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悬崖底归来,花满溪就将自己反锁在房中,几日几夜都未曾踏出房门一步。不管采薇如何劝说,他都不发一言,也未曾进一滴水。采薇提心吊胆,只能每日偷偷从门缝中窥探。
直到这日,收到消息的林叙之和江白蘋等人陆续抵达徵羽阁,花满溪才从房中出来。
众人见到他时,皆吃了一惊。只见他双眼通红,顶着两个青紫色的眼圈;嘴唇发白,且裂开了几道深深的口子;唇旁密密麻麻地长满了细细的胡渣。纵使采薇也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不禁担忧不已。
花满溪正欲向江白蘋和林叙之行礼,却觉双腿一软。采薇连忙扶住他,这才没倒下去。
江白蘋纵然原本有丝怨气,见他这副模样,也不忍心责怪了。
“花公子还是先去休息吧。”林叙之道。
“不用,我没事。”花满溪声音嘶哑,强撑着在一旁坐下来。
俞平生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向林叙之叙述了一遍,林叙之脸色苍白,但神情仍然非常镇定。
“你刚才说,浅浅和林姑娘……掉下去之后,那群人就走了?”江白蘋神情严肃。
“嗯。”俞平生点头,“现在想来,是有些奇怪。”
“那之前也是直接冲着浅浅去的?”
俞平生想了一会儿,看了江婉儿一眼,道:“是了!那时应该是婉儿师妹离那边最近,那人却绕到另一边抓了浅浅。”
“你们在船上时有叫浅浅的名字吗?”云姑姑突然道。
“这个……当时我们在闲聊,可能是叫了吧。记不清楚了。”
云姑姑看向江白蘋,对她点了点头。
“姑姑,你意思是……那群人是冲着浅浅去的?”俞平生有点明白了。
云姑姑点点头默认了。
这下,连林叙之也微微睁大了双眼。
“为什么?”江婉儿不解道。
云姑姑不答,却看向江白蘋。江白蘋对着林叙之微微欠身道:“林庄主,令嫒全因我徒儿才受如此牵连,我蘅山派上下都会铭记这份大义。”
云姑姑与其他衡山派弟子见状,也赶紧弯腰向林叙之行了一礼。
林叙之道:“江掌门言重了,霜儿既与你徒儿是好友,见到朋友有难,理应出手相助。林某认为她做得很好。”
在场之人,听了这话,无不对林叙之肃然起敬。
之后,又寻了十来日,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众弟子虽然嘴上不说,但私底下已经议论开了:江、林二位姑娘十之八九已经遇难,虽然未见尸首,但这悬崖下方尽是深山老林,林中有不少猛兽,或者被猛兽叼走也未可知。只是谁也不敢当着江白蘋等人的面说罢了。
这十多天来,江白蘋也是茶饭不思,身形消瘦了不少。花满溪在江白蘋和林叙之的劝说下,好歹开始饮食了,只是时常一个人呆立着,话也很少。
又过了五六日,林叙之和江白蘋商议着各自先回,同时扩大范围继续寻找,若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互相通告。
江白蘋率领手下弟子踏上返回蘅山的路。
刚行了不到一里路,迎面奔来一骑。马上之人见到江白蘋等人,急急勒住缰绳,跳下马来,扑通一声跪在江白蘋跟前。
众人都吃了一惊。地上之人,看装扮分明是衡山派弟子,但见他衣衫不整,蓬头垢面,一时竟愣住了。
这人抬起头来,嘶哑着声音道:“师父。”看他神情疲惫不堪,想来已赶了不少路。
俞平生一眼认出此人是排行第十三的师弟,孟旭,忙上前扶住他:“孟师弟,发生什么事了?”
孟旭两股战战,却是站不起来,只嘶哑着声音道:“师父,不好了……”
“是不是山上出什么事了?”云姑姑问道。
孟旭点点头:“何门掌门何方带了一群人,硬闯上山,说什么,要找师父……找师父,算账。”
“现在山上是什么情况?”江白蘋皱了皱眉。
“几位姑姑和众师兄弟姐妹都被他们缚住了。前天晚上,趁他们不注意,方姑姑偷偷弄断了我的绳子,我才得以逃出来报讯的。”
当下,来不及听孟旭细说,江白蘋等人火速向蘅山赶去。
到了衡山山门处,果然空无一人。一行人径直来到正殿前,只见广场上黑压压的一片,大概有五六百号人。
见江白蘋等人过来,一何门弟子欲拔剑阻拦。剑还未拔出,云姑姑一掌推过去,将他掀翻到一丈开外。其他人见了,本来欲拔出鞘的剑又按住了,一时都不敢造次。
江白蘋径直穿过人群向大殿走去。她所到之处,两边人都很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
还未踏进大殿,何方就迎了上来。一边拱手一边笑道:“江掌门,别来无恙。”
江白蘋冷冷道:“何掌门不请自来,所为何事?”
“自十七年前一别,何某就再没见过江掌门。十七年未见,江掌门还是如此美丽,丝毫未有改变啊!”
江白蘋瞪了他一眼,没有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