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的说话声透过不严实的门漏进了几个字,隐约是鱼……河,冷等字样。安平本想捂着耳朵睡觉,但心中总有股说不清的感觉。
她最终起身披衣,轻轻地下了床,透过虚掩的门窗,借着月色瞧清了大堂中的两人。
栗母低声道:“越儿,我瞧着大小姐今天没什么胃口,趁着还未入秋,夜晚还不太冷,你这些天多抓些鱼,给大小姐好好补补身子。她是我们的大恩人可不能亏待了她。”
栗越背对着安平,她瞧不起他脸上的神色,只听他道:“阿娘,我知道了。你快些去休息。”
栗越转身出门时,又被栗母叫住了,道:“注意安全,还有包袱里阿娘给你装了几件厚衣服,下河上来后记得多穿点……”
栗越边走边挥手,说“知道了”。踏着姣姣月色,推开了嘎吱作响的栅栏,模糊的背影渐渐被漫无边际的黑夜吞噬了。
安平见栗母转身朝着她屋内走来,她赶忙脱了鞋子,蹑手蹑脚地爬回了被窝里。刚闭上眼,栗母就进来了。
她替安平掖了掖被角,出去了。
安平睁开了眼,纤细卷翘的睫毛微微动着,朦胧的水雾隐隐约约浮现,她眨了眨眼,想到了母亲临死前将她塞到了供桌下,想到了周围的下人接二连三的惨叫哀嚎声……一滴眼泪落了下来。
她茫然地看着无边夜色,蜷缩着身子,靠在墙边。
孤单而又落寞
前途一片黑暗
……
嘹亮的公鸡声划破了天空,太阳从东方渐渐升起,安平不甚安稳的从噩梦中醒来,她抹了抹额头的冷汗,穿着昨日的旧衣出去了。
栗母正在忙碌地做饭,一向孝顺的栗越却不知去哪儿了。
安平道:“大娘,栗越呢?”
栗母擦了擦被热气熏出来的汗,道:“他昨晚,受了点风寒,在床上躺着呢”
“那我去看看他”
栗母忙放下下手中的锅铲,拉住了她道:“大小姐,不碍事的。我们这儿的人皮糙肉厚,受了风寒,在床上躺一躺就好了。可别把病气过给了您。”
说着,将她拉到了椅子上坐好,道:“您先坐着,我给您盛饭。”
安平哪能坐得住,她知道定是栗越昨晚下河摸鱼受了凉,尤其是在看到桌上新鲜的鱼时,内心的愧疚更是被无限的放大,就好像有一只小虫子在心中不停地挠。
她看了眼栗母,起身离开。栗母端上菜见桌上没人,转身看到安平,刚叫了一声,安平已跑到了栗越的房中。
栗越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脸红得像煮熟的螃蟹,嘴里说着胡话,额上的冷毛巾早已被蒸干了。
安平心里一惊,她虽不懂医术,但也明白再烧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恰巧栗母过来叫她吃饭,安平道:“大娘,我认识镇上的郎中,我去找他开副药”
栗母手捏着衣襟,局促道:“大小姐,我们没钱。”随后又道:“熬一熬就过去了,没事。先吃饭“
安平宽慰道:“大娘无需担心,镇上的郎中曾受过我家的恩惠,不会要钱的。”
栗母担忧地看着儿子,此次的病却是与以往不同,都睡了好几个时辰,还不醒来,她心中也有不安。立马跪下来道:“谢谢大小姐,您是我们活菩萨。”
安平赶忙扶起了栗母:“大娘,您先去吃饭,我去拿药”。
安平匆匆披了件斗篷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