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她不由得惊呼,连忙躲到最近的屋檐下。身后朱红色的木门在风里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让茶青的心都缩紧了。
风雨一直在叫嚣着,茶青躲在屋檐下,觉得又冷又怕,可眼前的狂风急雨阻挡了她想走出去的决心。
“咯吱……”像是大门陡然推开的声音。
茶青一惊,心中狂跳,还来不及鼓起勇气向后方张望,便觉得两眼一黑,身子像棉花一样软绵绵的倒了下去,不省人事了。
冷,刺骨的冷。像是跌入寒冬腊月的冰水里,冰棱刺骨的痛,想要睁开眼,周围却是一片黑寂。朦胧中传来老人飘渺的声音:“我与你有缘,这颗天珠就送给你吧!”转瞬又是陌生的女声:“小青,小青……救我……”
“灵犀……灵犀!”茶青一下子从梦魇中惊醒,梦里的黑色散尽,茶青舒了心,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环顾四周,是陌生的寝房,红木的雕花大床,轻盈的青色罗帐,墙上挂着几副泼墨山水画,淡雅宁静,处处透着一股书卷气息。
“姑娘,你醒了?”听到动静,小丫头从门外走进来,看见苏醒的茶青有些惊喜。“奴婢这就去通知公子。”
还没等茶青搞清状况,小丫头就一溜烟的跑出了门。不过半炷香的时间,茶青便看到了小丫头口中的公子。墨发澄目,温润如玉,不是林墨尘还能是谁?
“墨尘公子……”茶青喃喃道。
“小青姑娘,你淋了雨,又受到了惊吓,气急攻心,导致了昏厥。”林墨尘不急不慢地解释道。
“那……”茶青开口,林墨尘却是知道她想说什么,接了话:“那时我刚从王爷的书房出来,路过南苑,一时性起,走了偏门,却不知你在门后,推门时吓到了你,真是抱歉。”
“原来是这样……”茶青低下了头,脸微红,因为她心里在琢磨一个问题“难道是墨尘公子把我抱回来的?”林墨尘看着低头不语的茶青,忽然意识到她思考的问题。心中一阵心悸。
所以,下一秒,林墨尘急忙转变了话题,“当时正值夜深,又下着大雨。姑娘为何一个人呆在那里?”
“灵犀……灵犀,我要去救灵犀。”茶青突然想起了灵犀,这才是她出门的目的,怎么见到墨尘公子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心里一急,就急忙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也不顾身着单薄。
“姑娘……”林墨尘看到茶青不顾一切的跑下床,不自觉地伸出了手去拽住她,再一用力,便把茶青整个人带进了怀里。空气凝固了十几秒,两人都没有做声,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对不起……小青……我……”林墨尘首先打破了沉寂,但还是维持着原先的姿势。茶青脸一红,轻轻地从林墨尘怀里挣脱开来。
“墨尘公子,奴婢要去救灵犀,还望公子不要阻拦奴婢。”
“你身子还很虚弱,事情的始末我们在路上说。”林墨尘安慰道,随即又转身吩咐丫鬟去准备车马。
半个时辰后,车马停在了王妃的“若水苑”门前。茶青心急,‘蹬蹬’地跑下马车,奔进了苑内。奇怪的是一路都没有人拦住她,准确来说,一路走进去,苑里都未见一人。
“王妃……王妃……”茶青在厅里大叫起来。几声过后,一个蓝衣丫头才走出来冲着茶青一顿训斥:“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臭丫头,竟敢在王妃的苑里大喊大叫!”茶青想起来自己寝房的小丫头说过,带走灵犀的就是个蓝衣丫头,细细一看,正是缤儿。于是更加确定灵犀困在这若水苑了。
茶青正想辩驳,却看见王妃宁若水不急不缓地走了出来。
“奴婢叩见王妃。”茶青虽然极度厌恶,却还是先行了个礼。
宁若水拖着长长的绸裙,慢条斯理地坐上了睡榻。
“王妃……”茶青感觉自己充满怒气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郁闷不已。见着宁若水根本不搭理自己,茶青忍不住想发怒,门外却传来了仙乐般的声音:“几年不见,王妃傲慢的性子可真不见有一点改变!”来人正是林墨尘。
茶青看到宁若水的脸色微微动容,神色有些尴尬,半晌才开了口:“表哥这是说笑了。”
茶青来不及理清这其中的关系,林墨尘又开了口:“东苑的灵犀嬷嬷可是被你带进来了?”
“一个小小的丫头,也值得四年不踏进‘若水苑’的表哥特地前来要人?”宁若水的语气有些奚落。
“丫头地位卑微,确实是小事……但要是某个主子不顾王府的厉规胆敢滥用私刑,相信王爷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林墨尘依旧微笑着。
“你……”宁若水有些气急败坏。转瞬又笑地花枝乱颤,“表哥还是一如既往的爱说笑啊。那丫头活儿做得好,我留她在‘若水苑’住了一晚,今儿一大早就遣回去了,还发了赏钱呢。这会儿应该在寝房关着门自个儿乐呵了吧!”
