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用粗砺的大掌一下一下抚着陈元季的后背,帮他顺着气。力度有轻有重,大手坚实而厚重,让人有莫名的安全之感。
“元季,无需慌!我这就派人去寻了我家夫人,一同陪你去看看!有些事情你我终究不宜的,她在,也把稳些!”
常年征战沙场,谢允养得了一身的筹谋缜密,心细如发,做起事情来也愈发有章法。
“好......都好......”
陈元季心神很是不定,压根儿也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只是眼神飘忽,嘴里喃喃低语,不住地点头。
忽地,陈元季似猛的惊醒了一般。
“辞墨!快拿了我的名帖递到太医院去!把三爷请回家里来!就说......就说他那小侄女儿怕是生不下来!元良向来看重这女娃,想着他也能来的快些!快去!”
“是,老爷。”辞墨小跑着。
正准备进角门,却又被陈元季叫住,
“对了!还有......还有陈三弟妹!差人知会她一声。她颇通医理,能照顾夫人也是极好的!”
陈元季被扶着立在马车前,本是好日头的,可他周身却突然显得薄凉苍老,就像是凛冬的一张枯叶,风一吹就散。瞧着瞬苍老到快要撑不住。
辞墨心里一疼,红着眼眶发了疯似的朝太医院狂奔而去。
谢允在身旁看着,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担心。
当年,陈元季那先夫人白氏便是久久不得照顾,没得脱了血,孩子才生下来就撒手人寰了......
他轻不见闻地叹了一口气,神色忧郁。
白芙……那是多好的人儿啊,也是自己这一生最羡爱的女子啊......
辞墨这厮马不停蹄的跑到太医院,好巧不巧,一进门迎头就撞上了陈家三爷陈元良。陈元良吃痛,捂着月匈膛闷哼了一声。
“呵......你这小黄门......怎么如此......欸?辞墨!你怎么在这儿?”
陈元良满脸疑惑。
他身架极大,立在辞墨面前,辞墨只觉着天地间所有的光芒都被遮了去。
“你不在我二哥身旁伺候着,到这太医院里来做什么?莫不是二哥把你送来给我当小黄门了不成?”
陈元良打趣好笑道。显然,他和陈元季是一个鼻孔出气的
辞墨一惊,急急告罪,
“欸哟喂!三爷!您可饶了我吧!”
他还有大事的。
“二爷请了您回家去,二夫人怕是要生了!”
陈元良漫不经心,直起身子揉揉痛处,转个背整理起药材来。
“她要生,生就是了,不请稳婆请我做什么?我只负责我未来的小侄女儿的。”
辞墨怔了怔,果然是和老爷说的一模一样!
“三爷!”
他慌忙跪下,扯着陈元良的裤脚苦苦哀求。
“啧......你这是做什么?”
陈元良有些不耐烦。
“三爷!只求了您快回去吧!小......小姐......怕是生不下来啊......”
他说着就哭出了声,神色却有些古怪,他怎会说得准是男是女?!
辞墨一席话似是冷箭,猛地扎进陈元良的五脏六腑!
陈元良脸色大变!
两兄弟如出一辙。
他一个踉跄滑倒在药架旁,几十盘西域红花、千年人参......全被翻到在地!想抓个扶手,却又顺手打碎了几个装满中药的汤罐子!
黑乎乎的汤水散着幽深的药香,如墨一般渗透进院服,银亮的缎织祥纹云图都不见了踪影,整个人就像是从药里滚过一般。只是三爷生的太过好看,平添了几分温润。
太医院的人都被一惊,赶忙跑过来帮忙。忍忙抢着扶起陈元良。
“快——!”陈元良瞪着渐渐猩红的双眼,大叫道,
“在太医院做了十五年以上的人!快随我加急回陈家去——!”
周遭的人被唬住了,合条件的狂收拾起家伙什来,由三爷领着,夺门而出!
开了几百年没动过的密道,顺着最近的路,快马加鞭地往陈家赶去。
辞墨正要跑,陈元良一瞥,大臂一挽就把小小的辞墨掳上马背,双腿狠狠夹马奔走。
可怜长这么大也没骑过马的辞墨,边颠边吐,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