中央政要的请帖和信件,俨然是个大人物。我在房东太太前大捧了他一场,她也觉得很有面子,很高兴地告诉我们说,××先生去开一个重要会议,要到吃晚饭的时刻才能回来……”
“好啊!这个家伙冒充侍从室人员,胆大技高,好机灵好狡猾啊!”张毓中脱口而出,因为以普通侍从的身份绝对不会有中央政要的信笺什么的,即使有也不会摆放在桌子上。
张毓中怕他回来后另生枝节,说:“马上采取行动!”于是亲率侯组长和宪兵来到他的住处,等候着这位假“钦差大臣”回来。
傍晚时分,此人按时回来了,见着张毓中等人,十分震惊,脸色骤变,随即很不礼貌地问:“你们来做什么?”
张毓中故作客气地说:“我们是宪兵队派来的,听说你是侍从室长官,上级命令前来拜访,以便以后有啥事常来请教。现在请你把服务证拿出来看一看。”
这下他又拿起架子来了:“对不起,我们的服务证是不能随便公开的。如果你们一定要看,我明天会亲自到宪兵队去给你们看。”
张毓中明白这是他的脱身之计,自然不上当。在软硬兼施之下,他不得不拿出服务证,在张毓中眼前晃了一晃。就这一晃,张毓中已清楚地看清楚他手中拿的这张浅蓝色证件是工友用的证件,因为侍从人员和侍从官的证件是粉红色的。当着真人,说假话。张毓中马上脸色一变,不再多说了,马上挥手,下令宪兵:“将他扣押起来!”
随后,张毓中拿出自己的服务证:“你看看吧!”
他一看之下,脸色大变,终于知道真人面前说不得假话,立即俯首认罪。经过宪兵的检查和盘问,张毓中才知他在上清寺公车站捡到这张工友服务证,于是换上自己的相片在外面招摇撞骗,骗财骗色,已害了不少人。
审问清楚后,张毓中将人犯,连同证件,一起交宪兵队法办。随后,跑回官邸,将此案详详细细地报告了王世和。
王世和听了之后,只是说:“一定要追查遗失证件的工友和他应负的责任。”
后来,侍从室如何处理这名遗失证件的工友的,张毓中不得而知了。汇报完毕,他就回储奇门,继续看路守路去了。
张毓中以自己的“敏锐”和“智慧”维护了侍从室的“声誉”,但王世和连一句表扬也没有,事后还对人说:“睁着眼睛就见贼,只有戴笠这伙人做得到。这些特务就爱干这些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