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弗洛特骑在马背上瞪着眼前的小农兵,他的随从们不慌不忙地围上去,不怀好意地盯着那个蠢货。
“你再复述一遍如何?我可是有大把的时间听着呢。”
克劳斯兄弟跟着粗野地哄笑。
端着矛的民兵意识到处境不妙起来。
“这位......这位大人,村里正在收割麦子,俺真的不能放外乡人进来呀!请您说明来意!要不......”
尽职的民兵还没有说完话突然护住头惨叫起来,毫无预兆的鞭打像冰雹一样冷酷。
“卑贱的泥腿子!一文不值的臭虫!”
杜弗洛特甚至没有眨一下眼睛,“说明来意?嗯?下一步是不是还要搜身啊?”
随从们的马围住小民兵,让他无法避开可怕的鞭笞。他一边惨叫一边试图用长矛格挡,这让骑士更加感兴趣地笑起来。
“哦!你们瞧!他真是个富有反抗灵魂的好小伙子!”杜弗罗特盔顶那夸张华丽的羽饰跟随着他的大笑上下发颤。
他突然停住了鞭打,绿色的眼睛放射出残忍狡黠的光芒。
“来呀!你忘掉了自己的训练和职责了吗?村长是怎样要求你保卫村庄的?不要犹豫,举起你的矛来吧!”魔鬼一样诱惑的鼓励被忽然转变得温和的声线提出来。
侍从们会意,阴险地起哄起来。
就在这时,同样在村庄大门放哨的山姆提着两块面包一瘸一拐走了过来。几个傻小子跟在他后面肆无忌惮地模仿。
老人没想到自己去拿一趟晚餐的功夫岗位前就变得如此‘热闹’,他迷惑的打量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塔克颤巍巍举起矛对着的人是谁。
“西格玛在上!塔克你不要命了吗?!”
接着,他恐惧而无力地尖叫起来。
......
吴克和米卡耶夫赶到大屋前的打谷场上时,塔克已经趴在地上满脸是血。闻讯赶来的农夫们恐惧不安地围观者,没有人敢上前阻止一个络腮胡的瘦子将绞绳套在一动不动的年轻人脖子上。
村长一把拦住握住剑柄的吴克,使劲地把他向后扯去。
“杜弗洛特老爷!没想到今年是您来我们村子收税呐,您看起来棒极了!”
安稳好‘不稳定因素’,老村长哈着腰一脸谄媚地向正在擦拭剑背上的血迹的中年人小跑过去。
“大克劳斯老爷!小克劳斯老爷!汉森老爷!......”他看也没看地上的民兵,一个不漏地向剩下几个侍从弯腰致敬。
中年人对着夕阳满意地瞧了瞧光亮如新的长剑,将剑插回一把镶嵌了各种各样、闪闪发光的小装饰的剑鞘里,他的半身甲华丽程度则有过之而无不及。
“哦!米卡耶夫!我亲爱的老安德烈!”等他做好了这一切,才仿佛刚看见村长一样,恍然大悟的高声回应起来。
上前用夸张的姿势虚抱了一下老人,然后在老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唯恐避之不及的退回去,做出嫌恶的表情,“哈!你怎么不提醒我你刚从泥巴里滚一圈回来?”孔雀一样的男人浮夸地抱怨。
老人更加谦卑地不住鞠躬,“老爷恕罪!恕罪!您瞧我这蠢货.....”
他开始擦汗起来。
“这个......老爷,请问塔克这小子?”
税务官瞥了一眼被克劳斯兄弟架起来的民兵,“哦!他叫塔克是吗?这个小伙子棒极了!我相信他如果懂得尊卑与敬畏的话,未来给亲王殿下站岗也说不定呢!我一向看好忠于职守的年轻人。”
他漫不经心地从怀里掏出一份卷起来的羊皮纸。
“喏!这是我的委任状,亲王的签名和印章如假包换!这个小伙子建议我务必将这类证明给您过目一下!请问您有时间吗?”
老人哪里敢接过来,他不安地搓动着双手,汗水将他的背都汗湿了。
“老爷您说笑了!您大人有大量!塔克他们一家是前年刚搬过来俺们村的,这才认不得大人您.......”
