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错怪我也罢,只是不该错怪了大公子。”醉月阁回来之后,我一直都尽量做一只温顺的小绵羊,纵使有不情愿的地方,也知道谁是主谁是仆,也知道他对我有恩。
“错怪?你是二房的人,不要跟大房走近,尤其是白亦安。你明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却跟白亦安不清不楚,为什么偏偏是白亦安!”
“公子,奴婢就是奴婢,怎敢高攀主子,我对您是如此,大公子亦如此。多谢公子不嫌弃奴婢身份低微,只是奴婢只想当好一个下人,求公子成全。”除了地位的差距,我竟找不到什么适合的借口来拒绝他。
“为了不让我娶你,你竟说出这种话。好,你既愿做下人,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下人!”
白亦和走后不久,有几个丫头进了我的房间。之前都是会敲门的,今天却直接冲进来了。我便知道,我可能要遭难了,白亦和不知要怎么处罚我。
“叶子姑娘,请您出去。”水仙说。
“水仙,怎么了,这不是我的房间吗?”
“之前是您的,现在是水仙姑娘的。您还是自己出去吧,别让咱们为难。”
“什么?”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白亦和竟然要把我赶出去。
“姑娘,水仙姑娘是新的掌事,这房间理应给水仙姑娘住。”另一个丫头说。
“好吧,请问我要到哪里去?”无奈之下,我吃力地从床上爬起来,穿上鞋子。
“那不归我们管,您请出去。”水仙趾高气扬的样子真是让我火冒三丈,可是现在人家才是掌事,我还得看人白眼。平日里,每个都跟我好的不得了,今天却……
我披着一件外衣走出去,只觉的腹痛难耐,又加上心烦意乱。走了两步,跟白亦和打了个照面,他应该是来看我笑话的吧。如今我在白府,应该是一落千丈吧,下人也可以跟我吆五喝六的。他看到我也没说话,好像很不屑很生气的样子,也好像根本没看见我。也好,我这落魄的样子,也不想让谁看见,让谁同情。
也不知道去哪里好,感觉也没什么力气,徘徊之际,我看到了池塘上面的那座桥,那里有灯光,看起来还温暖些。感觉走上桥好像用了我全部的力气,我坐在桥上的长凳,无心欣赏这所谓的美景,我只想睡一觉,因为我好累,身心俱疲。肚子好痛,好冷,好累……迷迷糊糊的,隐约感觉头上有一层细汗,风吹过的时候感觉头上会忽然很凉。
“叶子姑娘,醒醒,叶子?”是有人叫我吗,我在心里答应了……
我睁开眼睛,着实吃了一惊。这是哪啊?难道我已经死了,在天堂?
“叶子姑娘,你醒了。”竟然有个天使?还是古风天使?
“我死了吗?”我问。
“你在说什么?烧退了,不会死。”我的瞳孔慢慢聚焦,这个人原来是白亦安,我还以为是个天使。看来我还活的好好的。
“白公子,这是哪里啊?”
“这是公子的房间。”一个丫鬟说,我一看,这个丫鬟就是在桥上与我说话的丫鬟。
“公子的房间?”听她这么说我好想忽然想起了什么,如果让白亦和知道,我多半活不成了。我赶紧起身想要跑出去,结果身体无力,直接向下倒去。我没有摔在地上,而是摔在一个人的臂弯里,我睁开眼睛,眼前正是那一副俊脸。我的心扑通扑通地,我都能清清楚楚地听到。我呆住了,脑子忽然一片空白,说不出话。他把我放在床上,说:“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好好休息,其他的事不用担心。”他的话让我有了些安全感,我说:“谢谢公子。”在大房待两天也好,二房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白亦和完全不讲道理,顺他者昌逆他者亡。也许回去还要听下人差遣,受人白眼。这些事还是等生理期过,身体好些再重新计议。都说良禽择木而栖,如今是不得不择木了。
“公子,多有叨扰。”
“无妨,是我寻叨扰。”
“公子,谢谢你。”
“你要谢什么?”
