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尘见状,调转马头,喝到:“诸位师兄弟快去杀官兵。”说罢回手就是一把飞刀。童春古到底是身经百战,此刻早有防备,见那飞刀袭来,一欠身便躲开。几人吃了一惊,程何安道:“五师兄万不可与他硬拼,此人武功太高,连你的飞刀也躲得开。”赵尘点头,回身又是四把飞刀。童春古左躲右闪,气得七窍生烟,一时间也忌惮飞刀厉害,不敢上前。左三秋等人趁机又冲入官兵之中,掩护许多灾民,赵尘更是策马疾驰,左一刀右一刀,逼得童春古不能妄动,竟还略微压了一头。
童春古眼见灾民逃走,追捕无望,便将火气全撒到那几人头上,大声叫道:“你们不要嚣张。我看你飞刀怎么也有数,待扔完了看你如何?”赵尘此时游走正紧,哪里顾得了这些,只盼还能拖得一时。谁知不过片刻,赵尘再一摸刀鞘,里面空空如也,二十四把飞刀扔得干净。赵尘回马便逃,童春古起先还有迟疑,见赵尘再不放刀,心下了然,纵马便向赵尘追去。左三秋几人见状,在后紧紧追赶。童春古马快,几时便追到赵尘身后,双拳齐出,拳风就要打向赵尘后背。
情急之下,左三秋甩出飞爪来抓童春古臂膀,却被童春古一把抓住,运气一拉,左三秋便被拽落下马,在地上拖着。穆镇邪与程何安急忙将那飞爪一刀斩断,左右将童春古夹住,两刀递出,劈向童春古肩膀。童春古将身一扭,躲开刀锋,双拳便向两人击去。两人将刀撇下,双手抱在前胸,运气挡了他一拳。程何安出手打他胸腔,穆镇邪也打向腰腹,左右拳路将童春古封死,童春古不慌不忙,一手与程何安对拳,另一手却将穆镇邪掌力化开。两人见他出拳法门简直闻所未闻,都倒吸一口凉气。
前边赵尘也回马赶来,一掌向童春古拍去,童春古避开左右,双拳迎上,赵尘心道不好,硬生生将招式收回,自己把持不稳,险些从马上跌下。两侧程、穆二人,一人再斗童春古一只手,竟是丝毫不占上风。赵尘在侧偷袭,却总被童春古抽身敌开。不时左三秋也夺马赶来,见四人纠缠太近,手中飞爪不敢妄动,便赤手空拳助战。
实则昆仑派四人的本事修为,童春古一人本不占优,但仗着拳法匪夷所思,硬与几人旗鼓相当。童春古自然毫无顾忌,越战越勇,那四人却心急如焚。斗了一百余合,左三秋眼见灾民逃脱,官兵围拢而来,便道:“我们也快走,不然给官兵围住可脱身不得。”几人齐道:“四师兄所言甚是。”言罢,程何安和穆镇邪抢了一招,将童春古避开,四人便纵马向营盘前口奔去。
童春古被这几人逼得良久,气急败坏,大叫道:“不要让这几人跑了,快给老子追。”众官兵在后紧追不舍,四人在前逃命,看到谢之离等人就立在前方相候,左三秋大喊道:“师兄快走,后面有官兵。”七人汇合一处,还未逃出半里,先前追出的官兵便包抄过来,剑戟森森,竟将有合围之势,几人说不得又是一阵厮杀。童春古的马是经过战阵的良马,本就比七人的马跑得快,立时冲在谢之离身后,出拳便打。谢之离回头一看,叫声“不好”,扭身运气,双掌拍出,接上那拳。此乃是昆仑派“玉虚拨云掌”的功夫,掌法之精妙,远胜过童春古的双拳,但书中讲义晦涩难懂,招式繁杂,谢之离尚未练熟,今日也只好将就。果然此招堪堪自保,硬将童春古给挡了回去,自己也反受其力,从马上摔下。
童春古见谢之离本要出招对拆,反倒把自己累落下马,乐的哈哈大笑,纵马便向谢之离冲去,想要凭着马蹄将他踩死。谢之离此刻纵有高深轻功,慌乱之间如何使得,眼见着将要受马踏之厄,突然间从侧旁飞出一人,将他扑开,自己也就势一滚,躲开马蹄。王焕等人本想来救,却给官兵围住冲不得前,此刻也松下了气。