“灵犀回去了?”茶青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林墨尘。
“原来表妹竟是这样心胸开阔又慷慨大方的人儿,真是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林墨尘说完还不忘大笑两声,完全不是平日里温润的样子。
茶青看着宁若水的脸色渐渐苍白,下意识地靠近林墨尘,扯了扯他的衣袖。林墨尘会意,盯了宁若水一会儿后,转身带着茶青急步走了出去,步履之间尽是匆忙。
茶青和林墨尘坐上马车,林墨尘吩咐车夫快马加鞭,不消一炷香的时间,两人便来到了东苑的寝房。茶青又是第一个冲下马车,风风火火地奔进寝房。不等进屋,便大声叫喊起来:“灵犀!灵犀!你回来了吗?”
茶青在屋子里前前后后转了几圈,都没有瞧见灵犀的影子。瞧了瞧睡榻,还是昨晚自己离去时的模样。
“九儿!”茶青想起什么,又唤了院内服侍小丫头的名字。
九儿听到叫喊不知从哪个角落跑了出来。
“可见灵犀嬷嬷回来?”茶青问道。
九儿看见茶青,兴奋地说道:“小青姑娘你回来了!”茶青一晚未归,这小丫头也有些担心。茶青抿嘴给了九儿一个勉强的微笑。
然后提起灵犀,九儿听后摇摇头,情绪有些低落。“奴婢上午一直在院内做活儿,也时常走出大门探查,却并未发现灵犀嬷嬷的踪影。”
“惨了!灵犀一定还被困在‘若水苑’!”想到这儿,茶青不顾一切地冲出了寝房的大门。
从门外走进来的林墨尘正好拦住了茶青的去路。“小青姑娘,你的风寒还未痊愈,不能长时间的在外奔波。灵犀姑娘我会亲自去救。你大可安心。”林墨尘的眼睛里有不一样的光彩在闪动,茶青看着他,忽然有些语塞。他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让茶青不自觉的去遵循他提出的要求。
茶青点点头,顺从的被他扶到床边。林墨尘安顿好茶青,又叮嘱了九儿一番,这才像脚下生风一样匆匆离去。
“唉……”茶青坐在床边浅浅的的叹了口气。“也罢,墨尘公子到底是有身份的人物。到如今我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了。灵犀,你一定要撑住啊!”
话才落音,一阵浓浓的睡意便袭上脑门,昨日的高烧未退,今日又奔波了一番。茶青努力地眨了眨眼,还是抵挡不了沉沉的感觉,便和衣斜靠在床柱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色微暗。茶青在迷糊中想起灵犀还没有回来,睡意陡然清醒,赶忙跳下床,随手抓了一件外衫披在身上,向门外走去。
“小青姑娘!”此刻外传来九儿急切的叫声。茶青加快了步伐,连忙走出门,看见林墨尘和九儿正向自己快步走来。
“脸色怎么这样苍白?”茶青看见林墨尘怀里的灵犀,大吃一惊。怀里的女子面无血色,苍白的像是画里走出来的纸人儿。
“九儿,你去请府里最好的大夫。小青,你去打好热水,多拿些帕子。赶快!”茶青没想到平日里温润如玉的林墨尘此时非常着急,到了一种狂躁的地步,说起话来也像是咆哮的狮子。
怀里的灵犀在迷糊中被怒吼惊醒,努力睁开了眼,看见了一脸焦急的林墨尘。心里满是欣慰。转瞬却又失去了意识。
一个时辰后,灵犀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呼吸均匀地睡着了。九儿送了大夫回来,却瞧见林墨尘一手的猩红,不由得尖叫了一声。茶青循声看过去,心里也是一惊。林墨尘没有说话,皱着眉,自顾去洗净了双手。
“想不到王妃竟是如此狠毒。”九儿还有些心有余悸。“我听大夫说,灵犀嬷嬷的伤口大部分在头上,是极细的针孔,只是被头发掩住了。另外一部分的伤口在脚上,脚趾头都被刺地血肉模糊,鞋子都被染红了。”茶青看见林墨尘再次皱了眉头。
“想不到王爷的一句玩笑话,竟害得灵犀差点丢了性命。”茶青有些难过。林墨尘看着茶青,一脸的不解。
“是我不对,瞒了你。王妃囚禁灵犀并不是因为灵犀打破了她最爱的花瓶。”茶青顿了顿,“是王爷驳了李巡抚三公子的提亲,想收了灵犀做侍妾。想必是王妃听到了风声,才想除掉灵犀。”
半晌,没有人再说话。屋外的雨越发大了,一阵一阵敲击着屋檐。屋内却是一片寂静,三人都盯着豆大的灯光,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后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