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嘶,头疼...”
余愿自床榻醒来,第一反应便是扶着额头,那种头疼的感觉极为不妙,内心焦躁不安之下,仿佛脑子里有人在击鼓似的,两侧的太阳穴不住的跳动着。
疼痛难耐之下,余愿端坐在床榻,闭目养神,平缓着心绪。
这一闭目养神,脑海中便断断续续的回想起酒后的一些零碎记忆。
虽然记不完整,但余愿很肯定,酒后吐真言,自己的样子绝对不好看!
“哎...”
余愿突然一阵忧愁,若是这天下的酒都是这种辣度的,那自己以后还怎么喝酒。
一想到日后与友人同桌共饮之时,自己酒后疯癫的样子,余愿便一阵无奈。
“咔嚓!”
房间的门便人自外打开,一阵香风飘来。
“先生可算是醒了!”
一阵女人惊喜的声音传来,余愿此时头疼的厉害,心中有些奇怪自己酒后的事情,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
他此刻脑袋还有些混沌模糊。
余愿心中正疑惑之际,耳边传来几道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轻声细语。
随后房间里又进来了一个人,方才的那名女子似乎未曾离开。
“余兄,你醒了吗,你可别吓小爷,你醒了就睁开眼睛呀。”
旋即余愿只觉得自己脑袋又被摇晃了好几下,这一摇,倒是将他有些混沌的大脑弄的清醒了一些,他不禁是有些费力的呻吟了一声,艰难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余愿一睁开双眼,就被一阵摇晃给打断思绪,一股强烈的呕吐感传来。
余愿喉咙里不禁是发出一声低呕,随后看清了眼前的人,顿时无语道:
“你要是再摇下去,再活的人也得被你弄死。”
“先生言重了,您可是王少爷看中的人才,怎么可能会轻易让您死呢。”
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是方才的那阵女声。
余愿听到那女子对自己的称呼,顿时有些发愣,他一介寒门书生,如今连仕途都没了,怎么还会有‘先生’这种称呼。
余愿有些疑惑的看向女子,这才发现,这女子竟然穿着一身华贵的青色琉璃长裙,头上扎着燕尾,插着金钗头饰,一副未出阁女子的装束。
“这位是?”
余愿心中疑惑,此刻醒来,身体已经恢复,头晕感也逐渐退去,干脆是撑起身子,抬头四下扫视。
然而,他这目光一扫之下,差点没有再次把他的下巴惊的掉在地上!
只见他此刻竟然正躺在一张朱红色、雕刻着绣丽花纹的精致木棉大床之上,四根金漆红木柱子将淡红色的床帘高高撑起,周围淡红色的帘幕已经被掀开挂在两旁。
床外边除了站在自己床边的,那个漂亮的近乎仙女一般的女子外,还坐着王寻欢,正用惊喜的目光看着自己。
此刻的王寻欢与之前不同,之前的王寻欢只不过略微富气罢了,此刻的他,正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目光充满了惊喜。
余愿不过是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寒门书生,一向贫苦清寒的他,此前连酒都没有喝过,还是一个对世间懵懂的寒门子弟,何曾见过如此奢华的阵势,他顿时两只眼睛几乎瞪成了铜铃般大小。
“这……这……这是在哪……这里睡觉不需要付钱吧?”
余愿是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同时喉咙里还发出咕嘟一声,用力吞咽口水的声音。
女子笑而不语。
呼...
余愿深呼一口气,镇定心神,对着王寻欢的装饰一阵打量,说道:“王兄,我这是在什么地方呢,怎么会睡在这里?我的家呢?”
“家?”
王寻欢回想着那矮矮的草屋,当真是破旧不堪,凛冽的寒风吹进来,如冰窖一样的寒冷,那破旧的泥草屋内空空如也,只有一张简陋的木头桌子,还有一个树墩,上面放着几支便宜的陋式毛笔,毛笔的毛都被长期的攥墨而侵染成黑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那盒墨还有那方墨砚还是上次王寻欢送予的,已经失了本色,被磨成灰白。
王寻欢不由鼻子一酸,如此毅力者,如果不是被自己看到,那大梁又将失去一位旷世奇才。
一旁的女子沉默,显然她也是去过的。
“你们怎么不说话?这到底是哪?睡一夜需要多少银子?”
