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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固执己见

一只黑色蝴蝶飞入了魔界,变成乌夜。他走在沸腾冒着泡的熔岩铺陈的路面,步履轻快。四周的一切都是橘红色,它是魔界的本色,介乎于红与黑之间,让人有一种若即若离的迷幻感。他想到第一次踏足此地的情景,望着熔岩的海洋,熔岩的瀑布和漂浮其间的骸骨,着实吓了他一跳。直到迪门叫他,才迈出步子,踩在熔岩上,脚底如履平地,没有任何的灼热感。前行的途中,有一个红色液体汇成的池子,里面种植了数量颇多的“死镰”,后来得知,红色的液体是人类的鲜血,长久以来复活的人和参与复活的人留下的,是浇灌“死镰”最珍贵的营养。乌夜大胆靠近,透过鲜红的血液,依稀看见下面浮着一张熟悉的面孔,大惊失色,那张脸正是拉莉姆的,她死不瞑目地睁着眼,盯着魔界黑色的苍穹,还有乌夜。

现在,乌夜来到迪门宝座前,恭敬的行了个礼。

“主人,该您上场了。”

迪门仰头,黑色的穹顶幻化出上面的画面。食人魔王奄奄一息。三人朝巨石走去,其中一个男孩来到巨石前。迪门垂下头,不露痕迹的笑了。而后,他甩下一句,“我要精心装扮,准备隆重登场了。”穹顶的画面归于了漆黑。

魔界之上,四仙峰之中,夕耀来到巨石边,卡普身受重伤。大腿和胸部的伤势最为严重,手臂骨折了,鲜血淋淋的白骨刺穿了皮肤,从肉体冒了出来。他身上肯定散架了,犹如一张搭在石块上的衣服,每个部位都紧贴在冰冷的石面,唯一证明还活着的胸部,在起伏,越来越慢的起伏,间隔也越来越长。卡普的眼神盯着天空,眼珠蒙上了一层白膜,但他还是能看到夕耀,听到他最好朋友的痛苦呼喊。

“夕……夕……夕耀……你……你……来……来啦!”

“恩恩,我来救你了。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我们一起回去。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卡普微微摇头,若不细看,是无法察觉的。

“我知道。”他咳了一声,全身都在疼痛,让他面目扭曲,“我就要死了。”

“不,不,你不会死的。”他用手臂抹过泪,强颜欢笑,“卡普,你相信我吗?”

卡普点头。

夕耀从皮包取出最后的药水。这是从图书馆的书架上,根据一本手稿调配出的药水。如果上面的信息准确,卡普喝下它,就能活过来。他拔开瓶盖,一股似曾相识的气味喷涌而出。他记起来了,在木屋也有淡淡的类似气味。

翼佐也闻到了这奇怪的味道。

“你拿的什么?”

“药水。”

做为“晶剑”,要有洞察危险的直觉,多年的战斗经验,让翼佐察觉出药水的异样,那种虚无缥缈的气味,让人心慌意乱,仿佛置身于一块沼泽。他不懂药水魔法,但是他知道,正常的药水不应该是这种奇怪的气味。

“不能给他喝!”

“这是我自己的事。”

“我说不行就不行。”翼佐的手捏住了夕耀的肩膀,“你给我说清楚,哪里来的药水!”

“你不需要知道!”夕耀试图挣脱,对方的力量太大了,像猛禽的爪子擒住猎物,誓死都不会罢休,而对夕耀来说,也是如此。他向维查求助,但翼佐的一个眼神,就把才上前的维查逼退了。

“你有毛病吧?”

“说,哪里来的药水?这不是一般的药水。”

“你有经历过朋友在眼前离开吗?你知道现在我的心情吗?”

翼佐怔住了,眨眨眼:“把药水给我,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不,绝不!”

