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杨与路夜白一路不敢怠慢,除了正经的入夜投诉,一直都在赶路。终于在第十天时到了青山脚下。
路夜白下了马车,待柳杨要下马车时,他站在车前,背对着她道:“上来。”
柳杨忍不住笑,青山脚下,他也曾这样背过她。故地重游,场景相似,真是难得啊。
柳杨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上官瑶的个子高,而且之前又是习武的底子......你要是嫌重的话,我也可以自己走。”
路夜白拉住她手臂搭在肩上,一家将人背起,笑道:“再重也背的了。”
路夜白令清河等人留在山下,而一直在明处跟随的清丰则留在澄明山策应木子仰他们。
路夜白想到柳杨说的上官瑶比柳杨重这一说,便问道:“那你呢?你是什么样的?”
柳杨也笑道:“你要是刚开始认识的是我,一定不会喜欢我的。”
路夜白道:“为什么?”
柳杨道:“我记得之前跟你说过啊,我很普通。相貌普通,性格也普通,也不是聪明伶俐的,就是那种扔在人群里就会看不到的。你这么好,你身边的女孩自然也是很好的,怎么会喜欢我这么普通的人?”
路夜白记得柳杨曾与他说过他自己,当时她说得不多,但也是这般说辞。想了下他道:“在你眼中我就是这般浅薄之人?只看女子样貌?”
柳杨笑道:“看人样貌怎么了?我就是浅薄的人。”
此话很是熟悉,两人具都笑了。
许久不见青衣大师,大师丰神依旧。
路夜白来此无需多说什么,三人见了礼后,大师便着手借青玉之力帮柳杨固定魂魄。可大师在查探柳杨柳杨魂魄之后,却皱了眉。
柳杨与大师离得近,看得清楚他的神色,心中“咯噔”一声。
路夜白看出他的迟疑之色,又看向柳杨,柳杨却像是没注意到大师的异样,冲他笑了笑。
大师回身对路夜白道:“路庄主,你们一路舟车劳顿,我查看出路夫人魂魄有些疲惫,不如休息一日再施法?”
路夜白道:“也好。”
这一日路夜白带柳杨在青山后山走了走。这里柳杨还没来过,记得当初为了揭穿“青山神”的面目,她跟路夜白去过青山山顶,后山这还是第一次来。
柳杨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走了一阵就找块草木最繁盛的地方躺下,且邀请路夜白与她一同躺着。
路夜白道:“此时几日草木中最易有虫蚁,如此躺着,不怕被咬到吗?”
柳杨笑道:“哪有那么娇弱?我大学的时候,我们宿舍同学周末的时候一起去过是市里的公园,也是春天,天气也很好,我们就一起躺在草坪上晒太阳,别提有多么舒服了!”
路夜白少年时便行走江湖,虽说不像那些门派弟子到江湖历练时那般缺衣少食,但也经常风餐露宿,怎么会怕虫蚁啮咬?他是心疼柳杨身为女孩,恐怕她糟了虫蚁啮咬受罪,却没想到他的眼界果然不一般,柳杨从来便不是闺中女儿那般娇弱。
话虽如此,可路夜白还是席地而坐,然后将柳杨的脑袋放在他的腿上,叫她也躺的舒服些。
柳杨的脸荫在路夜白的身影里,更给她充足了睡眠的条件,没一会儿便昏昏欲睡了。可她心中又事,实在睡不沉。
路夜白察觉她心神不宁,捧着她脸道:“怎么了?”
柳杨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路夜白道:“你我到此时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吗?”
柳杨睁开眼睛,身体往上挪了挪,离路夜白的脸距离更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她才道:“夜白,固定魂魄这事我生平第一次听说,相比大师也从未遇到我这样的事情,所以不论成与不成,我们都做好准备,好吗?”
路夜白神色不太好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杨坐起身,两人相对而坐,柳杨两手紧紧握住路夜白的:“我知道你爱我之心,可凡事也不可过于强求,我这性命能在大月朝复生便是造化。都说事情都有两面性,这复生却也叫人不得安宁,总是在一个地方待不住。我看大师似有难言之隐,所以不管明日结果如何,我们都要面对好吗?”
路夜白闭了下眼,浓眉蹙紧道:“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柳杨努力压制的情绪瞬间冲了眼睛,眼泪顷刻落下来。路夜白此时的言语、神情实在叫她心疼,可她不能不说。此时她才明白那些生离死别的恋人为什么一定要让可以活着的那一人好好活着,真的是就算自己身死也期望对方好好的。
“夜白,即使我不说,你也猜到了是吗?”