余愿一阵着急,开玩笑,如此奢华的房子怎么可能让自己免费住呢,这要是收钱,那把自己卖了都不一定还得起
那女子眉头一皱,看着余愿不解的说道:“先生,你在说什么呢,为什么要银子?这里是方郡郡内最大的酒楼‘醉秋楼’呀,这还是王公子的产业呢。”
“啥?酒楼,醉秋楼,王兄的产业?”余愿听了女子的话先是一愣,旋即感到怪异,王寻欢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而且醉秋楼居然是他的产业,这可是大梁全国遍布的连锁酒楼啊!他不是一个侠士嘛。
“好了,好了,这都什么时辰了,我还得去督促他们收拾东西呢,你别在这里大惊小怪了,快点穿好衣服,随我上路。”
王寻欢翻了个白眼,起身将床头的一叠衣物丢在床上,随女子出门而去。
“啊这...罢了,罢了,随遇而安吧。”
余愿苦着脸,说着翻身而起,偷偷的瞥了眼屋外,望向手中的衣物,白色的衣物,虽无金银镶染,亦无耀眼花色,但却是顺滑无比,明显的丝绸梭织,入手即佳,余愿此生也未曾穿过这般丝滑的衣物,深呼吸了好几口,才颤抖着手开始穿衣服。
...
“话说不就是一套衣服吗,至于穿这么久吗,诶,还摸,路上有的是时间给你摸。”
王寻欢瞥了眼身旁,摸着自己衣服的余愿,一阵无语,要不是这里没人,他都想和他保持距离了,果真的土包子。
余愿闻言,一脸满足感顿时消失,化作一脸的淡然,不动声色的放下了的双手。
“你不给我解释解释?”
王寻欢轻然一笑:
“你那天喝的酒,是大梁绝顶的酿酒师在酒窖中酿造的老酒,珍藏在窖中十几年,整个天下,这种酒也只剩下六壶,就在昨天,你喝了一壶。”
“醉秋楼乃大梁顶尖的酒楼,其中的酒品,比之天下,可堪者寥寥,而醉秋楼里只饮不宿,宿者非富即贵,一宿十金,你睡了两天一夜。”
“你酒后疯癫,砸坏了两个碗,三个盘子,一个酒杯,一个椅子,按醉秋楼的规矩,一物一金,共计七金。”
“你酒后昏厥的那段日子里,是本少爷亲自照顾你的,饮食费再加上我的照顾费,给你个友情价,十金。”
言尽于此,王寻欢向身旁望去,书生目光呆滞,满意一笑,调侃道:
“余公子认为,该怎么赔?”
余愿:......
望着身上的衣着,还有远处走来的一行车队,无奈摆手:“所以我把我自己卖了?还是卖给了你?”
王寻欢抚手而赞:“妙哉!”
余愿:......
车队缓缓来到三人面前,车头节的一名男子停步,无言。后面的九节车队顿时停住,人停马伫,没有人声与马啼,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动荡和迟缓,无声无息,仿佛本该如此。
“这些车队人的素质未免太高了吧!”
余愿看到眼前这夸张的一幕,不禁是在心中暗自惊叹,如此宏达的场面,总应该有些破绽吧,可是他扫视了一圈,竟然是看不到丝毫跟马队喧闹有关的东西。
“这……这真的是马队吗……?”
余愿心中忽然升起了这么一个念头,这种无需言语便知其动作的行为,像极了军队的令行禁止。
车头节的男子转身,坚毅的面孔露出微笑,朝着几人打着招呼:
“少爷”
“巧燕姑娘”
目光望向余愿,没有犹豫,目光恭敬的便是拱手俯身道:“见过先生!”
“啊?先生?这...”
余愿望着王寻欢,投过一个疑惑的眼神。
王寻欢潇洒的甩开折扇,扇外描绘着一副山河图,轻轻扇动,淡然道:
“要么还钱,要么就给本少爷乖乖的当个先生。”
“什么???要我给你当先生?我余愿即使是以头戗地,也绝不给...”
“一月一金。”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