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冰儿进入了大殿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众皇子公主便也被太监们请进了大殿。
正殿里,太后坐在高位上,她手里缓缓的拨弄着一串念珠,正在闭目养神。
而长桌上摆着几个铜盆,铜盆边还放着几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白冰儿矗立在众人面前,笑道:“刚才诸位兄弟姐妹们在殿外跪着的时候,可是说着要为父皇献出生命的,这话可还当真?”
看着那些匕首,四公主白霞有些惊惧的往后挪了一步,口中却是怒道:“白冰儿,你什么意思?你难不成要我们做活祭品吗?”
白冰儿笑的温柔:“四姐姐别怕,我不会要你的命,只要你放点血就可以了。”
“你敢伤害皇嗣?你……你好大的胆子。”白霞说着,又退了两步,整个人都躲在大皇子身后。
白冰儿冲宁御医点头示意,宁安便将换血的流程大致说了一遍。
众皇子公主听完皆是面面相觑,换血这事,古已有之,但历来都是死的多,活的少,敢给皇上用换血之术,这白冰儿是嫌命长吗?
三皇子白炫冷声道:“十一,换血这样匪夷所思的事能有多大机会?发生危险怎么办?”
白冰儿道:“若是旁人的血,机会只有三成,但若是至亲儿女的血,就有九成把握。”
宁安吞了吞口水,他说的明明是七成,怎么到了白冰儿的嘴里还带往上涨的?这个师妹,真的是信口开河……
三皇子厉声道:“这么危险的事情,如果父皇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可担待得起!”
白冰儿的目光直直的定住白炫,缓缓道:“如果不进行换血,三日内,父亲就会暴毙身亡,现在是救父皇最后的机会,你们一个个见死不救,难不成是想……篡位!”
“你血口喷人!”三皇子白了脸色,伸出手指着白冰儿,因为被说中了心事,那手指竟微微有些颤抖。
“我的血不会喷到你的脸上,我的血会用来救我的父皇,母后。”白冰儿说罢,抓起桌上的匕首一刀割向自己的手腕,鲜血滴答滴答的落进铜盆里,把众人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姐姐,我也要救父皇母后!”八皇子白灵走上前来,他稚嫩的小手握着匕首微微有些颤抖,但他还是飞快的在自己的手腕上割上一刀,把血滴进铜盆里,然后抬头,呲着牙对白冰儿笑。
白冰儿感动的差点哭出来,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救自己的父母,再看看这些满口仁义孝道的人,竟还不如一个孩子。
九公主白雪也忍不住道:“十一,我也来!”
宁御医立刻端了一个新的盆子来,道:“九公主,请滴在这个盆里。”
白雪手起刀落,手法利落,她喜欢骑射,性子豪爽,私下里和白冰儿私交也不错。虽然母妃一直提醒她要稳重,不要张扬,但是今天这样的情景,她觉得为人子女,必得做的出真的孝道。
白冰儿感激道:“谢谢九姐。”
白雪无所谓道:“谢什么,为人子女,命都是父母给的,何况只是一点血!”说罢,还嫌弃的看了大皇子一眼,大皇子脸色铁青,却是不敢言语。
白霄看着眼前的情景,眼眶有些湿,她的小十一,真的做到了。白霄未发一言,只是走上前,也将血滴在白冰儿的铜盆里,早先宁御医便嘱咐过,白霄白冰儿和白灵的血要来救治皇后,而其他皇子公主和皇后娘娘并无血缘关系,他们的血用来救治皇上,这样的胜算要大的许多。
一直在一旁闭目养神的太后睁开了双眼,她在庆姑的搀扶下站起身来道:“哀家也来!”
众皇子公主齐声呼:“皇祖母!不可啊!”
