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你怎么气喘吁吁的,在跑什么?”瑶筝见我慌里慌张的样子,问道。
“我怕被二公子看见了,我该没有好果子吃了。”
“公子让你置办的香料,你可置办全了?”她掩口轻笑,问道。
“我……我忘了,我急着回来。”
“我帮你买了些,你看看可齐全?”
“瑶筝,真谢谢你了。”
“叶初,不要说谢,咱们都是为公子办事。”
瑶筝真是个好姑娘,从我身体恢复开始,我就搬到了瑶筝屋里,在大房住这两个月,我们在一个房间里,情同姐妹。我总是冒冒失失,她都能帮我处理好。自从那天在桥上一遇,我就知道她不同凡响。她虽然年纪跟我相仿,还是天真烂漫的时候,但是她办事格外稳妥,不然也担不起大房的掌事丫鬟。白亦安用人不像白亦和,白亦安用人可以说是恰到好处,而白亦和只凭一念之间。
晚上,我躺在床上,旁边睡着瑶筝。
“叶初,听说二公子一直在找你呢。”原来她还没睡。
“找我?我只是一个丫鬟啊,他何必找我。”
“这都是听下人们说的,二公子今日还到访杨柳村呢,据说是为了找一个臭丫头。有人说之前的掌事有魔法,勾了二公子的魂去。”
“瑶筝,你是在取笑我?还魔法?”看她有模有样的,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说真的,你相信有魔法吗?”瑶筝转过身来看着我,真是花季少女的模样。
“我才不信。”
白亦和竟然一直在找我,今天还去了杨柳村,定是水仙告诉他的。若是他一直找我,我总有一天会被找到,那我岂不是很危险。
“公子,请喝茶。”
“为何戴一面纱?”白亦安看着我,伸手要摘下我的面纱。
“公子,奴婢感染了风寒,怕传染公子。”我后退两步,说。
“风寒?过来。”他拉住我的手腕,让我坐在他的对面。他把完脉后说:“并无风寒。”
“公子,奴婢无意欺瞒公子,只因二公子在找奴婢,奴婢怕给公子惹麻烦,才戴一面纱掩人耳目。”
“本也无事,如此一来倒像是我偷了二房的人。”这么说好像也对,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似的。
“奴婢愚钝,请公子责罚。”
“缘分天定,你若与他有缘,纵使终日躲藏也必会相见。”
“奴婢明白。”
缘分天定……我拿出怀里的小风铃,若是跟白亦安有缘,任谁也拆散不了我们吧。不过,白亦安从未表现出喜欢我的意思,也可能只是我一厢情愿吧。若是白亦和一直找下去,我迟早会被发现,但那绝不是缘分所致。
跟白亦和做个了断,几乎是不可能的,他又蛮横无理,我到时恐怕脱身都难;可是不做了断就要整日担心受怕,诚惶诚恐……
“瑶筝,你说我该怎么办?”
“叶初,谁也不是叶初,谁也不能替叶初做决断。你还是问问你自己的内心,是想一辈子惶惶度日,还是想冒一次险换取以后的安宁。这可能就是取舍吧。”
也许把话都说清楚了,他能稍微理解一下我呢。壮士一去兮,呸呸呸!
走过这座桥,就是二房了,那里有绿萝,水仙,昔日的同僚们还有白亦和。还没跟白亦安告别,就前去冒险了,也许我对白亦和抱了太大的期望,以为他不会为难我。
“叶子?”绿萝见了我,跑过来拉住我的手,说:“你回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看着她的眼睛,说:“绿萝,我这次来是想跟二公子做个了断的。”已有两个多月没见过绿萝了,见到她时心里有些波动。
“是要跟我做了断吗?”白亦和向我走过来,只觉地太阳忽然藏进了云彩里,凉风阵阵。
“是。”
“了断什么?”
“公子昔日与我的恩情,以及公子的感情。”
“呵,如何了断?”
“奴婢如今已觅得栖身之处,请公子不要挂念。至于公子之心,奴婢感激不尽,只是奴婢对公子无意。今日奴婢前来,只想做个了断。请公子打骂也好,责罚也好,奴婢绝无怨言。”
“你都说出这些话来了,我能如何?我不会打骂你,也不会责罚你。总想把你拴在身旁,之前对你做的事情也是我极端了。”
“公子……”心中微微有些感动,暴戾的他竟然能说出这番话。
“你在如今在何处?”