“醉月阁中为我抚琴为我解忧,为我医治眼睛,如今又救了我一次,叶子感激不尽。”
“醉月阁中是我想抚琴并非为你解忧,治病是医者之心,至于这次是看你可怜。倘若换做别人,我也如此。所以你不必谢我。”白亦安说。
“公子仁爱,换做别人,也可以在公子房中休养吗?”我这是说的什么话,好像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别人有多重视自己一样。他抬头看我,盯着我看了几秒,说:“别人不可。”心头一颤,怎么感觉有点甜……
“你好好休息吧,我晚些来看你。”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白亦安就不见了踪影。他的意思是我可以在他房里久住吗,而且只有我自己,想干什么干什么,那他去哪里住呢……这还是我第一次住这么好的房间,之前掌事丫鬟的房间也不差,但是跟主子的房间相比,还是有天壤之别。只要我在这个房间,就觉得了却了烦恼,神清气爽。
白亦和,白亦安,他们给我的感觉迥然不同。白亦和炽烈、霸道、极端,让我感恩,也让我恐惧;白亦安温润、体贴、善良,同样让我感恩,也让我仰慕。这样两个人,竟然会是兄弟。
我在白亦安的屋子踱来踱去,看看花,坐下,再站起来看看桌上的长琴,再坐下,又站起来看看床头的风铃……我对白亦安充满了好奇,以至于忘掉了身体的不适。等我差不多看了一个遍,这才回到床上去,躺好,闭上了眼睛。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我已经活蹦乱跳了,在大房待了几日,把烦心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叶子,晚上一起弹琴可好?”白亦安日日与我弹琴,让我想起了醉月阁的日子。我还是那时候的我,白亦安也是那时候的白亦安。
“叶子可知自己全名?”
“叶子不知,只是来云川城之前,我只知道有人叫我叶子。”
“叶初,如何?”叶初,好像是新生之意,新芽嫩叶,曦光初开。倒也符合我现在的处境,来到这个世界,就如新生一般,虽然略有曲折。
“是,公子。”忽然之间,有了名字,叶初,心里莫名的开心,好像有花朵开了似的。
“叶子可会作诗?”白亦安问我,我正在研磨。
“叶子不懂诗文,也不会写字。”我倒不是不会写字,只是你们这里的字我不会写而已。
“我教你写字可好?”顿时感到受宠若惊,他竟然愿意教我写字。是真的?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冲我笑笑,把笔递给我。他不知何时到了我的身后,他的手握住我的手,轻轻地在洁白的纸上一笔一划地写:叶初。
“叶子可懂水墨?”
“叶子不知。”
“我教你可好?”
“
叶子可懂骑术?”
“叶子不知。”
“我教你。”
……
初来之时,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连名字都没有。现在有白亦安教我写字、画画、作诗、骑马……还给我取了名字,现在我才好像找到了自己。我的日子,从早晨睁开眼睛到晚上入梦,都不再是纠结生存,而是真正的生活。虽然整天忙忙碌碌,但是乐在其中。白亦安,不仅是我的主子,更是我的恩师。我叫叶初,是白府白亦安公子的侍女。
“公子,我想自己去看看,能让我去买香料吗?”近日,白亦安教我调香,需要用许多香料。趁这个机会去玩玩,忙里偷闲。来到云川城,还没出去过,即使在醉月阁也是幽禁在那里。
云川城,繁华之都,街上好多卖新奇小玩意儿的商贩。忽然我被一个风铃吸引了目光,看着跟白亦安床头那个好像啊。
“姑娘,想买点什么小玩意儿吗?”
“我看看这个。”我指着一个白色的风铃。
“姑娘,好眼力。这个啊,本来是一对儿,整个云川城就两个。你要是买了,一准儿能碰到有缘人。”有缘人,不用碰见了,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好,买了。”
小风铃,我把它放在手心里,仔细看了看,然后揣到怀里。
“叶子,不知这两个月你到哪里去了?”是谁在叫我?我一回头,竟想拔腿就跑。
“水仙?怎么是你?”我吃了一惊,看见她就想起被赶出来的那天,想到白亦和。
“水仙陪二公子来置办冬衣,天气慢慢转凉了。不知你寄身何处?”
“陪二公子?他人呢?”一提到他我就头痛,在白亦安手底下的日子是在太舒服了,完全抗拒之前的日子。白亦和待我也算不薄,只是他过于极端,我对他十分恐惧。千万不要看到我啊!我还想安安稳稳过我的清净日子呢。
“他去醉月阁看看,过会儿来找我。”
“太好了,太好了。水仙,千万不要告诉他见过我,我先走一步。哦对了,我如今在杨柳村过的很好,公子勿念。”
趁白亦和没看到我,我得赶紧溜。不得不说,白亦安的保密工作做的可真好,手下的人也都没有泄露我的行踪。我故意往杨柳村的方向绕了一下,确认安全了才回到了白府。幸亏白府门很多,大房二房又没多少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