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实验或事实表明,猩猩和海豚也会“故意”,如在一个海洋馆里,当人们要求一只海豚做某个动作时,它故意反复做错,人们发现它之所以如此,就是要引起人们对它的关注。人们探究原因,发现可能是它厌倦了枯燥无味的重复生活。当然,动物的故意,与人的故意还是有区别的,最主要的区别在于有没有在脑中形成概念。实验表明,海豚能对人们提出的问话作出回答。其中,87%的回答是正确的。如在美国檀香山海洋哺乳动物研究所里,训练者问海豚“凤凰”,池中有没有球,如果有,它会回答有,否则就回答无。它还掌握了一定的语法、语义规则。训练者作出“网在篮子里”的手势,海豚“凤凰”就会把网丢在篮子里,作出“篮子在网里”手势,它就会把篮子丢在网里。这两句话的结构是相同的,但语义不同,而海豚能把它们区别开来。但是,动物不会后悔,对自己行为的后果表示后悔可能是人的专利。
虽然动物在情感方面也有一些明显的表现,例如高兴、愤怒等,但它们显然还不会做出“妒忌”等这样高级的情感行为来,这种情感又只有人类才拥有。
动物能够理解一般简单的话语。我的一位邻居说过这样一个故事:他的宠物狗很聪明,能听懂很多日常对话,令人不胜惊奇。平时都是他带狗出去散步,但是有一天傍晚,他对妻子说,你带它出去散一会儿步吧,我今天不去了,歇一会儿。一直在屋角里趴着的狗忽地站起来,跑到门口,回头望着女主人,等着她出发。克里克认为,某些高等哺乳动物可能具有意识的某些重要特征。虽然它们没有语言,但仍可以有意识的关键特征。争论某些低等动物如章鱼是否有意识,是无益的(它使我们想到了2010年南非世界杯比赛中,德国的那只神奇预言家章鱼保罗)。因为,“意识可能与神经系统的复杂程度有关。当我们无论从原理上,还是细节上都清楚了解人类的意识时,这才是我们考虑非常低等动物的意识的时候”。
动物甚至有能够产生灵光一现的意识的表现。数学物理学家罗杰·彭罗斯(Roger Penrose)在《皇帝新脑》中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一只关在房间里的黑猩猩,看见一根香蕉悬挂在天花板上刚好够不着,房间里有一个大盒子。一开始,它看着香蕉烦躁不安,然后,它原先阴郁的脸忽然“发亮起来”,它的眼光从香蕉移到盒子那里,再移到香蕉下面,它欢呼了起来,以极其高昂的情绪翻一个跟斗到了盒子旁边去,它把盒子推到香蕉下面,完全确信自己会成功。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不会怀疑类人猿体验到真正的“灵光一现”。这个故事表明,在灵长类动物那里,有着基本的推理能力。
因此,我们不能说动物没有思维。而且,我们知道动物有情感。有时,动物的思维水平会出乎人的预料之外。当然,动物的思维还只是低级思维,与人的思维有本质不同。事情很可能是这样的:动物有动物的思维,但它们不能像人一样把它“说”出来。一旦能说出来,那就不再是动物的思维水平,而是人类的水平了。在20世纪,许多学者进行实验,把黑猩猩从婴儿时期就放在人类的语言环境中,按照儿童的教育方式加以培养,但是没有能够使黑猩猩学会说话。这里的关键,还在于大脑的结构存在着差异。虽然人与猩猩都是灵长类,两者的大脑看起来十分类似,但是人脑毕竟是长期进化的产物,这在脑组织结构和神经元细胞上有着先天的区别。虽然后天的社会实践学习环境相同,但猩猩还是无法培养出人的智力来。因此,过早对儿童进行成人教育,或者把猴子放在人的环境中,都没有什么效果,一定的脑生理发育基础是必要的。