“奴婢如今名唤叶初,是大公子的侍女,请公子勿念。”
“白亦安?没想到你逃离二房,去了他那里。两个多月杳无音信,原来早已觅得去处。果然是容不下你。只是你为什么非要去白亦安那!”该不会又要拿嫡庶说事吧。
“公子,明眼人都知道,您母亲的死跟大公子没有关系,你为何耿耿于怀这么多年。大公子的为人您不是不知……”
“给我闭嘴!”
见他火冒三丈,我不敢再说下去,抿了抿嘴唇,生怕他的火灼伤了我。他沉默片刻,说:“你给我出去。”语气平和了许多,不似刚才那番激烈。
“是。”我怯怯地离开了,不管怎么说,这些也算是我的了断吧。只是这跟我预想的都不一样。
到大房两个月,我才知道不是大房二房素来不和,而是白亦和刻意与白亦安不和。在白亦和看来,我可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毕竟受到伤害的毕竟是他的母亲,我当然能云淡风轻。但是他自己可能深陷谜团却不自知,总以为白亦安有害人之心,却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白亦安,医者仁心,他绝做不出伤天害理之事……
“你说,一个人的好坏是不是显而易见的?”傍晚,坐在床边,心虑重重。
“那可不一定呢,有的人蛮横无理,其实是心直口快;有的人与世无争,其实城府颇深。事物的表象,永远不能体现它的本质。”瑶筝趴在床上,翘着头看我。
瑶筝真是不简单,两句话让我动摇了,一直以为白亦安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现在瑶筝一说,我却觉得那都是我的主观臆断。事实,谁也不知道。只是,我怎么就如此愿意相信白亦安,难道我也当局者迷了……
如果说白亦安是我的恩师,那瑶筝也算我一恩师了。白亦安教我琴棋书画,瑶筝三言两语指点迷津。大房的人,果然非同一般。
就快睡着的时候,好像听到什么动静,有点像风,又有点像水,声音不大只是我刚好能听到。见瑶筝睡得熟,我没有惊扰她。轻手轻脚地起床,顺着声音走去,是白亦安的房间。
我敲敲门,没人理我,可是声音却越来越清晰了。好奇心作怪,我推开了白亦安的门,此时已是深夜,院子里空荡荡的,白亦安房间里也是空荡荡的。再往里走,是一堵墙,可是明明有声音从墙里传过来。说不定有什么机关?得仔细找找。我用双手去摸那堵墙,到处拍一拍,忽然墙动了,居然真的有一道暗门,门缓缓地开了,我鬼使神差地往里走。
进了门,门就缓缓地关上了。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长廊,廊上稀疏着有些灯照明,想不到竟然有这种地方。我东张西望地走了几步,忽然被人从后面用一只手捂住了嘴,另一只手掐在我的脖子上。完了完了,遇到歹徒了……
那人猛地将我松开,我咳嗽了几声,定睛一看,竟然是白亦安。也对,他的房间里除了他还能有谁。
“怎么是你,竟敢擅闯我的房间?”
“公子恕罪,奴婢听到有奇怪的声音,担心公子安危。”
“你竟能听到?不知你听到的是什么声音?”
“好像有风,又好像有水……奴婢也说不清楚……”
他有点吃惊地盯着我看了一会,说:“也罢。”
我随他走进去,里面有一个殿堂,灯光明媚许多,似乎有什么神秘力量笼罩着。
“其实,这暗房是我闭关之处。”
“闭关?难道您是神仙?”我着实吃了一惊。
“不是神仙,只是得道修行之人。”
“难道,大家都是?未曾见过别人如公子这般。”
“大家不知,大家只以为我功夫了得,并不知道修行。”既然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告诉我呢,按理说应当杀人灭口才对吧。
“你既能来到听到我元神的声音,又能进得暗房,想必也是有缘人,我便说与你听。”
“元神?”
“家父仙逝之时,将他的水元赠与我,加上我自身的风元,故而,你听到的或风或水。”我只知白家是功臣之家,却不知也是仙人之家。他对我,竟一点都不设防,把什么都告诉我。
“那二公子也是……”
“亦和本身是火元,家父水元与之相克,才没有赠予他。只是他却以为是因嫡庶之分。那是他已经与我有隙,纵使我如何解释,他都听不进半句。”
忽然想起来瑶筝问我相信魔法吗,看来她也知道点什么吧。