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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岁月如梭,一年,很快便在指尖滑走。
方郡北临大漠,郡城内一条淮水支流横穿而过,将这座郡城划出一道,所以郡内又分城东,城西,同时也开辟出一条水上交通路线,使得这座郡城成为了北部大漠的一处繁华的商业重地。
清风吹拂,阳光明媚。
信河上几艘画舫随风而来,在河面上划出几条丝绸般顺滑的水线。
河上轻舟过,舟上两人,一书生一书童。
书生袭布衣,朴素之中似是返璞归真之义。
书童同袭布衣,腰间挂简书,微风袭过,缠腰软剑若隐若现,似是书童,似是武夫。
“公子,这一年的时光,再回到方郡,颇有物是人非之感呐!”
书生轻笑,目光悠悠。
对啊,一年多,的确是物是人非。
他从当年被断仕途,一介颓废的平民,到现在的邗王先生,宫卫亲护,甚至他一手掌控的夜淮,暗线已经遍布硕大的北漠,无处不有。
而这一切,都是王寻欢带来的,若不是他当年的极力挽救,现在的自己,恐怕已经娶妻教子了吧?还可能那名世家弟子为了斩草除根,让自己深陷囹圄,横死当场吧?
“哎...又是一个解不开的天大人情!”
余愿叹气。
咦?说到娶妻教子,貌似以自己这十八九的年龄,已经算是大龄剩男了吧?
余愿一时恶趣味的想到。
舟,靠岸了。
......
“公子,这糖纸可真是巧夺天工!”
“...你身为大梁宫卫,连这玩意都没吃过?”
“诶,我平时吃的都是燕窝,鲍鱼...”
“打住!我明白了...宫廷的山珍海味吃多了,自然没吃过这些路摊小品...”
余愿无奈扶额,抬眼间发现了远处的高台。
绿柳轻抚河面,一座方形高台以绝顶之姿占据着方郡城内最美的河岸观景地,高台上张灯结彩,台下锦衣华服,鲜花密布。
余愿一时好奇,便嘱咐王焕先去查看,等王焕回来后,便言明这是方郡的一处活动,按照往年的惯例,当中秋佳节,月圆之夜的时刻,都会举办一次才子佳人的盛会,更会相邀各地名流观赏品宴。
此为:花会!
“花会?有点意思,这是一群才子佳人的比试吗?”
王焕点头。
“没意思,走啦走啦。”
王焕面无表情:“这次比试的首席有奖励。”
余愿的脚步一顿,然后淡然的蹲下身子,按按腿,嗯,他腿麻了。
“什么奖励?”
“据说是能一睹花魁芳容!”
“哈?这么多人,赢了就看个女的?没意思没意思,走啦走啦。”
王焕嘴角微抽,能视大梁第一花魁于无物的,恐怕就眼前这厮了吧。
他如果敢在众人面前这般言辞,怕是会被乱剑砍死吧?
额...不对,好像是我先死。
王焕三步做两步跟上余愿,以不动声色之姿仰天一叹,啧啧称奇:
“啧啧啧...这次的方郡的才子们可真是疯狂啊,首席不仅能一睹芳容,还能获得一千金的奖励,还真是大方。”
余某人再次停下,回头默默望了眼王焕,沉默良久,缓缓转身。
嗯,还是钱重要,不对,这是去陶冶性情,提高文学修养,嗯,很重要。
哼哼,王焕不屑撇嘴,这种行为如果用余愿的话来讲,那就是......真香!
......
“殿...公子,方郡到了。”
一艘轻舟的船头,一魁梧汉子望着远方河堤,转头对着身后的白袍公子说到,瞧见公子的眼神,顿时改口。
白袍公子的脸色渐缓,当即不满道:“说好的呢,为什么还改不了口,这方郡的水深得很,一个不察可是会陷入被动的。”
魁梧汉子摸着后脑勺,一脸尴尬。
“习惯了,习惯了。”
“唉,您如此重要,怎能随意跟着我?邗郡不要了?”
白袍公子劝说着。
魁梧汉子顿时自傲一笑,挺了挺胸脯,用手拍的震天响。
“我蔡家男儿也不是吃素的!”
白袍公子郁闷:
“那你得跟紧我,别到处乱跑,方郡可不是邗郡,您应该清楚。”
魁梧汉子咧嘴而笑,一口完美的白齿显露无疑。
“咱还得保护公子呢,怎么会乱跑,而且咱也想见识见识,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公子如此欣赏!”
......
“啧,不愧是文化人,连泡妞的方式都这么附庸风雅。”
余愿瞧着一书生摇头晃脑的吟诗几首,便得美人入怀,不由感慨。
王焕扶额,公子的这些奇言怪语,在一年的相处之中,王焕已经明白其中之意,不由小声嘀咕:
“你不就是嫉妒吗,单身狗。”
花会堂中,余愿嗑着果盘里的瓜子,嗯,的确是瓜子,虽然是纯天然的原味,但是对于大梁有瓜子这种东西,余愿表示太棒了!
王焕虽然小声嘀咕,但他却忘了两人的距离,这点嘀咕,让余愿听的一清二楚。
某人嗑瓜子的手顿时停滞,一脸不满的喊到:
“你懂什么?本公子那是看不上这些胭脂俗粉!”
王焕撇嘴:
“单身狗就是单身狗,理由再多也是单身狗,我在你这个年龄,家里的孩子都两三个了!”
余愿的脸色一僵,犹如机器人般僵硬的转头,震惊的望着王焕。
大梁的女子,十五便可婚嫁,正所谓十而又五,以笄惯之。
而他王焕,在十八岁的时候,孩子两三个!
“嘶...”
余愿的目光变得诡异起来,那充满探究和好奇的精光让王焕一阵胆寒,揉了揉皮肤显现的鸡皮疙瘩,不再望向余愿。
一想到王焕抱娃喂奶的场景,余某人顿时一阵肃穆,不愧是王家后人,皇家子弟,真乃吾辈之楷模!
比不得...比不得...
其实余愿不知道,像王焕这种皇家弟子,即使是家道中落,但是这种抱娃喂奶的事情,是根本不可能的。
君不见,古人三妻四妾,子孙无数,身为男人,哪有这么多时间去关照孩子。
甚至有的家族,譬如王侯将相,都不会视孩子有多重要,因为孩子太多了,他们这种家族,父子相弑,兄弟相残不在少数。
“诶?那边好像来了个公子哥哟!”
...
“殿...公子...就这浪荡子,还被您称为谪仙姿?”
魁梧汉子和白袍公子坐在不远处的房厢之中,瞧着余愿两人。
魁梧汉子摇头,一脸的失望,就这?
那名叫余愿的才子,连衣袍都穿不整齐,衣襟半敞,一饮一食,毫无形象,一副邋遢模样。也就身后笔直伫立的王焕颇得好感,这才是咱家心目中的好男儿,不愧是宫卫。
白袍公子一阵轻笑,当初见过他的人,都瞧不上他,可是后来,他们都服气了。
公子举杯,轻抿。
“咱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