翼佐另一只手的拳套上宝石发光了,维查在一旁叫夕耀妥协,把药水给“晶剑”。只是,夕耀心意已决,让卡普复活是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他竭力扭动身子,还是无法实施倾倒药水的动作。翼佐抬起手,五指紧握,拳套后方喷出引擎发动般的气体。

“那我就没办法了!”翼佐平静道。

就在这时,密林深处射出一支箭矢,翼佐本能松开手,一个空翻躲过,维查也摆出了战斗姿势,夕耀更是没回过神,但相同的是,三人都凝视箭矢射来的方向,窸窣的声音不是食人魔巨大体型能发出的。一个人影渐渐明朗,只有夕耀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迎面走来的是他在木屋遇见的猎人。

“你怎么在这里。”夕耀从石块跳下。

“你认识?”翼佐开口。

夕耀点头,解释对方是自己在来时的木屋遇见的。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猎人扫过三人。

“我朋友受伤了,在施展救援。”说完这话,夕耀想起该做的事,他再次回到巨石,“卡普,喝下药水就好了。”

“我说了不行!”翼佐冲上前,却被又一支箭矢挡下,他怒视猎人,“这是我们的事,滚一边去。”

“你妨碍救人,就管我的事。”猎人再次拉弦,箭头指向翼佐。

巨石上,夕耀手托起卡普的后脑,让其头微仰,以便液体更顺畅的喝下。一阵阴风从树间穿过,每个人都屏吸静气。事态怎么会发展到内讧呢?翼佐暗自揣度。他盯着猎人,发现他也就十三四岁。这么小的年纪就在四仙峰当猎人,实在可疑,心中的不安也愈发强烈。

“维查,阻止夕耀。”翼佐头也没回喊道。

猎人的手离开了弦,箭矢笔直飞出,翼佐仅侧身就躲过了。他身后的维查还愣在原地,似乎还在理解“阻止夕耀”这四个字的具体含义。箭矢从维查身旁划过,他回过神,嘀咕了一句,“弱者真麻烦。”就朝夕耀直奔而去。

二对二,让猎人自信的认为可以全身心对付翼佐,他发射的箭矢没有一支击中对方,他根本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对手。翼佐出现在了猎人眼前,挥出拳头,把他击飞。猎人在地上翻滚、弹跳了几圈才停下,弓箭也被甩到了一边。猎人四肢着地,缓缓起身,手背抹过嘴角,笑了。翼佐推测的没错,这位自称猎人的人,不是人类。刚才的一击,凡人是不可能挨了一拳还能活命。

另一方面,维查把巨剑悬在了夕耀头顶,命令他放下药水。夕耀没有听,只是把另一只手伸进包中,掏出一个药瓶砸向地面,破碎的玻璃折射着翼佐跳到半空,准备给予猎人致命一击。被夕耀药水暗算过的维查,下意识远离了他,忘记了翼佐交付的任务。

“夕耀,不要给卡普喝药水。”瓢虫在他和卡普视线间飞舞,带着乞求。

“你不想他复活吗?”夕耀倾斜瓶身,药水也发生了倾斜。

瓢虫没有说话。

药水缓缓流入卡普的口腔,部分药水沿着嘴角,混合了血液,落在巨石上。一时间风起云涌,沉寂的悲鸣之声响彻在每个人耳畔,声势浩浩荡荡。

翼佐的拳头正要击碎猎人的脑袋时,对方四周升腾起的黑雾把他弹开,恶魔化的乌夜从雾气中走了出来。他食指指向翼佐,一道紫光射出,摧毁了一整排的树木。

“可恶!”翼佐看向身后的废墟,又转向夕耀。一切都晚了。卡普身上蒸腾出清晰可见的红色烟尘,大事不好。他闪现到巨石,把夕耀从上面带走:“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在四仙峰之外的埃斯学院,斯卡特感到“不洁之力”呈现出的几何级增长。他跳下楼梯,直奔图书馆的窗户。四仙峰的方向,龙卷风般的红色雷暴从天而降。学生们都聚在窗边,议论纷纷。斯卡特立即使用“心声传递”,通知所有学院的“晶剑”放下现有任务,火速赶往四仙峰。之后,他又联系了“法监会”。

他注视四仙峰,呢喃道:“希望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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