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是因为他是嫡出我是庶出才选了他,难道你也是这种人?”他俊秀的脸上写满了不悦,若是没能恢复视力,我也看不到他大怒的样子了。
“公子,我没有,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公子要娶我呢,我只是一个抵债的丫头,如何能得公子此番青睐。您是大将军,如此多的皇亲贵戚踏破门槛,我一个丫鬟怎么敢高攀。醉月阁中,当时我内心积苦难耐,幸得大公子多日排忧解难。我对大公子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只是心中敬仰,心存感恩。我并不知道醉月阁中抚琴之人就是大公子。”
“那现在你知道了。”说话的人不知是何时进来的,白衣翩翩,温润质朴,走路时身边好像飘着药草的香气。
“大哥?”白亦和凌厉的眼神让我打了一个寒颤,虽然是兄弟,却也是仇家。然而如今又莫名其妙成了情敌。难道我的出现,是为了加剧他们的矛盾吗。这并不是我想要的啊。
“亦和,想到叶子姑娘今日应当病愈,前来看望。”
“没想到大哥有了听墙角的癖好,我府中的丫鬟病愈,还劳大哥来探望。”
“亦和,我实属无心,只是恰巧听到几句。我并不知晓你对叶子姑娘心仪,恰听闻醉月楼有一艺妓琴技了得,堪称云川城之最,才慕名而去,倒不至于是姑娘口中所说梦中人。她这么说只是托辞罢了,至于她为什么会这么说,你应该是清楚的吧。”
“亦和明白,大哥无需多言。”白亦和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看姑娘已无大碍,我也好放心,这是明目的方子,助姑娘保养视力。告辞。”白亦安把药方送到我手里,就转头离去了,他身上的味道可真好闻,是清凉的微苦。
“不送。”白亦和不屑道。
白亦安走后,白亦和没有再说非要娶我的事情,这么说来,白亦安算是帮我解了一围。白亦安所说,正是我所想,心仪白亦安只是托词……
仔细回想,白亦和最开始是我的债主,第一次见面他就把我推倒在床,然后把我送去了醉月阁,不知怎得知白亦安日日到我房中,然后就把我带回了白府,请太医郎中为我看病,甚至去请了素来不和的白亦安……白亦安是在醉月阁陪我抚琴之人,为我治好了眼睛……眼睛复明,姑且算他们一人一半的功劳。
只是,我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白亦和就偏偏要娶我呢?难道有什么阴谋,可是我一个丫鬟,娶了我能对他有什么帮助?现在何止是一头雾水,简直是一头雾霾。我躺在床上,蜷缩着,谁能想到重见光明的这天晚上,就像我失去光明的那天晚上一样,彻夜难眠。
我起身,披上一件外衣,走出门去。看见丫头们还没睡觉,正在池塘边的桥上看鱼。池塘里原来有这么多鱼啊,之前那个什么都看不见的我怎么会知道鱼的乐趣。荷花也开了,鱼戏莲叶间,桥上的灯光照的池塘边波光粼粼,好美啊。我在桥边坐下来,丫头们见了我,跟我打招呼:“叶子姑娘来了。”
我点点头,说:“我心烦意乱,睡不着。”
“姑娘可是二公子身边红人,哪个敢惹姑娘心烦。”一个丫头说。
“唉——”我扯了下嘴角,深深地叹了口气。
“姑娘有什么烦心事大可说来听听,我们说不定能帮到姑娘点什么。”
“你们可知二公子想娶我之事?”
“知道知道,大家都知道。不光是二公子,就连大公子……”她好像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又赶紧闭了口。我抓住她的胳膊,等边上的丫头都散了去。
“什么大公子?”
“姑娘,您不知道,大公子有一月工夫都在研究眼疾,不然姑娘的视力怎么恢复如此之快。”
“一月工夫?”
“正是。自从去醉月阁后,就开始了,正想着为姑娘诊病,就见二房的水仙姑娘前来。下人们都说姑娘是有福之人,才得两位公子青眼。”白亦安对我竟如此,原来醉月阁时,他就已经有心要医治我的眼睛。
“你是怎么知道的?”
“姑娘,咱们下人跟在主子身边当差,主子的心思都能看在眼里。闲来回头转脸碰见了,偶尔说一说。”
“怎么看你面生,你是大房的丫鬟吧?”
“是,姑娘。”
“我看你啊,倒像是掌事丫鬟。”我说,见她穿着的样子不像是普通的丫鬟,说话的口吻也能看出些。
“姑娘抬举了,我只是一个小丫头,不过是跟在大公子身边时间久了些,就老成些。”
“你可知二公子为何要娶我?”
