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低垂着头,拉低帽檐,神色匆匆,逼仄狭窄的小巷一如当初那般污秽。
她却毫不在意地踏在污水上,裙摆被溅了好几个泥点。
前方的道路愈加宽敞明亮,鼻尖的恶臭渐渐消散了,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剧烈的奔跑令她的脸颊微微泛红。
她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便赶往当铺,准备将手中的银铲当掉。
这时前方一对人马跑过,她拉低帽檐退后了几步,马踢扬起的尘土令她捂着嘴咳嗽了几下。
“祝家庄竟然还有人活着”。
安平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脸色骤白,血色全无。
“可不是吗,我见刚才那几位军爷手中拿着几张画像,在找祝大小姐。听说,赏银一千两!”
“一千两!”
人群中有人咽了口唾沫,倒吸了一口气。
安平呆呆地站在原地,她心中的声音不停地催促着她,换了银钱,离开这个小镇,赶紧跑,赶紧跑……
人群中不知是谁,推了她一把,她一下子跌倒在地,回过神。那人半蹲下似要想扶她,安平低垂着头,拉低帽檐,推开他的手,爬起来,跑了。
“李兄,你怎得这般不小心,连个小孩都被你推到了”
男子扬着眉毛,看着渐渐跑远的安平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是我大意了。”
“老板,这银钗能当多少钱?”
正在打盹瞌睡的老板,睁了睁眼,拿在手里迷迷糊糊地看着,道:“二两”
安平一听,怒道:“你家是开黑店的吧!”
“不当就滚!”,老板没什么好气地说着。
继续打着盹,凡是典当的人,哪个不是急用钱。他可精明着呢,睁开一条小缝,偷觑着安平。
若不是她赶时间,她才不会,不会……这么便宜地当了。安平咬牙切齿道:“拿钱!”
“好嘞”,老板喜笑颜开地摸着银钗,乐呵呵地将二两银子递给了安平,眼中未见半点惺忪睡意。
安平拿着银子去了最近的药铺,简要说明了一下情况,便拿着几副药匆匆忙忙地走了。
她忽地回头看了一眼,街上人来人往,各自做着各自的事,并无半点异样,安平敛了眉眼,拐进了一条小巷。
一个男人摸着下巴记住了路,转身走了。
良久,安平从柴草堆里钻了出来,抱着药,一路马不停蹄地跑了回去。
栗母正在为栗越换着额上的毛巾,她脸上的神色也凝重起来,此时听到嘎吱作响声,她立刻欣喜地站了起来。
安平气喘吁吁地将药拿给了栗母,摊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栗母道:“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安平说不出话,一手扶着胸口喘气,一手指了指药,示意她快去煎药。
栗母也不再多耽搁,立马去煎药了。
安平随后又喝了好几口水,干涩的喉咙得到了滋润,嗓子眼不再那么难受了,随之而来的又是胃部强烈的呕吐感,她立马跑到了屋外。
栗母煎好了药,正往屋内走,与安平擦身而过。
安平吐了一阵后,感觉胃内好了许多,她正要端起茶碗漱口时,似想起了什么,默默地将碗放了回去,用衣袖擦了擦嘴,回到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