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的快马加鞭,总算是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城了。
夕阳西下,血色的光华笼罩着整个大都,染上了一层壮烈之色。
二人找了最近的一间客栈,安顿下马匹。便急急的出了门。
二人一边行着,白冰儿道:“赤霞,你来之前,长姐有跟你交代什么吗?”
赤霞道:“长公主说,如若遇到危险,就去将军府。”
“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白冰儿看着天色,皱了邹眉道:“我们先找个铺子,换身衣服。”
从成衣铺出来,两个人皆是换上了一身黑色的男士劲装,一路小心着,向着城门方向而去。
两人一路来到的皇宫的正门,天色已暗,赤霞望着紧闭的城门,无奈道:“公主,城门已经下钥了,现在怎么办?”
白冰儿四处环视,城门外有几处施粥的粥棚,都是简易搭起的木架上盖着一些草席和遮阳的布帘。每年入冬之前,宫里都会搭起这样的粥棚,一旦下雪,就会施粥发粮,解决流民乞丐食不果腹的问题,让他们也能跟着过个好年。眼下,还未下雪,粥棚虽搭起,却尚未使用。
白冰儿眼睛眯起,笑道:“去找几坛子烈酒来。”
夜色渐浓,寂静无声,突地,城门口亮起一阵火光,守城的士兵立刻叫道:“走水了,走水了!”
火势渐渐蔓延,烧着了连着的好几个粥棚,眼看着火势难以控制。
笨重的城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一众士兵端着水桶鱼贯而出,提水的,灭火的,整个宫门口乱作一团。
在夜色的掩护下,二人趁乱入了宫,在回廊附近打昏了两个太监,换上太监的衣服,便又轻车熟路的急急往后宫而去。
二人刚走到凤藻宫,便看见殿前的台阶上,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正紧张的搓着手,焦急的在原地走来走去。此人正是与白冰儿同父同母的姐姐,嫡长公主,白霄。
“长姐!”白冰儿轻呼一声,那女子立刻奔过来抓住白冰儿的手说:“十一,你总算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往殿内走着,白冰儿问道:“长姐,父皇母后怎么样了?”
白霄看着白冰儿满面尘土,心疼道:“好孩子,你先换身衣服,我们去见父皇母后。”
白冰儿道:“不,事不宜迟,我们先去看父皇母后,换衣服的事,一会再说。”
白冰儿又道:“长姐,你安排信得过的人,就说皇后娘娘情况有变,叫宁御医来凤藻宫。”
进了内殿,白冰儿便看到自己的母亲躺在寝宫的床上,她脸色苍白,眼底发青,嘴唇呈紫色,一看就是中毒很深。
白冰儿在床边蹲下来,她轻轻捂着母亲冰凉的手,泪目道:“母后,孩儿来迟了,让您受苦了……”
吸了吸鼻子,白冰儿隐去眼底的泪水,转身问白霄:“长姐,父皇呢?”
白霄不禁叹息道:“父皇在正德殿,皇祖母也在身旁陪侍。还好你来的是母后的寝宫,父皇的寝宫前跪了一群以表孝道的皇子。”
二人又是一阵叹息。
白冰儿趁着宁御医没来的时候,迅速的吃了几块糕点充饥,也塞给了赤霞几块,赤霞也不忸怩,迅速吃了,她清楚,今夜的事情会很多,此刻不是矫情的时候。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宁安便来了,他刚站定便闻到了白冰儿身上的血腥味。
宁安关切到:“公主,您受伤了?”
白霄一惊,她光顾着着急,竟没有发现,眼下更是担心道:“那快点处理一下吧。”
白冰儿淡笑:“长姐放心,已经处理过了,不打紧的,有劳师兄,我们还是先讨论一下父皇所中之毒吧。”
宁安道:“皇上皇后中毒已有两日了,御医们开了很多解毒的方子,都没什么效果。按照眼下的情况发展,最多也就能再坚持三日。”
白冰儿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道:“师兄,我下山之前,师傅给了我一瓶解毒丹。”
宁安接过瓶子,仔细检查了下,道:“公主,您带回来的解毒丹可以清除一部分毒血,但是治标不治本,即便吃了解毒丹,最多也就坚持七日。”
白冰儿皱眉:“七日内,我们也研制不出解药吗?”
宁安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毒很复杂,解药的成份要很精确才行,师兄无能,研制解药恐怕要几个月才行。”
白霄微微偏头,抬起袖子掩住自己的泪目。
白冰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恳求道:“师兄,你是师门最精通药理的人,我相信,您一定有其他办法的。”
宁安连忙扶住白冰儿,心疼道:“十一,你別这样,我确实有一方法,却风险极大。”
“您只管说。”白冰儿的眼里又燃起希望。
宁安犹豫了一下,道:“换血。”
此话落下,殿中便是一阵沉默。
宁安又道:“换血之事风险极大,若是不相干的人,胜算只有三成,若是至亲血脉,倒是有七成把握。”
白冰儿道:“就这么定了!师兄,置办所有东西,今夜就换血。”
白冰儿起身道:“长姐,请你安排一下吧,我要见皇祖母。”
“好。”白霄看着白冰儿,眼神里满是坚定,小妹回来了,一切就都会变好的。
待白霄走后,宁安还是一脸担忧:“可是公主,皇子们都是万金之躯,怎们能受伤呢?”