当然,动物也有学习的能力,马戏团里的动物按照人的指令,能学会各种高难度的动作。2011年有报道说,有一家人的一只鹦鹉在去年冬季时走失,第二年开春后它又找回了家,但它发生的一个最大变化是,能够站在枝头上学鸡叫,并且叫得很像。人们猜想,这个冬天它一定是在某个鸡窝里度过的。丹尼尔·丹尼特认为,跟我们一样,绝大多数动物都有一些活动是按程式来控制,来实行“自动驾驶”的,不会在它们上面用上全部能力,这些活动事实上受控于它们大脑的某些特化子系统。当一个特化警报被触发时,动物的神经系统就会动员起来,处理可能出现的紧急情况。其实,这更多的是一种本能性的反应。动物没有人一样的大脑组织,没有人的大脑软件所能达到的功能,不能进行抽象概括、复杂的推理、预见、发现事物的规律与联系,等等。这种区别是一种质的区别。从根本上来说,动物都是靠本能生存,它们都是经验主义者。
3.创新思维与顿悟
创新思维是人们在思维模式长期积累的关注催生下,在极短时间内瞬间迸发的一种思维洞穿事物本质的表现过程。一些发明史上的发明家、科学史上的科学家、文学史上的文艺家们,经过苦思冥想之后“茅塞顿开”、“豁然开朗”,等等,都说明了创新思维与创新灵感的神奇功能。创新思维与灵感,是人们意识领域与非意识领域(无意识状态)共同作用的结果,是人们大脑中的思维模式与客观世界的意义空间豁然沟通的一种协同状态。一般来说,这种状态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虽然是长期酝酿积累的结果,但也有机遇的垂青和眷顾。
在20世纪科学史上,人类的创新成果层出不穷,这引起了心理学家们的极大关注和深入研究,特别是他们早已注意到创新思维的产生过程。
1945年美国心理学家沃尔拉斯(J.Wallas)发表了《思考的艺术》一书,对创造性思维的心理活动进行了深入的研究,提出了创造性思维的模型。这个模型包括四个阶段。首先,在准备阶段,主体认识问题的特点,由刺激模式引发多方面的联想,这时的联想是随机的、自由的。其次,在孕育阶段,所思考的问题表面看被搁置了,这个过程可能是几分钟,也可能是几天,甚至是几年。在这段时间内思维的注意力并不集中于此问题,但在思维的深处可能进行着信息的加工处理,一旦时机成熟,问题的答案和解决就如同拨云见日、水到渠成。第三个阶段就是明朗阶段,思维在此时发生突然的飞跃,豁然开朗,这是一种顿悟的过程,在此阶段人们感受到心理的高峰体验。最后,验证阶段,就是把问题答案和解决方案进行仔细验证,确定创新的结果是可靠的。以上这四个阶段,构成了创造性思维完整的模型。
也是在1945年,德国心理学家韦瑟黙(Werthermer)出版了《创造性思维》一书,明确提出“创造性思维”这一概念。他运用格式塔理论,从简单的一节数学课,到爱因斯坦的天才表现,都进行了深入的思维心理分析。韦瑟黙认为,创造性思维既不是形式逻辑的逐步展开,也不是联想主义的盲目联结,而是格式塔式的结构突现,这种结构不是通过经验重复而是通过顿悟来获得的。
1967年,美国心理学家吉尔福特(J.P.Guilford)对人们的创造力提出了“智力三维结构”模型。他认为,人的智力由三个维度的多种因素组成。
第一维是智力的内容,包括图形、符号、语义、行为等四种;第二维是智力的操作,包括认知、记忆、发散思维、聚合思维和评价等五种;第三维是指智力的产物,包括单元、类别、关系、系统、转化、蕴涵等六种。由它们之间的排列组合,可以形成4*5*6=120种独立的智力因素。后来,吉尔福特对此模型进行了修改,智力因素增加为180种。