“姑娘,二公子的母亲曾有一段时间双目失明,太医院都没有办法,是大公子治好了她的眼疾,只是……”
“只是什么?”
“二福晋复明之后,不过一月就去世了,所以才兄弟反目。您跟二福晋同病相怜,都是可怜人。夜深露重,姑娘早点歇息。”说罢,她就快步走开了。
至少看到了一点线索,就是白亦和对我有怜悯之心吧,也许还带有母亲离开他的遗憾。这下我也明白为什么找大夫看眼睛都会激怒白亦和了,应该是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吧……也可能是怕我眼睛复明之后,活不过一个月……可是这怎么可能呢,白亦安绝没有害人的歹毒之心,二福晋去世也绝对不是白亦安所致。可是我能看得出来的事情,白亦和却没有看出来。关心则乱,因为我是旁观者,所以看得比较清楚吧。不过这个丫鬟竟然知道这么多事,以后要是想找什么线索,得从下人们口中知晓了。
最让我吃惊的是,白亦安竟待我如此。
深夜的桥上虽然景致优美,却也高处不胜寒,一会工夫,已觉一阵湿冷。想要离去,又舍不得这份幽静。
“为何深夜到此?”这么晚了居然还会有人有闲情逸致到这桥上,我正好奇是谁,回头一看,是白亦安。
“心中不解,无法入眠。”看到他来我也不觉得奇怪,这种景致,就当配文人雅士。感觉他就是那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之人,赏花赏月,看雨看雪,吟诗作赋。莲,他就像是莲一般,清澈洁净。
“有何不解?”
“小女子以为,公子心中知晓。”
他拿出一管箫,放在唇边,箫声响起之时,风静水静鱼静心静,所有景色都成陪衬,我也舒缓的心中愁苦,慢慢平心静气。世间怎会有如此貌美之人,举止间颇有风韵,平和似水,温润如玉。又弹得好琴,吹得好萧,习得医术……我心中纵然生起一股仰慕之情,远远超过在醉月阁中弹琴的时候,那时候并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样的人,如今就在我眼前,如风,如歌,如画……
渐渐地,我似乎进入了梦乡,梦里我在池塘的深处,跟鱼儿嬉戏。忽然看见一条红鲤鱼闪着金光向我游了过来,离我近了,变成了人形,是白亦安。片刻,又有一条闪着金光的红鲤鱼向我游过来,一样耀眼,离我近了,变成了人形,是白亦和。一看到白亦和我就猛地醒了,之间眼前空无一人。
我还在桥上,天已经亮了。我缓缓起身,只见身上多了一件白色外衣,一见便知,是白亦安的。回想昨夜,真仿佛是美梦一场。若不是梦见了白亦和,这梦也不会这么快醒来吧。
“啊啾!”我打了个喷嚏,一定是夜里风凉,“啊啾!”又打了一个,但是我忽然觉得大事不妙,第二个喷嚏的瞬间,只感觉下面什么东西如泉涌……我赶紧小跑着回到自己房里,一看,还真是!我找了些大小合适的布料垫在裤子里。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一直没来姨妈,看来这是我月经初潮吧。昨夜又受了点风寒,现在只觉得小腹坠痛。
我趴在床上,像是一摊泥一样瘫在那里,把枕头放在肚子下面,这样我能稍微好受些。虽然云川城几乎应有尽有,但是肯定没有姨妈巾吧……等我肚子稍微好点了,我要自己做一点屯着着才好。正想到这里,白亦和推门进来了,说:“怎么今天那么懒惰,眼睛好了反倒越不干活。”我该怎么说,难道说生理期肚子疼……
“公子,我好像有点着凉,肚子疼,想休息一下……”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他关切地问道。
“啊啾!”
“你这是感染了风寒吗?”他摸摸我的额头,赶忙派人去请太医了。
“公子不必担心,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我这病哪是太医能治好的……
“还是让太医看看吧,我也好放心。”
“姑娘身子寒,这个月又服用的许多寒凉的药物,如今身子吃不消了。我给姑娘开些温和的药补补气血便好。”太医如是说。
“多谢太医。”我在床上趴着,勉强抬头表示一下礼貌。太医走后,白亦和帮我盖被子,却被他看见了白亦安的衣服。
“这是谁的衣服?”他问,我还没等开口,他说:“白亦安的?”我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我现在只在操心我的肚子了,不想管别的事了,随便他怎么说都好。他把衣服扔在地上,说:“你们居然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