白冰儿冷哼道:“哼,就算是万金之躯,我也要每人刮下一层来!”
白冰儿之后去了偏殿。
“赤霞青花,帮我更衣。”
赤霞和青花在偏殿里帮白冰儿宽衣,一脱下暗色的太监服,白色的里衣上便渗出一丝血迹,青花立刻轻呼道:“小姐,你这伤口……”
赤霞伸手检查了一下伤口,道:“所幸一路颠簸,伤口也没有裂开,那秦公子的药果然是好东西,这伤口要是裂开,恐怕会更加麻烦。”
白冰儿道:“无妨,束紧些,衣服上再熏些香,不要让人闻到血腥味。”
青花给白冰儿沐浴净身,在伤口又上了些药。
重新包扎好伤口,给白冰儿换上一套宫装华服,白色的锦缎,金线包边,衣摆和袖子上都用金线绣着团云和朱雀,整个人清雅贵气,她的身上不再有着那浓浓的江湖气,反而是摇身一变,尽透着尊贵的公主风范。
正德殿外,跪着黑压压的一群人。
一个身着华服的小男孩看上去也就七八岁的样子,在这里跪了一天,他此刻已经跪的头晕眼花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跪在这里,但是掌学先生说,他跪在这里才能彰显孝道,他是嫡子,更要以身作则。白灵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回廊,夜色中,一个身着白色华服的女子款款走来,他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做梦,他便开心的冲着走近的女子叫到:“十一姐姐!”
白冰儿回他一个微笑,因为白灵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弟弟。这个宫里,她能互相扶持的姐弟,便只有长公主白霄,和这最小的八皇子白灵。
“白冰儿?”众皇子公主们偏头就看见了一身白色华袍的白冰儿。
二公主白霂道:“十一,你不是在外面修行吗?怎么回来了?”她言语中尽是关切之色,却掩不住眼里的憎恶。
四公主白霞更是阴阳怪气的道:“十一妹妹,也没见宫人通传你入宫的消息,难不成你是像贼一样偷偷跑回来的?”
三公主白霏也接道:“别这么说,十一妹妹是在修行,父皇病了,她即便没有及时回来,也是情有可原的。”
白冰儿没理这群唱戏的女人,只是对着门口的小太监道:“麻烦公公通传一声,十一公主求见太后娘娘。”
小太监应声,便去殿内禀告了。
四公主冷哼一声,又嘲讽道:“呦,我们在这里跪了两天,皇祖母都不让我们进去,十一妹妹一回来就要求见,还真当自己不一样吗?”
大皇子白炙与四公主赤霞是一母所生,便也忍不住给白霞帮腔,讽刺道:“嫡长公主不是一样可以觐见太后吗?十一妹妹也是嫡女,与我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可是白灵也是嫡子,他虽然年纪小,但却是最懂规矩的,一直跟哥哥姐姐们跪在这里。”四公主便冲着白灵道:“八弟,你虽然年纪小。却比你的姐姐们懂规矩多了。”
兄妹俩一唱一和,极尽讽刺之能,其他的皇子公主也有的看笑话,有的不悦皱眉,有的低着头不敢言语。
大皇子和四公主都是容妃所生,容妃的容貌是宫里最为出色的,她这一儿一女在皇子辈里,也是容貌最为出众的,但也是最没脑子的,最容易被人挑唆当枪使,还不自知。
白冰儿冷笑:“若是跪着有用,大皇兄可愿献出自己的膝盖啊?”
白炙的脸色一变,却是正色道:“那是自然。我的性命都是父母给的,什么我都能献出!”
白冰儿又道:“那大皇兄可敢献出自己的脑子?”
白炙一愣,白冰儿不等他回答,便又道:“我可提醒皇兄,没有的东西,可不要轻易承诺哦!”
白炙一脸茫然,周围却传来断断续续的窃笑声,白炙这才反应过来,站起身来大吼道:“白冰儿!你竟然敢辱骂我没脑子?”
正在此时,小太监走出正德殿,冲白冰儿施礼道:“十一公主,请吧。”
白冰儿回白炙一个笑容,那眼神仿佛在说,我与你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白冰儿回身笑道:“谢公公带路。”
白冰儿一步步向前走着,她无视身后一双双或喜或怒的眼睛,她只想挽救这一切,希望一切,都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