钱学森曾举例说明创新思维与顿悟在科学发明中的重要作用。美国科学家麦克科林托克(B.McClintok)专门研究玉米遗传学,20世纪40年代,她曾预见到染色体中遗传基因内的“转座因子”。当时,她的理论是整个遗传学界不能接受的。20世纪50年代以后,脱氧核糖核酸的螺旋结构被克里克等人揭示,到70年代末期在细菌中发现了“转座子”(transpon),才证明麦克科林托克在40年代末提出的理论是正确的。1983年,她获得了诺贝尔生物学奖。但在40年前,人们头脑里不可能有分子遗传学概念,而麦克科林托克是超越了那个时代的,那当然不完全是科学推理。她的工作方法也与众不同,有时候,她一个人想问题,跑到树荫底下冥思苦索。她在获得诺贝尔奖后说:“我这么多年来,确实得到许多愉快的经历,我的经历就是问玉米,要玉米给我解决问题。我给玉米出题,然后我就等着,从玉米生长的表现得到回答。”她认为,她跟玉米的关系好像是朋友关系,可以对话似的。所以,很难说她那些工作完全是靠抽象(逻辑)思维的。
2010年,美国好莱坞的一部电影《盗梦空间》(Incep tion)把人脑的功能加以精细解剖,演绎了一部惊悚片和心理片。简单地说,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在片中做梦,梦中再做梦,再再做梦,然后就进入到石油大亨接班人的大脑里去了,改变了他的想法,从而改变了石油垄断的格局。《盗梦空间》里,谈到了无意识的三个层次的问题,但这部电影描述的故事并没有得到科学的心理分析验证。无意识是不受理性支配的,导演让主角通过做梦,深入到他人的梦境中去操控别人,这是在运用意识来操控无意识,从心理科学角度看是不可能实现的。意大利当代心理学家安东尼奥·梅内盖蒂认为:“尝试进入另一个人的无意识的梦中是有可能的,这需要运用语义场(能量信息场)的技术手段,一个人将自己的意向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体上。每个事情在实际发生之前,都会先有能量的聚集,能量带有信息,当你接收到另一个人的信息后,自身的能量会根据信息来组织。能量在变成实际发生的事情之前,通常先形成影像,梦实际就是一个影像。我可以和一个人在一起,做他做的梦。但梦总归是一个人的病理反映,因此,当我的无意识和他的无意识混合的时候,我的病状会更严重……虽然进入另一个人的梦是可能的,但通过进入一个人的梦去操纵他是不可能的。在主体许可的情况下,只有在催眠的状态下才能操纵他的无意识。”从心理学角度看,人的梦境是人们思维的模式在无意识状态下的一种体现,反映的是现实生活中的问题,但这种现实内容往往会以曲折隐晦的方式体现出来。弗洛伊德认为,梦是人们愿望的寄存器,是释放被压抑无意识的途径,而梦的内容并不都是那么直截了当地表露这些意义,因此,梦需要解释,也能够加以解释。比如,弗洛伊德梦见自己在刨一块木板,这是具体的显像内容,其背后隐含着梦的真实含义是,他在修改一篇文章。因此,人的梦境内容总是曲折隐性的,是日常思维的某种变异的反应。正是这种思维模式中的变异,容易引发脑中概念之间的串通,激发出科学创新的灵感。
苯环结构的发现,就是化学家凯库勒在梦境中发现一条蛇咬住了自己的尾巴,这正是环形分子的存在特征。这个故事,是常常被用来证明科学史上灵感与梦境关系的有名例证。
科学家们现在还不知道思维过程中,人们是如何产生灵感的,如何会在梦境中发现解决问题的某些关键方法和步骤。人们通常把这些顿悟归结于长期思考后在大脑思维模式中留下某种印记,人们在无意识状态下反而更容易将这些印记激活,或将它们的有机联系勾连起来。思维过程中也许有某种“小妖”,促成思维的进行。“小妖”的观点也许能够帮助说明,为什么一些人会这样思考,而另一些人会那样思考,虽然他们同样面对着一个相同的问题。也许,机器永远不能够达到人的思维水平,是因为机器设置不可能安置这样的小妖。有的心理学家、认知科学家在研究大脑机制时,往往用内省的方法,来解剖自己大脑的思考过程,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破解意识的机制。但是,这种做法的可靠性有多大,他们自己也没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