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张
宝华山真的是灵气充裕、仙气缭绕。
到得宝华山脚,路夜白放柳杨在一块平石上坐下,自己坐她身旁,握住他的手道:“杨杨,一旦进入宝华山,普通人不能使用武功,修仙之人不得动用仙术。所以,这山路要一步一步走上去。”
柳杨望了眼在夜色里看不到尽头的山影,笑着点了点头。
“这样一步步走比平日里慢许多,你答应我一定要跟我去见我师父好吗?”
柳杨握紧路夜白的手像是承诺般:“你放心,我一定跟你去见你师父。”
山路崎岖,柳杨坚持不让路夜白背,一定要自己走。她不想一直都是路夜白的负累,现在她还能自己走。
柳杨边与路夜白牵手往上走边道:“我刚知道这上官瑶会武功时,很是高兴,想着再也不必如柳杨那般娇弱,以后见了你,万一遇到什么歹徒不长眼的撞上来,就由我来保护你。可没想到这身子竟然比柳杨的还不长久。”
路夜白笑道:“你要是想习武的话,日后我可以教你。”
柳杨摇头:“习武又无聊又累,我才不想呢,我就是想捡现成的,可人还是脚踏实地的努力的好,你看我不就没捡成便宜吗?”
路夜白看她气喘吁吁,便道:“我来背你。”
柳杨道:“不用,我还行,你别担心了,我要是坚持不住肯定会跟你说的。”
路夜白眉间郁色重重。
柳杨手指抚在他的眉宇,道:“仔细想想,你怪倒霉的,竟然遇上我。”
路夜白握住她微凉的手,另一只手将柳杨身上的披风往她身前拉了拉:“我从没后悔过。”
柳杨深吸口气,压下眼中的酸涩道:“我知道,所以我也要努力啊,努力跟你相守一辈子。”
路夜白这才微微有了笑意。人生何其匆匆,又何其短暂,能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他再别无他求,祈愿老天能给他们美满的结局。
柳杨坚持到半山腰的时候,路夜白再不让她自己走。柳杨胸口的伤也疼得厉害,不再坚持。但要路夜白休息一会儿再走。
柳杨不想让路夜白为她担心,所以佯装没什么事,可她的脸色在月光照上去的时候,路夜白清楚的看见,惨白异常。
路夜白吓了一跳,赶紧给她诊脉:“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柳杨此时真的觉得难受的很,她之前虽胸口隐隐作痛,伤口不听溃烂,可从来没像今晚这样疼的令她冷汗直流。
“夜白,好像是伤口溃烂的更快了。”
路夜白二话没说,将柳杨的衣服往下,露出伤口。那处本来一寸来宽的伤口此时已经溃烂的有两寸宽,并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下去,原本暗红结痂的伤口此时却黑洞洞的。
路夜白毫无办法,汗如雨下,背起柳杨再不管别的什么,提气冲向山顶。
快到山顶之时,一股泛着金光的力迎面击来。路夜白脚下一个用力,背着柳杨腾高翻身,那股力从下方闪过,冲向山下。紧接着,一个声音响起:“来者何人?竟不懂宝华山的规矩吗?”
路夜白听出这声音,生平第一次如此喜悦的叫到:“四师兄,是我。”
路夜白的五师兄花子奇听出路夜白的声音,惊喜道:“小五,怎么是你?”
路夜白师父一共五个弟子,他是最小的那一个,其他师兄间的相互称呼都是师兄师弟,唯独将他当个孩子,一直唤他小五。
路夜白直接道:“师父在哪?有事相求。”
花子奇忍不住说他道:“你多久没回来了?一回来就要惹师父生气吗?知道山上的规矩,竟然还在这里用武功。”
路夜白道:“有要事要求见师父,待见到师父,夜白自会领罚。”
花子奇此时也已经注意到路夜白背着一位姑娘,而且此时那位姑娘意识都不清明了。花子奇脸色凝重道:“快跟我来!”
路夜白的师父似是算出路夜白今夜回来,当花子奇带着路夜白到得他面前时,还不待路夜白说什么,师父便神色凝重道:“夜白,我知你为何而来,但天命不可违,既然你与这位姑娘缘浅,便莫要再强求了。”
路夜白如遭雷击,将柳杨扶坐在椅子上,而后他跪到他师父面前:“师父,弟子知晓您不愿管这尘世之事,可她是弟子的妻子,弟子不能没有她。求师父指点救治法门!”
