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头望着安平的小姑娘看着她眼里溢出的悲伤,只觉得心钝钝得疼,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她只是不开心,从心底涌出了悲伤。
四四方方的结界困着她,就好像当初的葫芦困着自己,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小公子,你想出去吗?”
闻言,安平眼睫轻轻颤动了几下,薄唇轻启:“不想”
小姑娘脑袋歪了歪,手撑着下巴,苦思着,到底怎样才能让小公子开心,忽地她眼睛一亮,当初她见自己第一面就是在询问那人的事情,若是将自己所知的告与他,小公子定然会开心地,想到此她的声音中也带了些许笑意。
她拉了拉安平的衣袖,神游天外的安平低头垂眸看着她,小女孩被看得不好意思了,道:“经过一晚的苦思冥想,我想起小公子昨晚问我的人了。”
刚一说完,她便抬头偷偷觑了眼安平神色,见她无甚表情,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落寞,低声道:“那天,你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被那老头带走了,我听葫芦里的灵魂体说,他们是要被那老头吞噬炼化邪功,你说得那人应该是魂飞魄散了。”
殷红的鲜血自苍白的唇角吐出,娓娓道来的小姑娘吓了一跳,她只是想要讨小公子开心,只是想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她没想到会这样,慌促地抬手想要堵住她嘴角涌出的血,却发现小公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最后一点血色也从她皮肤下消失了。
她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和被血染红的身体,难受得要死,不停拍打着结界,想要找人过来。
正在另一间房间里闭目休息的澹台琛耀,脸色骤然一变,双目睁开,消失在了原地,他一挥手,便将结界打开,神色匆匆地进去,看着床上血色全无的安平,拼命地为她输送着灵力,直到她脸上的血色好转了许多,才停了手,只是额上冷汗涔涔,此番救治并不轻松。
紧跟其后的公孙亦竹一把揪起了小姑娘的衣领,带着抑制不住的怒意:“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我没有做什么,我只是……只是讲了一个小公子想知道的故事”。小姑娘眼里掉落出大颗大颗的泪水,她不怕眼前之人将她挫骨扬灰,她唯一害怕的就是小公子醒不过来,她极力地想扭头看一眼床上之人,可是脖颈被卡得死死地,动弹不得。
“她昨夜本就受了刺激,你还不知收敛,害她如此地步,居心何在!”公孙亦竹几乎是暴怒地说着。
“……心早没了”,小姑娘忽然停止了哭泣,呐呐地说着。
还待在说什么的公孙亦竹被颜芷惜拉住了,她道:“她现如今和三岁孩童也无甚分别,你何必对她多费口舌。”
公孙亦竹:“我就是气不过,好好的一个人变成了这个样子。”
被松开脖颈的小姑娘趴在地上猛喘着气,眼睛直直地看着床上的安平。
澹台琛耀道:“走吧!”
小姑娘凶狠地瞪着拉扯她出去的公孙亦竹,手指紧紧地扒拉着门框,死活不松手,喉头呜咽,似威胁,似低泣。
颜芷惜看那女孩有点可怜,想上去帮忙,结果被申屠拦住了,这个爱公孙亦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
“你不是刚才还义愤填膺地想要替这些灵魂体报仇吗,怎么现在要拦我了。”
申屠看着她不说话,眼里连一丝挣扎纠结之意都不曾有,在他心中公孙亦竹就是他的一切。
两人僵持不下,而另一边小女孩呜咽之声更大了。
已迈出大门的澹台琛耀道:“亦竹,放手吧!”
闻言,公孙亦竹地手迟钝了一下,小女孩抓住时机,呲溜一下似游鱼般窜回了屋内,手脚并用地紧紧抱着安平,生怕别人将她从自己手中夺走。
“少宗主,这不妥!”,这是公孙亦竹生平第一次反驳他。
“走吧!”澹台琛耀挥了挥手,房门在她面前砰地一声关上了,隔绝了她的视线。
当初在清风镇没有施手救那孩子,已是种下了因,而公孙亦竹又强行封了安平的记忆,因果循环,他也未曾想到,这一切竟会由最无辜的安平来承担。
如今唯一能做得便是听之,任之,必要时出手干预,否则因果会继续循环下去,直至生了心魔,最后万劫不复,他最后回头看了眼关上的门,带领着众人走了。
梦中的安平眉间紧紧地皱着,父母临死前的脸,众家仆绝望的眼神,熊熊燃烧的祝家庄,还有栗越死前的宣誓以及那满地的鲜血,死死地缠绕着她的神经。
她倏地睁开了眼,冷汗浸湿了鬓发,湿淋淋地贴在额角,满头青丝散乱,胸口似压着一块巨石。
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从她胸前抬起了头,似乎是刚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安平动了动手指,她道:“你先起来,我疼。”
小女孩忙从她身上爬下来,将她扶了起来,倒了一杯茶给她。
润了润嗓子,声音好了很多,不过还带着些许的沙哑,她道:“我要出去一趟,你在这儿乖乖等我回来。”
衣袖被人拉住了,她低头看去,小女孩道:“小公子,我也想去。”
安平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温声道:“你是好孩子,要听话。”
小女孩眨巴着眼,歪着头道:“小公子,我不是好孩子。”
言外之意就是我不需要听话了。
她确实不是好孩子,当初安平晕倒后,自己被那个冷冷冰冰的大哥哥抓着,被他的话刺激的竟恢复了死前的记忆。
多么可笑,她竟是被万箭穿心而死。
安平看着明明已是十五六岁的孩子,心智却如同三岁小儿,天真地看着她,话到嘴边的拒绝也说不出口了,默许了她跟着自己。
一路上小女孩兴致勃勃,东瞅瞅,西看看,中元节,清风街道摆摊儿的很多。
“小公子,那边的灯好漂亮啊!”小女孩道:“我们也去买一盏,好不好?”
两人走到了那个卖河灯的摊子前,一大一小手里皆捧着一盏河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