童春古尚未看清是如何道理,只晓得马蹄之下空空如也,回头一看,谢之离坐在侧旁尚未缓过劲来,身前却站着一人,双手叉腰,一脸戏谑。童春古见那人也不过二十五六的光景,本事比这几人肯定还有不如,便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喝到:“又来一个送死。”那人也不答话,前跑几步,足尖一点便轻身跃起,竟是比那马头还高,双掌迎着童春古面门就劈了下来。童春古略微一惊,暗道这轻功好生了得,再不敢怠慢,翻身就从马上跃下,双拳迎上,打向那人膝盖。那人双腿一蹬,在空中翻个身子,躲开此招,左手又是一掌。童春古将要接招,那人手腕一沉,变推为压,将童春古一手压下,右手收势,朝童春古左肩稳稳拍来,童春古屈肘将那人手掌隔开,再还一招,如此你来我往,当真是间不容发,未有差池。
童春古见那人身法巧妙,心中顾忌,双拳迭出,拳风更是精奇无比。实则童春古这拳法有个名目,唤作“晦明搏”,练功时便是一阴一阳,一霸一柔,教人无处揣摩,是内家拳中极为上乘的功夫,练到极致,一人堪比两人。但凡内家拳脚,都要以内功为基,这一阴一阳的功夫便要导气运气极为连贯,阴阳二气能调和共存,若没有好的修炼法门,旁人横练定然经脉寸断。故而先前甘子言几人与童春古数度交手,便不敢直碰这拳,不然依着自己内功调和的修为,不被打死也受内伤。
可此人却仗着身法高明,每次都能堪堪躲闪,只消与童春古一手对拆,便化解了拳法妙处。童春古也不管他掌法,收了双拳,运足劲力狠狠挥出,那人豪不躲闪,左手持一枚铜八卦按在胸口,被双拳打在铜八卦上,却是全不在意,右手一掌已打在童春古腰腹间,以自换彼。童春古此掌挨得不轻,腰腹间气血不畅,剧痛难当,不由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
那人身中两拳,看似竟是浑然无事,将八卦系在腰间,笑道:“你的拳法敢是你师娘教的?打我可半点不疼,亏难你还当宝贝来练。”童春古心中大异,面色惨白,颤声问道:“我童春古的晦明拳你都接得了,你是哪路的好汉?练的甚么功夫?”那人笑道:“听仔细了,爷爷我叫于仲英,昆仑派弟子,学的自然是昆仑派的功夫。今日此来,是要救我诸位师兄。以爷爷的手段,你的走狗再多,我也不放在眼里,只是我承七师兄教诲,不敢滥杀无辜。你教那些走狗止了手,跟着你赶快滚蛋,不然爷爷脾性大发,先用你的猪头肉给我师兄们下酒。”童春古早已骇然,自己纵然人多,可此人若要真杀了自己,还算易如反掌,便道:“好,于仲英,你算得一号人物,我记得你了。”一回头,要手下官兵收刀撤走。
剩下谢之离七人,愣在当场,千想万想,也不曾想到能在此处见到小师弟。谢之离忆及吕彦师叔还是掌门时,便已将小师弟逐出师门,说他偷学门派禁术,自己全然不信,与师叔顶撞数次。今日一见于仲英大展神威,却真教人语塞。谢之离缓缓道:“师弟,这......一别八年,你还好罢!”话还未完,却见于仲英“哇”一声口吐鲜血,瘫倒在地,再也不动弹。
方才实在是于仲英强压着一口真气硬撑,其实已然受了极重的内伤。童春古人马众多,再打下去几人只有死路一条。于仲英救人心切,才出此下策。童春古受伤不轻,甚是惜命,如此还真教于仲英给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