“小五,不是为师不愿救她,这位姑娘与你本就是姻缘簿上强来的这一世情缘,本就是逆天改命之数,怎可再错下去?这与你与她都不好。”
路夜白道:“师父何出此言?”
“天机不可泄露。小五,这位姑娘命不在此,还是莫要再一错再错下去。”
路夜白道:“师父,您弟子中,唯独我不愿修仙长生,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何?”以前他也问过这个问题,可路夜白说是贪恋尘世浮华,不愿孤苦清寂的过一生。
“我母后便是修仙之人,可修仙之人即使可以寿数绵长,可那又有什么意思呢?身旁的人百年后归土,只剩一人独活于世,活到最后,修仙却反倒落个孑然一身的下场,这又是何苦?”
“弟子从小在山上长大,对父母之情本就没更深体会,对这人世也没有留恋之情,只等几十年后寿命耗尽了结一生。可在遇到柳杨后,这个世界上突然又有了我眷恋之人,我想与她共携白首,求师父成全。”
这时,青衣大师的声音忽然由远及近道:“你就别为难这对苦命鸳鸯了,他们也只有这一世的情分,还是人家拼了命换来的,咱们何必棒打鸳鸯,不能成人之美呢?”
路夜白的师父道:“你说的轻巧,若不是你一只横加阻拦,他们怎么会到今天这一步?”
青衣大师道:“老君此刻就不要计较这么多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想办法保住这丫头的魂魄啊,若是叫她魂魄离体,这回她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师父道:“你都没有办法,我又有什么好办法?”
路夜白听得他们一来一往的争辩,眼睛微微闭合,心中绝望更加深重。忽然听到柳杨叫他的名字,路夜白赶紧过去,她果然醒了。
“夜白。”柳杨看了看四周,伸手想要握住路夜白的手,路夜白赶紧伸手握住她的,“我在。”
“咱们这是到了吗?”
路夜白重重点了下头:“嗯。”
柳杨撑着看向房中众人。路夜白的四位师兄都闻讯赶来,青衣大师也正在与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在说话。
柳杨扶着路夜白手上用力想站起来:“快扶我起来。”
路夜白知道她的心意,将她慢慢扶起到自己师父面前跪下,然后他跪在柳杨身旁,撑着她的身体。
柳杨仰头看着路夜白的师父,努力笑了下:“柳杨拜见师父。”而后认认真真拜了下去。
青衣大师趁此机会道:“你看看这俩孩子,你忍心看你徒弟伤心欲绝?”
“大师,你知道逆改天命是什么后果,你我怎可做出这样的事呢?”
路夜白道:“师父说的逆改天命要怎样做?弟子去做。”
路夜白的几个师兄也站出来道:“师父,我们愿与师弟同进退!”
柳杨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头顶白色的帷帐。她再一动,发现自己被路夜白紧紧地抱着,动都动不了。
这是怎么回事?柳杨很是诧异,她记得她身体差得很,就连跪拜路夜白的师父也须得路夜白搀扶着着她,身体虚软无力的很,可现在怎么又好像没事了?
柳杨猜测在她意识不清的时候肯定发生什么事了。
“夜白?夜白?”
柳杨试图叫醒路夜白,但他睡得很沉,一点醒的迹象都没有。
柳杨看看天色,现在天已经大亮了,平日里路夜白极少有这种睡得人事不知的情况,他常常警觉的很,就算没有声音,只是天色渐亮他也能感觉到。可今天太反常了,柳杨心中咯噔一跳,声音大了起来:“夜白?夜白!”她边喊还边忒路夜白的身体。
路夜白好一会儿后才醒过来睁开眼睛。他的眼睛是通红的,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过觉的人的眼睛。刚醒来时又红又疲惫的模样,柳杨心疼不已:“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路夜白嗓音嘶哑道:“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柳杨仔细感觉了下自己的身体,之前的疼痛一点都没有了......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柳杨将双手举到面前,这双手不是上官瑶那双握过剑有厚茧的手,也不是旁的她从没见过的手,这双手她很熟悉,因为曾作为她身体的一部分二十五年。
柳杨有些不敢置信。将身上的衣服往下拉,那里的剑伤也不见了,而且好像从来没有过似的。柳杨忽然坐起来,路夜白紧跟着起来,柳杨连鞋子都顾不得穿,跑下床四处找能照的到自己的东西。
古铜镜中这个人的面貌是她,却又不太像她,五官是她的,却比之前要立体的多,衣着与现代的也很是不同。之前她都是最实用的衣服鞋子,头发也是异常省事的马尾辫,可现在,她却长发及腰,而且穿着白色的中衣,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