“嗯哼~”他苍白的辩解被税务官鼻孔里嗤出的笑声打断。
“没错,没错!当然了,这只是个新来的泥腿子无心之失。我无比确信!”
“所以,你猜怎么着?我并不会把他吊死!”
克劳斯兄弟俩将绞索的另一头套在马鞍上,弟弟翻身骑了上去。
围观的人群骚动起来,米卡耶夫眼中射出恐惧的目光。
“老爷……”
“你有我的保证,不会吊死的!青年人吃一点教训不是坏事。”
杜弗洛特舔了舔嘴唇,饶有兴致地看着青年无力地用手拉扯绞索。
“塔克!!”
这时,人群中一声尖叫响起。
抱着的麦穗撒到地上,安妮脸色发白地看着自己悲惨的兄弟,声音颤抖。
络腮胡子的小克劳斯已经扬起了马鞭。
税务官眯眼看着哭叫着飞奔过来的姑娘。两块面包还算挺。他在心底评价。
“啪!”
吃痛的马儿希律律地窜了起来,绞索猛地绷直,带动塔克向前拖去,刚才还无声无息的青年不知哪里来了力气,疯狂地蹬着腿!他的背在地上划出曲线。
人群骚动,有妇人小声的抽泣起来。
几个老人与村长苦苦地哀求着,但是税务官只是看着随从们欢快地吹口哨、大笑。汉森甚至模仿那可怜的农兵蹬着腿,让其余几人笑得直发颤!
安妮跌跌撞撞赶到绕着打谷场奔跑的马儿身前,张开双臂,无助地试图拦下。
“臭婆娘!滚开!”小克劳斯丝毫没有降速的意思,咆哮着举起马鞭往姑娘头上抽了过来,少女本能地用手护住头,颤抖着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被吸引出大屋来的米卡耶夫和雷诺也发出惊呼。
幸运的是,骑手发现缰绳被一双大手勒住了。
突然受阻的马儿人立起来,前蹄乱刨。克劳斯咒骂着试图让自己保持平衡。
但那双大手的主人显然不准备善罢甘休。
“够了!”他猛地将骑手扯了下来。
等克劳斯再次清醒过来,会用自己的脸测算打谷场泥地的硬度。
税务官的脸被突然发生的变故刺激得通红。这个大个子是谁?
“给他一个教训!”
他丝毫没有理会村长绝望的道歉。恶狠狠地低吼。
于是,他的侍从们会意,像猎犬一样扑了上去,所有人……
……
当最后一个侍从被一脚踹飞到他的脚下时,税务官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高大的武士连剑都没有拔出来,他像沉默的熊一样反击。大克劳斯握着匕首的手被凶狠地拽向一个诡异的角度。马夫像女人一样尖叫,直到他的鞭子被塞进自己的嘴巴。
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下被击倒、被践踏。等他剑终于拔出一半时,发现自己的脖子也被一只铁钳,不,一只手夹得非常牢固。
围观的农夫们惊讶得连呼吸都屏住了,难以置信的惊呼在各个角落响起。
这个怪物!他瞥见强壮的大克劳斯一只手臂不自然地软搭下来。
杜弗洛特向来不以自寻死路见长,于是,他明智地丢掉那条废铁。
他颤抖着从嘴里挤出来几个音节,掐脖的手让他窒息,肥脸涨得通红。
吴克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个老爷那漂亮的绿眼睛。
他微微喘气,背后的伤口好像有些裂开了?
为何要难为农夫们呢?明明这样做什么也得不到呀!他想起和米卡耶夫在路上的对话来。
他歪着头疑惑地欣赏高贵的税吏老爷恐惧的哀鸣。
他对这个人到底想说什么没有兴趣,这个人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如此陌生!
完全不在乎这个可爱的村庄,也不在乎这些淳朴无害的农夫,见鬼!连他一个异族人都发自内心的喜欢村庄外金色的希望,以及纯朴可爱的青年们起来——难道有些人的灵魂要靠施虐和欺压来满足?
那么,现在这样的绝望施加在自己身上时,想必他也是同样欢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