太后的龙头拐杖在地上狠狠的敲了两下,厉声道:“你们拦我做什么?哀家是要救治自己的皇儿,他的儿女们不顶用,就只能老母亲亲自来了。”
众皇子公主们面面相觑,只得一个个的走上前来,宁御医安排了小太监一个个的端上铜盆并作好记录,大殿里一时血腥味四溢。
众皇子公主们放了血之后,白霄便一一安排他们回去,不要再在殿外跪着了。
放血医治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子时。
白霄回到凤藻宫侧殿的时候,白冰儿坐在桌旁,一只手支着下巴,已经睡着了。
“唉。”白霄叹了口气,拿起软踏上的毯子轻轻盖到白冰儿的身上。
白霄的手刚刚落到白冰儿的肩膀,一只手突地一把按住白霄的手,把白霄吓了一跳。
白冰儿猛的睁开眼,眼中透出一丝警觉和杀机,待看清眼前的人是白霄之后,便松了手,柔和了脸色,问道:“长姐,换血结束了吗?”
白霄有些心疼的望着自己的小妹,她不过十四岁,却连日奔波,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重的伤,只为赶回来救父皇母后的性命,白霄打心底感到歉疚,如果自己能做的更多,就好了。
白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柔声道:“结束了,宁御医说,很顺利,但至于能不能醒来,就看明天了,如果明天能醒,就会没事了。”
白冰儿裹了裹身上的毯子,缩成一团,她有些无力道:“如果醒不过来呢。”
白霄道:“恐怕会一直昏迷着,不过宁御医说只要配合解毒丸延迟毒发,即便醒不过来也并无性命之忧。眼下,至少保住了父皇母后的性命,即便这次不成,我们还是有机会慢慢医治的。”
白冰儿舒了口气,道:“说来,还要谢谢长姐,辛亏姐姐及时让赤霞来通知我,不然,十一接到的恐怕就是噩耗了。”
白霄叹息:“姐姐能力有限,能做的也就这么多,还是多亏了你。你一路颠簸劳顿,又放了那么多的血,快去休息吧。”
白冰儿低头,亦是叹息道:“我们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了。长姐,你给我讲一下,父皇母后中毒的细节吧。”
白霄道:“这事说来复杂,却也简单,就是母后身边的一个小宫女在食物上动了手脚,她似乎早就计划好了时间,选在了父皇母后一起用膳的时候下毒,那毒也蹊跷,是分别下在了两个吃食上,银针竟然都未能探出。两种吃食单独吃都没事,一同食用却是要出大事的,这还是后来宁御医发现的。最后,我们查到那宫女头上的时候,那宫女却已经投井自尽了。”
白冰儿冷笑:“投井自尽?也许是杀人灭口吧。”
白霄皱眉道:“虽然我也有所怀疑,但是却查不到证据,这件事我觉得和静贵妃脱不了干系。父皇中毒之前,她就大量拉拢朝臣,结党营私,大有让三皇子继位之意。”
白冰儿道:“姐姐怀疑的没错,我在赶回齐国的途中,不仅遇到了黑衣人的劫杀,还遇到了大周的楚王。”
白霄不禁愕然:“楚王?你是说大周那个被皇帝收为义子,还封了异姓王爷的楚王秦暮?”
白冰儿半是赞美半是讽刺道:“是啊,他在大周也算是个特别的存在了,唯一的异姓王爷,多大的殊荣啊!”
白霄气愤的站起身来,她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攥紧拳头,恨恨的说:“那一切就说得通了,他们先是让静贵妃拉拢朝臣,然后设计让父皇母后中毒,一旦父皇驾崩,他们就趁机夺位,那个楚王便是来帮衬的!”
白冰儿冷哼:“何止,那楚王也是用兵如神的主,如若三皇子不能顺利登基,南周必会起兵,攻打我大齐,我要是猜的没错,已经有士兵在边境处集结了。”
白霄怒道:“好一个如意算盘,好狠的心肠!”
白冰儿冲着后殿叫了一声:“青花!”
一个穿着淡绿色衣服的女子缓缓走出,她柔声道:“公主。”
白冰儿道:“青花,你放出消息,就说经过放血,皇上情势好转,明日便可苏醒。而且,这消息一定要传到金梧宫。”
“是,公主。”青花说罢,施了一礼,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