路夜白不说话,头撇向一旁,可眼睛却也红了。
柳杨继续道:“夜白,人生不过百年,大多人几乎都是碌碌一生,连喜欢的人都遇不到,可我何其幸运,不仅复生而且还遇到了我爱的人......不过就是十分对不起你,叫你喜欢上了我,可却不能与你厮守,常常拖累你,令你伤心难过,实在是我不对。”
路夜白眼泪也落了下来,却帮柳杨轻轻擦去泪珠:“别说了,青衣一定会治好你的。”
“我与你的心情是一样的,可凡事也有万一,万一我有什么不测,你......”
她话没说完,被路夜白紧紧抱进怀里,柳杨清楚的感觉到路夜白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她心中酸疼,也紧紧抱住他,泪流不止。
此时,她甚至有些庆幸起来。在柳杨身体中快要离开时,路夜白去了唐门,否则她真的要心痛死了。
既然两人都知道了事情不是那么简单,那么就一起面对。路夜白牵着柳杨的手去找主持大师。
大师见两人前来,便也不再隐瞒:“路庄主,我在探查路夫人魂魄时察觉这具身体受了之前受了重伤,且伤在心处,一剑毙命。而前不仅夫人的伤处被恶灵之水浸入,伤口腐烂,恶灵之水已浸入身体肺脏,怕是这具身体也不能长久啊。”
柳杨即使做了心理准备,在听到大师如此说之后,也像遭了雷击,脑子一片空白。
路夜白握紧柳杨的手道:“大师可还有其他办法?”
青衣大师摇头叹道:“这‘复生’之事本就是机缘造化,再要能将寄宿之体变成自己的,长久的活下去,也是机缘,路夫人遭此劫难,贫僧也是无力回天啊。”
路夜白急道:“大师果真没有办法了吗?”
青衣大师叹了口气道:“贫僧修为有限,实在别无他法,令师见多识广、修为高出贫僧不知多少,路庄主不如去找你师傅请教是否还有办法。”
路夜白向青衣大师道别:“多谢大师提点,我们这就去宝华山找我师傅。”
青衣大师却道:“你师傅的脾气你最是知道,他一心修仙,一向不管这些俗事。”
路夜白没再说别的,行了个礼,与柳杨一同出门。
宝华上位于大月朝的东面,四面中三面环水,且山势高峻,长年云雾缭绕,灵气充盈,是凡界修仙之人聚拢之地。
青山地处东南,离宝华山不近。这次路夜白为了赶路以及估计柳杨的身体,干脆弃了马车,自己背柳杨上路,且为了更快,一路都用轻功赶路。
柳杨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完全是累赘。可此时她除了默默地陪着路夜白,帮她擦擦汗,还能做什么呢?
夜里,柳杨睡下后,待路夜白灭了烛火,时常悄悄落泪,白日对着路夜白时却好像没什么事,该上路上路,该吃吃该喝喝。
路夜白因为白日里赶路很是耗费内力,所以晚上在调息几刻钟后夜里也会睡上几个时辰。
他们是在十七天后赶到宝华山的,这些天里,澄明山那边也终于有了结果。这次澄明山武林大会整整进行了二十一天,孟天飞最终不仅夺得了武林盟主之位,而且也计谋得逞,合并了江湖门派,新的正派联盟称作“澄明派”。
柳杨听到清河来报传来的消息时,还笑孟天飞没文化,就这么就地取材,简单省事的取了个名字。
而烈阳、倾城、飞针也并入了澄明派,清河说是陆云波与周小镜不敌孟天飞武功,形势所迫,暂且委曲求全。不过与他们交手的孟天飞也没有讨到多少好出去。
听说,列无言代表烈阳派上台,然后陆云波、周小镜打了第二场第三场。三人车轮战下来,虽说孟天飞最终还是险胜,但自己也受了很重的伤。
木子仰醒了过来,伤势却一直没有好转,对孟天飞的行径更是不齿,气的天天破口大骂。听说烈阳派的弟子真是没办法了,只得飞鸽传书,急急请他们师娘来,否则谁也没法叫他们师傅喝下药去。
柳杨听到清河如此说,还与路夜白笑道:“没想到木掌门那般急躁的性子,竟然会如此敬爱他的夫人,这才是大丈夫!”
路夜白却提出不同意见:“木夫人也是为女中豪杰,功夫不弱,恐怕木掌门不听话会被木夫人打吧。”
柳杨眼睛转向路夜白:“你放心,若果你不听我的话,我打不过你,自然是没法打你的。”
路夜白道:“我看不得你有半分的伤心难过,怎么还会气得你要打我?若是真有这么一天,就算你刺上我几刀我也是没有任何怨言的。”
柳杨没想到路夜白的话这么轻易地就说出来了,她想要去捂他的嘴巴也是来不及了,便赶紧“呸呸”几声:“好的不灵坏的灵,你快跟我学,别说这些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